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齊兄?」韓柏安察覺到齊秉禹的面色難看,於是問道:「莫非你以為那位死去的姑娘,就是你要找的蘭娜?」
「不無可能。」
依他們所聽到的,故事中的人與蘭娜跟淨明師太極為相似,莫非這名雪湖姑娘就是他要找的蘭娜?
此時,夥計送來了糕點跟茶水,韓柏安為兩人各斟了一杯。
「先別緊張,找個在地的人問問不就得了。」說著他就想伸手招回夥計,卻被齊秉禹阻止了。
「不需要,可以問的人來了。」
話聲剛落,就見一名中年男子帶著三名隨從走上樓來,舉目四望,在看到齊秉禹後便快步走近,朝他恭敬的一揖。
「齊公子好,屬下是齊布莊蘇州分部的掌櫃陳啟玄,知道公子進城,特來拜見。」
齊秉禹有禮的還以一揖,「陳兄辛苦了,別來無恙。」
「都是托公子的福,如果不是公子恩澤,屬下哪來的--」陳啟玄感激的話尚未說完就被齊秉禹打斷了。
「都是些陳年往事,陳兄就別再放在心上了,快請坐吧。」他向旁邊的空位一指。
「多謝公子。」陳啟玄一在位子上坐定,就迫不及待的想向他報告蘇州分部的業務。他向隨從示意,隨從立刻呈上一疊帳簿。
「齊公子,關於……」
「不急。」齊秉禹推開那些帳簿,「布莊有陳掌櫃處理,在下放心得很。在下想知道的是,淨明師大跟蘭娜姑娘的下落。」
「這……」陳啟玄面露難色。
「陳掌櫃直說無妨。」齊秉禹鼓勵的道。
「是。」陳啟玄依命把採來的消息說了一遍,「屬下一得到公子的飛鴿傳書,就立刻派出手下去接蘭娜小姐。誰知到了小廟才知道老師太剛過逝,而雪湖小……哦,不,是蘭娜小姐,她堅持留在山廟內為老師太守靈。」
原來雪湖果真是蘭娜!齊秉禹的心中暗忖。
可是她為何要改名為雪湖呢?
陳啟玄繼續道:「我們也同蘭娜小姐提起過公子,還轉達了您願意接她到京城的美意,可是她堅持自已與公子無親無故,不願意去叨擾,說是要去辦她自個兒的事。屬下想想,她到底是位姑娘家,總不能用強的吧?於是就想先請示公子再做處理,哪知……」他的臉色黯了下來,不知如何說下去。
齊秉禹看到他的表情,已經猜出了八分,不過為了證實自已所想的,他還是要求陳啟玄說出來。
「哪知城裡的花太歲中意蘭娜小姐許久,得知老師太過近,就更肆無忌憚的上山調戲蘭娜小姐,以致--」齊秉禹倏然下沉的臉色讓他頓住了口。
「繼續說。」齊秉禹口氣雖然平穩,但是眼中卻迸射出噬人的怒光。
「是。」陳啟玄是老江湖,見多識廣,哪會看不出他正在生氣呢?他嚥了好幾口口
水,這才小心地道:「結果沒有多久,就傳來她被花太歲社倫逼婚自盡的消息了。屬下曾派人去找過蘭娜小姐的屍苜,可是都沒有發現。」
韓柏安是山寨主,生平最請的是義氣,如今聽陳啟言這麼一說,自然是義憤填胸,怒不可遏的道:「太可惡了!待我殺了這畜生為蘭娜姑娘出氣。」
「且慢。」齊秉禹雖然同感憤慨,可是當務之急並不是殺了杜倫,而是要將蘭娜找出夾,保護她的安全。
「為什麼不許我去殺那畜生?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蘭娜姑娘受欺侮嗎?」如果不是那畜生,昨夜的那位姑娘又何必跟蘭娜一起躲在破廟裡受苦呢?
齊秉禹冷笑的搖頭,慢條斯理的為三人添了茶水,「仇當然要報,不過不是現在。」
如果他猜想得不錯,蘭娜根本就是利用詐死之計來逃避花太歲的逼婚。
對於齊秉禹的冷淡態度,陳啟言也深感納悶,「公子此言,莫非另有安排?」
「不錯。」齊秉禹眼露精光,面泛笑容,「我要那花蝴蝶知道,得罪齊莊後的下場。」
他向陳啟玄招手,陳啟玄附耳靠近,恭聽他的指示。
「公子的意思是要斷絕杜家的生意,阻絕他們的財源?」陳啟玄聽完他的吩咐,驚駭的瞠大雙眼。
「不錯。」齊秉禹慵懶的笑著,眼神卻極為冷冽無情。
「說得好。」韓柏安拍桌贊成,「殺了他太便宜了,應該要讓他活著,知道什麼叫駭伯和報應。」
他和齊秉禹兩人相視而笑,可是陳啟玄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幹什麼苦著臉?」韓柏安豪氣萬千的拍拍他的肩膀。
陳啟文回這:「屬下是想,報了仇,蘭娜小姐的鬼魂也應該安息了吧?」
希望她從此不要再出來害人了。
齊秉禹微笑著拿起一塊百花糕送人口中,「放心吧!她根本沒有死,不需要安息。」
「什麼?」陳啟玄一驚。
看到他吃驚的表情,齊秉禹的笑容漾得更大了。他一臉神秘的靠近他,附在他的耳畔邪邪的問道:「你有看過死人出來的嗎?」
是沒有,不過……「也許她真的死了,化成厲鬼了呢?」
「荒唐。」齊秉禹唇邊泛起不屑的輕笑,飲著香茗,邊補充道:「這世上哪有什麼鬼怪,有也是心裡的鬼罷了。」
「不錯。」韓柏安也是個無神論者。「咱們今晚再去看看如何?」這次一定要將那位姑娘看個清楚才行。
「好啊!」齊秉禹悠哉的站起來,扔了一錠銀子在茶桌上,「如果不去,豈不愧對朋友?」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蘭娜找出來,好好的保護她,才不枉費好友的一番重托。
出了茶樓,立刻有兩個人牽著兩匹駿馬過來。
韓柏安正感詫異時,隨後跟來的陳啟玄開日道:「這是屬下命人送來的好馬,給兩位公子代步之用。」
齊秉禹讚賞的朝他一笑,同韓柏安一起翻身上馬,「陳兄還是那麼細心。」
「應該的。」陳啟玄不敢接受讚揚的回以一揖,「希望公子此行能帶回好消息。」
「自然。」
說完,兩人輕夾馬腹,揚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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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夜時分,山嵐俱寂,夜烏低鳴。
一位身背弓袋的少女出現在人人畏懼的廢廟前。
「雪湖,雪湖,妳在嗎?」瞇著丹鳳眼,少女圈起雙手在口邊低叫,認真的在廢廟內搜尋。
「珞兒嗎?我在這裡。」一身白衣的雪湖從廟院中的一口古井裡爬出,枯竭古並的地下有一條信道連接密室,正是她的藏身之所。
師太死後,杜倫還是不死心的三天兩頭派人來找她,因此她白天都潛藏在裡面,直到夜裡才敢出來。
看到雪潮頭披白巾,一身白素的模樣,珞兒不禁捧腹大笑,指著她這:「哈哈!難怪城裡的人都說這裡有鬼,瞧妳從井裡爬出來的模樣,不是只吃人的鬼是什麼?」
淡淡的白了她一眼,雪湖在井邊坐了下來,梳著烏黑秀髮,不置可否的響應著:「那是他們心虛,想來作歹不成,自個兒摔落山崖就話說我是鬼,專吸男人的精華。這根本與我無關。」
說來還真是寬枉,她為了逃避社倫派來的爪牙,逃到崖邊想沿著籐蔓攀到崖下逃命;哪知那兩名爪牙不死心,硬要學她表演特技,才會不小心摔下崖去,跌了個粉碎。
須知,攀崖是她自小為學習採藥苦練而成的特技,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學會的功夫,那兩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學她,無異是自找死路,怨得了誰?
珞兒噗哧一笑,「的碓,這跟妳沒有關係。是他們不中用。」她將一包香噴噴的烤蕃薯和素包放在門檻邊的平台上,得意的招呼雪湖,「快來,看我給妳帶什麼吃的來了。這是我今早學會的哦。」
一日未食的雪湖,一聞到食物的香味,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她起身走了過去。
看著雪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珞兒又是得意,又是不捨,「瞧妳吃成這副纔相,一天一餐真是委屈妳了。」
「這倒沒什麼。」雪湖意猶未盡的舔舔指頭,又拿起另一塊,「只要能避開杜倫的逼婚和那個人的魔掌,別說是一天一餐,就是兩天一餐、三天一餐我也願意。」
那個人?珞兒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雪湖提起了,她滿是好奇的問:「妳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呀?他真有這麼壞嗎?」
「當然有,而且妳也見過了。」雪湖突然覺得食慾全消,她悻悻然的放回吃了一半的食物,站了起來。「他就是昨晚我們碰到的輕薄男子,也是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當她看清楚對方的長相白淨,比女人還要漂亮幾分時,就已經認出他是齊秉禹了。
因為當今面貌如此英俊的男子,除了她的齊哥哥外還會有誰呢?
他的英氣比十年前又略增了幾分,不但眼眸變得更深遂銳利,就連他唇邊泛起的魔魅笑容也更加地迷惑人心。
遺憾的是,他變得比以前更狂放不羈、更邪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