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追了過來,否則她現在就只是一具死屍。
「我知道。」不用他說,她也知道在神刀狂龍的眼裡,人不過是如螻蟻一般脆弱,也明白他對初見的自己,根本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感覺,只要惹火他,不論男女,他都會像火燎平原,將所到之處燒個精光o
「你知道?難道你是故意的?」邢念眾明白她的意
圖後,除了心痛,更加生氣。
「是故意的又如何?你不是要我選擇自己的路嗎?」她斜睨他,冷笑道。
「我要你選擇的不是死路,而是選擇對你最好的決定。」他惱怒的說。
「死在比武中就是我的決定。」
「你不能做這種決定。」
「為什麼不能,你既不能愛我,我死不死又有什麼
不同。」木然的語調,讓他的心更加揪緊。
「你將生命托付在另一個人身上,這樣的人生真的
好嗎?」他心亂的避開她的凝視。
「好不好是我的事,你幹什麼還要再來找我?」無艷生氣的低吼。
邢念眾眼神一黯,又是一聲長歎,即使告訴過自已干百次不該再來,但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來找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讓你自尋死路。』』
一句話,又讓她覺得心裡的感情再次沸騰起來。他可知道,她是多麼的想要他。也因此才會讓自己變得忽冷忽熱,情緒忽而奔騰,忽而低沉。
想要得到他的人、擁有他的心的慾望愈來愈強,貪念就像野獸,一喚醒它,就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控制這頭日漸巨大的野獸。
她獲著腰間的收情忘魂丸,一個念頭竄進她的腦中。沒有對錯,沒有該不該,腦海中只有「要他」這個意念不斷驅使著她。
她側身背對他將收情忘魂丸放人口中,嚼碎後,轉身倏地投入他懷中,趁他呆愕之際吻住他,將口中的藥丸以舌度給他,邢念眾怔愣之時,藥丸竟順勢滑下喉頭。
他回過神連忙推開她,紅著臉結巴地問:「你……你給我吃什麼?」
無艷美麗的臉揚起一抹快意佔有的笑容。「我要你愛我。」
「你……」他臉上的紅暈更深,正想叱責她的舉動時,突然頭一昏,眼前一暗,整個人單膝跪倒在地上。
無艷盯著他,綻放絕美的笑靨,伸手摸著他的臉眉,喃喃笑道:「從今後,你就是我的了。」
* * *
無艷將昏迷的邢念眾安放在床上,隨即坐在床邊溫柔的看著他。卸下面紗的美顏流露出一絲的自嘲,為了私心,她做了驕傲所不允許的事,她用了她最不屑的方法得到邢念眾。
她不知道清醒後的邢念眾會不會因為收情忘魂丸的力量而愛上她,因為在心底深處,她一方面希望他會,但另一方面卻又希望他不會,兩股矛盾的情緒在她心中拔河著,使得等待的時間變得像永恆似的漫長。
從不相信自己會違背師父的命令,但下手的那一剎那,她知道自己變了,有了自我,有了貪婪的私心,再也不是那個什麼都不在乎,任由自己在血海中掙扎的司徒無艷了。她不確定其他懂得愛人的姐妹,是否也有著一顆心火熱、活著的感覺。
她起身走到他的床邊坐下,修長帶繭的手指輕撫過他的眉眼,他不英俊,至少沒有鄔夜星的俊邪,也沒有神刀狂龍的狂狷懾人,但她就是喜歡上這個總是帶笑、爽朗溫柔的男人,原本以為自己冷如冰,遇上他才知道在她心中隱藏著狂野的火種,只是從未有人能夠點燃。
邢念眾的眉皺了皺,緩緩地睜開眼。一入眼就是一張艷芳桃李,卻清冷若冰的容顏。
輕歎口氣,他坐起身問:「這是什麼地方?」
無艷呆怔的看著他與以往相同的神情,師父的藥並沒有效果,他依然沒愛上她。失望像潮水般淹沒了她,不自覺地,心痛化為捩水沾濕她的臉。
她的淚水讓他的心驀地緊揪,就像霄劈向他般讓他全身起顫。她是為他流淚嗎?像她這麼一個冷傲的女子,對他卻像是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他不能不被震撼,原本就抵擋得很艱難的心防,因她的眼淚而,整個傾圯,體內激狂的情潮令他害怕。
「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好,值得你如此為我。」他無奈地笑,伸出手想要碰觸她,卻又頹然地放下。
無艷看著他的動作,抽痛的心倏地一縮,屏息地看著他那雙哀傷,又似憐惜的眼。
「我不知道你哪裡好,但是我的心卻只為你而動,止不住的心痛,收不了心動。」她貼靠在他的胸前輕喃,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斷流洩。
邢念眾身子一僵,伸手本想推開她,但雙手卻自有主張地環抱住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如今面對她,他的感情竟然澎湃的不能自己,不該如此的,但是他的心卻因她的淚而痛,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絲幽微的感情,完完全全、不受控制的破牆而出。
這種感覺就是愛嗎?否則為什麼他會這麼在意一個女人,這麼執著的追逐著一個女人?
是了,這就是愛。
再也不願為自己找借口否認為她著迷,再也不願找理由說服自己對她的關心只是朋友、只是不忍。而他的自由,在救了她的那瞬間就已經失去,失去了那全然的冷靜自在。
「如果你真的想,我會陪著你。」他在她耳邊低歎,是認命了,也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聽到她一直渴望聽到的一句話,無艷在狂喜之餘,恐懼竟伴隨而生。
這不是他真正的心意,這些話只是藥性控制下的結果。
忽然間,她明白了,當她渴求著不屬於自己的愛情時,她愈愛他,傷得也愈重。
但是,即使這是她偷竊別人的感情,控制他人心靈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她也不後悔。
「我要你,不要離開我。」她攬住他的腰,低哺道。
不論要付出什麼代價,至少讓她暫時偷得這片刻時光吧。
* * *
大街上,行人如織,但是當他們靠近時,那些路人莫不一個個瞪大眼,著迷的盯著他們看。不,正確的說,應該是盯著他身邊的無艷。
邢念眾看著決定以真面目示人的司徒無艷,心中有說不出的矛盾,既喜於她不再自我設限,有隔絕人世的想法,卻又不善他人用驚艷、傾慕的眼光盯著她看,尤其是男人。
摸摸鼻子,他只有苦笑地承認,那種矛盾心情就是嫉妒。
唉!一旦動情,七情六慾就隨之纏身,這滋味真不好受啊。
還好即使她不戴面紗,那渾身冰冷的氣質依然凍人,也使得其他男人多只敢用眼睛看,卻沒有一個敢近身。
才想著,那雙冰冷的眼眸望向自己時,竟化為一潭春水,抿緊的紅唇也柔化了角度。這個絕麗無雙的女子只有對他才會一層歡顏,不禁讓他的心裡苦樂獲半,同樣的更讓他已然波動的心湖再掀波濤。
「你在想什麼?」她不自覺的又再貼近他,只有在他的身邊,她才能感受到溫暖,連空氣都變得清淨了。
「你不戴面紗好嗎?」他凝視著她問。
「你喜歡我戴面紗嗎?」她問。
「也不是,只是怕你的容貌為你惹來麻煩。」他想了想,笑道。
「敢來的人我就送他回老家。」她揚起柳眉,不在意地說。
邢念眾聽她這麼說,搖頭歎道: 「你的殺氣太重了,這樣不好。」
司徒無艷垂下眼,沒有說話。
「你不要生氣,我這麼說也是為你好。」看見她悶悶不樂,他不覺放軟聲音道。
「我沒有生氣,我答應你,不會隨便殺人,你不要不高興。」她抬起眼,著急地拉著他的衣袖,像極怕人遺棄的小孩。
她的表情讓他心頭一緊,忍不住想要安撫她:「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為你擔心,如果你真的能不殺人自是最好,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因為不殺人而傷害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她嫣然一笑,看得街上眾人是目瞪口呆,然而無艷卻毫不忌諱的拉起他的手繼續走。
邢念眾對她這種不顧禮教的行為只能一笑置之,因為他已經說過她許多次,但她仍是我行我素,極愛與他接近,所以他再怎麼勸導,她也不會聽的,而且說實在的,他也不討厭這種肢體上的接觸,甚至可以說是喜歡,只怕是太喜歡了。
遠處的鄔夜星看到那個帶著溫柔的笑看著身邊女子的男人,竟是那個幾乎快要出家的邢念眾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差點伸手揉跟,因為此刻的他看來絕不像是笑看世間,幾近看破紅塵的天僧。當然,他身邊的那名絕色女子也不容易讓人看破紅塵。
她是誰?鄔夜星打量著那名黑衣女子,直看到她手上的那柄劍才恍然大悟,原來面紗下的容顏是如此的傾城,也莫怪邢念眾意亂情迷,手足無措。
只是……不過失蹤三天,他似乎改變的太多了吧?是什麼事讓死不承認自己動情的邢念眾勇於面對自己的感情,而且又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