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樹林中,隱隱的火光吸引著她。
她帶著場闖進林中,就如同一隻撲火的蛾,逕自撲向光明。
火光的周圍坐著兩名男子,她卻視而不見的逐步靠近那代表著溫暖的光芒。
她好冷,好痛!身上的血似乎都快流盡了。
從來不知道死亡離自己這麼近,向來都是看著別 A流血,如今才知道血是熱的,血流盡的時候竟是如此的寒冷。
怎麼會有人知道她是勾魂使?
怎麼會有人在她回落鷹殿的路上埋伏攻擊她?
落鷹殿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們是否也遭遇到同樣的危險?
她應該快點回落鷹殿去的,可是她的腳如鉛般沉重,再也抬不起腿了。
她跪在火堆前,人像枯葉似的向後倒,但預期中的冰冷並沒有襲上她,她倒人一個溫暖堅硬的胸膛。
透過臉上的薄紗,她望進一雙清澈、關心的眼眸,那眼裡的溫和像把火,驅趕走她心中某一隅的寒冷,她好感激那雙眼,好想伸手探向那雙眼,但手卻沉重的無法移動,然後眼前一暗,隨即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第一章
灰袍男子驚詫地看著撞入他懷中的蒙面女子,手抱著柔軟的身軀,男子的臉倏地像火燒般紅了起來,侷促不安的想鬆手,卻又怕地上的泥塵弄髒了她,猶豫之際,放也不是,抱也不是。
「這位姑娘看來是經過一場惡鬥。」灰袍男子揪緊兩道濃黑的眉望著傷痕纍纍的女子,對著黑衣同伴輕歎。
他向來心慈手軟,最見不得別人受苦,如今見到渾身是傷的姑娘在他面前昏倒,氾濫的同情心又油然而生。
「嗯哼。」黑衣男子不感興趣的瞥了他一眼。
「哎!她流了好多的血,再不止血就糟了。」灰袍男子看向黑衣男子,霹出一抹討好似的笑容。
黑衣男子聽而不聞的逕自喝著酒。
「鄔兄,你——」
不待他說完,黑衣男子立刻打斷他的活,冷冷的說了聲:「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我記得你的大還金丹有五顆,前些日子才用了三顆,還有兩顆才對……」灰袍男子汲著臉笑道。
黑衣男子聽見他的笑聲,又開始覺得頭皮發麻。他向來冷血,豈知遇上這個牛皮糖之後,他的血液竟開始沸騰,一種稱之為惱怒的情緒自此纏上他。
「你知道大運金丹的功效吧?」斜睨灰袍男子一眼黑衣男子終於開口。
「當然知道,大還金丹具有起死回生、療傷解郁、強身健骨、增進功力、延年益壽、養顏美容……」灰袍男子說的活似在賣膏藥的江湖郎中,開始滔滔不絕地列舉大還金丹的好處。
他每說一句,黑衣男子的眉頭就愈揪愈緊,開始後悔自己竟讓這個多嘴長舌的男人開口,當下掏出剩餘的兩顆大還金丹,全數丟給他,封了他叨叨絮絮的長舌。
灰袍男子一拿到大還金丹,果然閉上嘴,低頭看著面罩黑紗的女子,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掀開她的而紗。
半響猶疑,他決定採取折衷的方式,僅掀起面紗的一角,讓他可以將丹藥餵人她嘴中即可。然而驟然呈現在他眼前的膚若凝脂,以及形狀優美柔軟的唇形,竟不由得讓他心頭微微一震,有些失了神。
當他察覺自己心頭的異樣時,連忙移開視線,直到恢復平靜才又移回目光。
他用手將大還金丹捏碎,餵入她的口中,再以內力助她服下。
「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竟然對一個美人下這種毒手。」灰袍男子歎了口氣,眉目之間儘是憐憫。
黑衣男子輕揚眉道:「你又知道她美不美。」
「當然知道,這姑娘絕對是個美人。」灰袍男子毫不懷疑的說。
「憑哪一點你肯定她是美人?你根本連她長的是圓是扁都不知。」黑衣男子語帶譏諷地說道。
「不論圓扁胖瘦,天下萬物無一不美,所以同理可證,她是個美人。」灰袍男子笑得直率,而且誠懇。
「早知你沒有審美概念,問你也是白問。」黑衣男子輕哼道。
「非也,我只是審美角度異於常人,才不是沒有審
美眼光。」灰袍男子嚴肅地反駁他的話。
「是啊,不論是七老八十的老嫗,還是流著鼻涕的小鬼,在你眼中無一不美。」想嘲諷他,但說出的話卻又像是覺得不可思議。
「沒錯!沒錯!只是不知是誰這麼狠心,竟然把她傷成這樣。」灰袍男子又開始搖頭歎氣。
「你可以自己問他們。」黑衣男子挑眉看向幾名殺氣騰騰、怒氣沖沖衝進林中的大漢。
抱著女子的灰袍男子抬眼看向那幾名來意不善的大漢,眉頭皺得更緊。「噴!五個大男人竟然欺負一個姑娘,真是讓人生氣。」
黑衣男子冷眼瞥向那五名來者不善的大漢,冷笑一聲隨即擻過頭,逕自喝著自己的酒。
「喂!把那個妖女交出來!」一名大漢齜牙咧嘴地叱道。
「妖女?誰是妖女?」灰袍男子睜大眼反問。
「當然是指你懷中的女人。」大漢當他找碴,臉色更加陰沉。
「這位兄台,這姑娘明明是人非妖,你怎麼可以說她是妖女呢?」灰袍男子搖頭道。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我當然知道她是人,我說她是妖女是在罵她。」大漢額上青筋直冒,咬著牙吼道。
這……所謂絕交不出惡聲,兄台,你又何苦用言詞傷人呢?」他歎了口氣道。
「我要罵要殺關你屁事!識相的就把妖女交出來。」大漢瞪著他,心中的怒火更熾。
「不行。」
大漢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了當的拒絕,忍不住吼道:「你……你想為她強出頭!」
「不是我要為她強出頭,而是你們這麼殺氣騰騰的,我若把她交給你,只怕你一刀便殺了她。如果你們答應我不傷她,我就將人交給你們,如何?」他睜著眼,認真的說。
「做夢!她殺了我們五個弟兄,我們要用她的血祭我兄弟們的魂。」那群大漢異口同聲的吼道。
原本他們十個弟兄對於圍剿一個女人,竟然要如此大費周章,都覺得太過小題大做。只是「冷情劍」的名聲極大,他們不得不謹慎些。本來打算只要三、四個人聯手,應該就能將她手到擒來,誰知她一出手便招招拚死,殺得他們幾個措手不及,最後還是合眾人之力才傷了她,若不趁此良機斬草除根,要是等她傷勢恢復,只怕今日的倖存者都將成為他日的犧牲者。
「啊!她殺了五個人啊?那真是不應該。」男子低下頭看著覆著面紗的女子,沒想到看起來纖弱的她手段竟也如此殘忍。
「你既然知道不應該,就把那賤女人交給我們,我們要殺了她為弟兄報仇。」
一聽到殺人,他又揪緊眉頭:「不行,我不能把人交給你們。」
「為什麼!」大漢們瞪著他又急又怒地大吼。
「明知你們要殺她,我又怎麼能夠把她交給你們呢?那我不就是助紂為虐了嗎?」他歎了口氣猛搖頭。
「什麼助紂為虐!你救了那個妖女才是助紂為虐,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落鷹殿的勾魂使,殺人無數的冷情劍。」一名留著山羊鬍的男子朝灰袍男子吼道。
出乎眾人意料的,他只是輕蹙眉道:「冷情劍又如何?你們以多欺少就是不對,我不會把她交給你們的。」
一句以多欺少說得眾大漢惱羞成怒,其中已經有人耐不住性子欲衝上去搶人,但被其他人攔了下來。
「你想為了一個女人跟我們正義旗做對?」
「正義旗?鄔兄,你聽過什麼正義旗嗎?」灰袍男子愣了愣,轉頭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冷哼道:「沒聽過。」
「你們到底是哪裡來的土包子,竟然連正義旗都不知道!」
他們為了討伐落鷹殿,以嘯天堡為中心聯合了十餘派的精英,號稱「正義旗」。在武林中誰人不知,而這兩個男人竟然說沒聽過!就像是有人狠狠甩了他們兩巴掌,尷尬又氣憤,卻也無可奈何o
「真是抱歉,我和鄔兄才剛入關,已經很久不知道江湖事了。」灰袍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和尚,你向他們道什麼歉,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麼正義旗,聽了就反胃。」黑衣男子瞪著灰袍男子低叱。
「可是我們不知道正義旗的事好像傷了他們的心,還是道個歉比較好吧。」灰袍男子苦著臉道。
留著山羊鬍的男子聽著他們的對話,忽然間白了臉,顫著手指向二人叫:「你……你們是……邢……鄔……」
「大哥,你怎麼了?」眾人瞪著山羊鬍男子結巴發顫的模樣,不解地問。
「他……他們是……」
「他們?不過是剛入關的無知……」
「住嘴!他們是天僧地魔!」山羊鬍男子連忙打斷同伴的話,如果得罪他們,就算有再多條命都不夠用。
「天僧地魔!邢念眾、鄔夜星!」眾人大叫起來,不約而同地看向黑衣、灰袍兩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