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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茱雷

  鄔夜星沒有答腔,只是輕哼了一聲。

  「我終於能夠遵守對你們的諾言,不會失信了。」邢念眾眼神移向梅樹,輕輕地說。

  邢念眾的低語,又讓鄔夜星眉一皺。

  「你……」

  「鄔兄,你今天很奇怪,是有什麼事想說嗎?」邢

  念眾微偏著頭,盯著鄔夜星,敏銳的察覺他的欲言又止,

  鄔夜裡沉默一會,才開口道:「我從刃嶺回來的路上,經過李家鎮時,聽到司徒無艷的消息。」

  邢念眾的笑容倏地隱沒,神情有些緊張地問:「什麼消息?她……好嗎?」

  「她離開落鷹殿丁,而且,她的右手……廢了……」

  第十章

  邢念眾望著鄔夜星,半晌才輕笑道:「鄔兄,你是在開玩笑吧?鬼羅剎不可能放她走的。」

  「她離開落鷹殿,而且不能再拿劍了。」鄔夜星見他不信,再次重複地說。

  「不可能!」邢念眾笑著搖頭,他不相信她會離開落鷹殿,更不可能不能拿劍。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一個不能拿劍自衛的殺手,江湖可能是她的墳場——」鄔夜星冷冷的刺破他粉飾太平的企圖。

  「不!」邢念眾白著臉,再也笑不出來。 「我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她的仇家正在追殺她,而且聽說她受傷了,我跟著她的仇家追到一間破廟,看到滿地的血,血漬未乾——」

  「有可能是別人的血,不一定是她的!」邢念眾打斷鄔夜星的形容,大冷天的,他的額上竟然流下汗,全身的血液忽地四處亂竄,心臟開始抽痛。

  「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你否認那不是她的血,只是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什麼?」邢念眾眼角抽動著,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無血色。「你是想說她會死嗎?」

  「沒錯,如果不趕快找到她,她就有可能會死。」鄔夜星直視他說。

  「我會找到她的。」邢念眾說著就往外走,然而才走幾步路,他就忽地張口噴出鮮血,身子一軟,隨即倒在雪地上。

  鄔夜星一驚,連忙扛起他往房間走。

  「放……我下來,我……要去找她……」邢念眾虛弱地說。

  「現在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想怎麼找人?」鄔夜星狠狠瞪著他道。

  「我很好——」

  「好個頭!」鄔夜星咬緊牙叱道。

  推開房門,他將邢念眾放到床上,低吼道:「快點運功護住心脈,如果你死了,司徒無艷也必死無疑。」

  原本還掙扎著要下床的邢念眾一聽到這句話,忽然間安靜下來。

  他依言盤坐運氣,但無奈體內紊亂的氣息四處奔竄,他稍稍提氣就頭暈腦脹,張口又是吐血。

  鄔夜星不發一言,直接坐到邢念眾的身後,伸掌抵住他的背心,將一股強大的內力灌注到他身上,瞬時壓制住邢念眾體內瘋狂亂竄的真氣,將他的真氣導回脈絡中。

  一炷香後,邢念眾的臉色才恢復正常,神情也平靜許多。

  「你只要再忍耐兩天,兩天後你解了毒,就可以下山去找她。」鄔夜星收了功後,看著他冷靜地道。

  「兩天?如果她真的不能用劍,不用說是兩天,可能一刻鐘對她都會是致命的危險。」邢念眾痛苦的摀住臉道。

  「就算不能用劍,她的武功還是在,仍有自保的能力,她不會那麼容易死的。」鄔夜星不僅是在安撫他,也是真的如此認為。

  「如果只有一、兩個人,或許她有辦法逃走,但要是遇上結伙而來的仇人,她根本無路可逃。」邢念眾啞聲道。

  「既使如此,你又能怎麼辦?以你現在的狀況,就算下了山找到她,也只是累贅,根本幫不了她,」

  邢念眾握緊拳頭,神色抑鬱,卻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鄔夜星所言雖然殘酷,卻是事實。

  「再忍耐兩天,到時你就可以見到她。」

  邢念眾未發一言,只是合衣倒下,盯著牆壁發呆。

  鄔夜星眉頭緊皺的盯著邢念眾,如果他早知道邢念眾會這麼激動,說什麼他都絕不會將司徒無艷的事情告訴他。

  「記住,你不先救自己,就不用想救司徒無艷。」鄔夜星對著他的背,不厭其煩地再次叮囑。

  「我知道。」邢念眾仍是盯著內牆,低聲地回答。

  鄔夜星見他平靜下來,才舒展眉頭,開門離開。

  鄔夜星一走,邢念眾倏地翻身下床,拿了一瓶神醫為他調製的御毒丸,接著輕輕地推開窗子躍出房間,疾步朝山下奔去。

  雖然他明白鄔夜星說的全是對的,但兩天內可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丁,一想到無艷,他就無法冷靜地枯坐在旁,等著她死亡的消息傳來。

  因為她,他有了執念;因為她,他失去了平素的平靜自在,變得都不像他自己,但這種有人能夠擾亂他的心、讓他牽掛的感覺真的很好。

  他喜歡這個自己,如果失去無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甚至,他連想都不敢想。

  *  *  *

  疾行中,他屢次因為毒血在體內翻騰的痛苦而停下腳步,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虛弱,若非鄔夜星以內力助他御毒,只怕此刻他早已陷入昏迷,寸步難行,更遑論尚存二分功力。

  雖是走走停停,他還是在入夜前進人李家鎮。

  寒冷的冬夜街道,除了冷風、弦月,和街角一個賣著消夜的攤販外,根本看不到行人,邢念眾一個人踽踽走在寂靜淒冷的街道上,心境上是前所未有的寂寞。

  走了一段路,他終於停下腳步,沒有目標的他就像是無頭蒼蠅般的四處瞎撞,想遇到無艷的機率是小之又小,

  無艷帶著傷,又遭人追殺,照理說是不會寄宿客棧,而且這種天寒地凍的氣候,她又不可能露宿野外,最有可能是躲藏在廢棄的房舍……

  這麼一想,他忽然想起鄔夜星曾提到鎮外一間破敗的土地公廟,雖然鄔夜星說無艷已經離開那裡,但終究是個目標,有了目標,邢念眾的腳步就顯得輕盈多了。

  他找到抖縮在一旁,等著客人上門的攤販老闆,問了土地公廟的確切地點後,不顧體內翻湧的噁心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一盞茶後,他終於在攤販老闆指示的地點看到黑漆殘破不堪的土地公廟。每走近一步,他的心跳就愈快。透著昏黃的月光,邢念眾看進廟堂內,仍舊是一片寂靜。

  忍住湧上心頭的失望,邢念眾踏人廟中,搜尋著每一個角落,當他看到地上那一灘已經乾涸的血跡時,心驀地一窒。

  是她的血嗎!是她的嗎!

  邢念眾在血漬前蹲下,望著那令人怵目驚心的暗紅色,喃喃地自語: 「無艷,你在哪裡?這血是你的嗎?」

  就在他低喃之際,一個細微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邢念眾眼神銳利地望向發出聲響的方向,只見泥塑的土地公像忽然動了一下,半晌,自塑像背後伸出一隻手。

  邢念眾瞪著那隻手,幾乎忘了呼吸。

  又過一會,一個人影自陰暗中走了出來。月光照在絕美的臉上,彷彿是冰雕般的玉人,不屬於人間。

  「無艷!」邢念眾欣喜的喚她的名,卻見她驚惶、怯懦的往後退。

  邢念眾怔然看著她,隨即明白她又將他中毒的事攬到自己身上。這一個外貌似冰,心卻如火的女子,一直為了他而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他舉步走近她,輕輕握起她受傷的手歎息:「為什麼呢?每次見你,你總是傷痕纍纍。」

  無艷愣愣的望著他,眼眶開始泛紅。「你……你不恨我?」

  「我只會心疼你,又怎麼可能恨你呢!」

  「心疼?」無艷簡直是呆了,師父不是說他的收情忘魂丸的藥性已經解開了嗎?可為什麼他看自己的表情還是那麼溫柔,口吻如此的憐惜呢?

  「你……怎麼會……你解了藥性,不該還會愛我啊!」無艷流下淚,唇瓣微顫地低語。

  「唉!」邢念眾歎了口氣,將她擁人懷中。「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即使我服下收情忘魂丸,即使我是因為藥性而愛你,那又如何?現在我的心為你而動,又何須在意它為何而動呢?」

  無艷在他胸前拚命搖頭,咬著唇不安地說: 「不!你服下的是收情忘魂丸的解藥沒錯,所以……你不該還對我這麼溫柔的,不該的!」

  邢念眾微微一怔,他的藥性解了?如果收情忘魂丸真如她所說的那麼神奇,何以見著她的淚珠,他的心仍會抽痛?看見她的手傷,他會後悔那一日讓鬼羅剎平安離去?

  心疼、懊悔、憐惜、想緊緊擁抱她、想保護她不受傷害的心情……難道不是愛嗎?

  「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嗎?」他盯著她瞧,沉聲問。

  「我……」

  她怎麼可能會有信心?她深知他的好,而自己呢?一個不堪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他的。

  她咬唇不答的模樣突地讓他向來平和的個性活起了怒意,為她不信任自己而惱怒。

  「你真以為我愛你全是因為那個藥在作祟?如果我不愛你,此刻又怎會站在這裡?如果不是擔憂你,我又怎會心急如焚的來找你!難道我的心,你全看不見?」邢念眾難得語氣不悅,一雙眸銳利帶怒的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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