無奈的,舞雪再一次辜負柳姨的教導,很不雅觀的大歎一聲:「唉:」
這下終於有響應了!
「這是妳第二十次大歎〝唉!〞了。」說話的是丁浩,他離舞雪最近,受害也最深。「拜託可不可以換別的方式喊。」
舞雪瞪他一眼,這個罪魁禍首,就是因為他,她才會在這裡受苦。「這不是廢話嗎?我跟著你們騎了一夜的快馬,不累才怪。」
舞雪拉緊身上的披風,以抵禦迎面而來的涼風。這披風是她向丁浩搶奪來的,誰救他要害她受這種罪?
丁浩暗暗叫屈,不知道當初是誰苦苦哀求他帶她來見蕭元帥的?
「你很累?」蕭天磊淡然問道。他早看出來這瘦弱的黑面書生禁不起奔汲,但為了避敵人耳目,他們不得不夜晚奔行,白天休息。「等一下到前面的客棧休息吧!」東方漸白,行蹤不能太明顯。
舞雪忍不住要高聲歡呼,看來還是她的姊夫最體貼、最有良心,經此鼓勵,她的精神振奮起來了。
他們在離最近的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疲累的舞雪幾乎是用滾的下馬,嚇得站在她身旁的蕭天磊立刻一個箭步,急忙扶住他,以免有折斷脖子之虞。
「小心點:跌下來可不好玩。」蕭天磊粗聲說道。這麼笨:如果是他的手下,他早就開罵,並且施以魔鬼般的訓練了。
他安全的將輕盈的舞雪放回地上,帶頭走向客棧。這麼瘦小,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一般,如果他是自己的屬下,他一定會好好的磨練他的體魄,他的手下不容許有如此營養不良的人存在,不過幸好他不是。
蕭天磊命令舞雪繫馬,自己則帶著四名副將去叫門。
天色尚未全亮,此時正是店小二睡意正酣時。
煩躁的蘇其方將門敲得砰砰作響,震得一里外的人都聽得見。
一連串的咒罵聲從店內傳出,店小二跟掌櫃帶著滿腔的怒意開了門,打算大罵這擾
人清夢的混蛋傢伙。
一看,是一群殺氣騰騰的軍爺,立刻把到口的髒話吞了回去,又打躬又作揖的陪笑道:「哦:哦:是幾位軍爺,請問有什麼事?」
陳柏軒望了望仍一片昏暗的店面,簡潔粗聲的道:「吃飯、住宿。」
「是……是……是。」儘管有滿腔的不悅,店小二跟掌櫃還是立刻七手八腳的把桌上的椅子搬了下來,歸定位。
舞雪繫好馬之後,立刻快步跟了進去,擠進離蕭天磊最近的一個座位,惹來大夥兒一陣白眼。
正替大家點完菜的蘇其方第一個不悅的道:「喂:愣小子,你不知道白己的身份啊:」哪有嫌疑犯跟主帥同桌吃飯的道理?
「什麼身份?」舞雪裝傻道:「不就是一個元帥一個我嗎?」
這話把蘇其方氣得瞪大了眼睛,只差沒有當場吐血。
「算了:」蕭天磊出口阻止即將開口抗議的人,說:「昨晚大夥兒累了一夜,今早趁機補個眠,天一黑咱們就繼續趕路。」並且轉頭跟李毅說道:「要店家準備三間連在一起的上房,以便照應。」
李毅立刻起身前往櫃檯。
三間房間?怎麼安排?舞雪使眼色向丁浩詢問,丁浩聳聳肩,也是一臉茫然,他清清喉嚨,代替舞雪問道:「元帥,不知……不知這房間如何分配?」
蕭天磊抬起頭,劍眉一揚,不悅反問道:「我們有六個人,你說怎麼分配?」怎麼他以往精明幹練的手下,會在一夜之間變傻了呢?
丁浩手足無措的指指蕭天磊,又指指自己跟舞雪,有點說不清楚了。
陳柏軒會意道:「元帥,丁將軍的意思是說今晚的人員如何分配?」他意指有著嫌疑犯身份的舞雪。
蕭天磊瞭解的點點頭道:「今晚李毅跟丁浩一間房,蘇其方和陳柏軒,武雲則跟我。」有嫌疑的人還是自己看著點,以免他暗通消息。
「什麼?」丁浩跟舞雪同時驚叫。
「這怎麼可以?」舞雪激動的站了起來,大聲叫嚷。即使是姊夫也不能同床共枕啊!
「是啊:是啊:這怎麼可以?」丁浩也附和著說。她跟元帥同房,那元帥不馬上拆穿她是女兒身的事?一旦他知道自己把他小姨子給帶到這裡來,豈不糟了!
蕭天磊狐疑的看著激動的兩人,「那武雲的意思是要跟丁浩同房了?」
丁浩跟舞雪同時對望一眼,立刻異口同聲搖頭道:「不,不行,這絕不可以。」
蕭天磊坐直身子,雙手橫泡在胸前,好整以暇的望著他們。「難道你們有更好的建議?」
丁浩和舞雪沉默的對望一眼。
老天:姊夫的表情好可怕,舞雪艱難的吞了口唾沫,聲音怯生生的開口:「我……我希望自己一個人一間,錢我自己出沒關係。」雖然身上帶的錢不多,但總夠付客房的錢吧!
「不行!」蕭天磊斬釘截鐵的道:「我不能冒這個險。」
這是什麼話?原來他還是把自己常敵人?舞雪越想越氣。指著丁浩道:「我是他帶來的,你不信任我就是不信任他。你不會連自己的屬下都不相信吧!」
蕭天磊挑了挑眉,簡單的道:「我是不信任他。」
舞雪瞠目結舌!
丁浩在心裡暗罵舞雪天真。元帥在有任務時是不信任別人的,這不但可以提高自己的戒心,也可以防止計畫外漏,不然怎麼有辦法以三萬的兵馬,力敵大遼的十萬雄兵而不敗呢?
不過這也只限於作戰之時,平常元帥還是把他們幾個當兄弟看待。
舞雪頹然落座,人家既然已經挑明了不信任自己,那還有什麼話好說?
飯菜送來了,除了舞雪之外,其餘五人都埋首於美味菜餚。
舞雪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心裡就是嚥不下那口氣,猛然抬頭,瞥見李毅一雙銳利的眼睛默默的注視著她,好似要把她看穿一般。
舞雪心下一驚,莫不是被他看出破綻了吧:記得丁浩曾提過,李毅素有「千里眼」之稱,莫非……
一思及此,舞雪立刻很有男子氣概的坐直身子。大口大口的扒起飯來。
吃過飯,舞雪在蕭天磊的催促下,哭喪著一張臉,乖乖的跟在他後面上樓進房。
雖然自己五年來一百惦念著姊夫,可是他現在看起來跟五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變得更倨傲,不苟言笑,讓人覺得敬畏且不可侵犯。
「今天你睡裡面,我睡外面。」蕭天磊對著佇立在門口,遲遲不肯過來的舞雪說
見他還是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蕭天磊隱含著怒氣,冷冽的料睨著他道:「是男子漢大丈夫就進來,別學娘們的那一套,或者是……你想睡在門邊?」
他的話激怒了她,舞雪一挺胸,人跨步的走了進來。「我才不是姑娘。」
她的怒氣引起雙頰一片酡紝。顯得分外嬌艷。
蕭天磊看得一愣,這種嬌悄的生氣模樣,自己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還有那張雖
然黝黑卻不失姣好的容顏……
突然,一張迷亂他五年的絕色玉顏浮現在眼前,那種巧笑倩兮的溫柔神情……對了,這黑面書生長得有幾分像他已經過世的妻子--雲舞影。
一陣已快淡忘的心痛再次襲上心頭,如果舞影沒有被那群山賊所殺的話,他們應該能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吧!
「喂!蕭元帥!蕭元帥!」舞雪叫了幾聲,望著自己怔怔出神的姊夫,見他沒反應,用手推了推他。「元帥!元帥!」
蕭天磊回過神來,為自己的失神感到生氣,「幹什麼?」他沒好氣的大吼。
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望著一名男子出神?
舞雪被他嚇了一大跳,立刻收回了手。好大的怒氣:她不過是想問問他,自己可不可以不要跟他一起睡而已?又沒有做錯什麼事?舞雪好委屈的低下頭,有種泫然欲泣的感覺。
「去叫店小二送桶洗澡水過來!」蕭天磊粗啞的道。想冼去自己心中的那股莫名情
「哦!」才剛一答完話,就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什麼?洗澡?他想在自己的面前洗澡?這怎麼可以?
「不行!不可以洗澡!」舞雪衝口而出。
蕭天磊翻翻白眼,又是「不行」,這小子一整天都在說不行,難道他除了這兩個字,就沒有別的字眼好說了嗎?「哦,什麼時候本帥連洗個澡都要經過你的批准?」
「不……不是的,我……我……」舞雪有些詞窮,暗罵自己口快。
「那還不快去?」蕭天磊大吼。
舞雪嚇得連滾帶爬的奪門而出,乖乖的去辦他交代的事情。
第二章
舞雪怔忡不安的坐在椅上,背對著正坐在木桶裡享受熱水浴的蕭天磊。
聽聞他滿足而愉悅的聲音,舞雪的一顆心跳得更厲害,心中的火焰快燒透全身了,她盡量想辦法定住心神,默背詩經,避免去想像蕭天磊正在沐浴的情景。
可是沒用,自己的心緒還是紊亂不受控制,她放棄的歎了口氣,低頭嗅著自己滿身的臭汗味,她也累了一個晚上,想要洗個舒舒服服的澡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