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厲!」厲夏訝異地看著她,不相信一向溫和的厲秋竟會說出這麼冷淡的話。
尤東涵撇撇吲也站了起來,「大厲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小黑早已將學生自治團的事交給阿嘉,我們也該功成身退了。」
「秀才,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小黑會說出這種話是因為她撞到腦子秀逗了,你們不能在這時候撒手不管,阿嘉他們還沒有這種力量護衛雲倫啊!」林潮風跳起來直吼。
「力量可以培養,我相信小黑有識人之明,阿嘉不會有問題的。小黑說得沒錯,咱們玩得夠久了,該離開這種爭鬥不休的日子了。」厲秋溫和地說。
「你們真的是發神經了,小黑現在變了個樣,這事如果傳到別校,哪還會有安靜的日子?就算咱們要走,也該在幫阿嘉建立名聲之後……」厲夏急亂地說。
「幫阿嘉的責任在他們那一代,而非我們手中。」尤東涵輕淡地打斷她的話。
安靜的看著分為兩派爭論的四個人,不自覺地歎了口氣,「你們是不是不滿現在的我?」
厲秋望著她淡淡一笑,「不,不管你變得如何,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也不可能對你有任何的不滿,只是覺得有些悵然罷了。」
「悵然?因為我變了?」
厲秋微微頷首,「對,因為你變得陌生,讓我們有種失去了一個朋友的感覺,但是你只要是黑安琪,就永遠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老大,這是不變的。」
安垂下眼睫遮住她矛盾的眼神。她喜歡這些人,但是她卻讓他們失望,因為她不是黑安琪,不是他們心中的那個人。
「如果你們堅持,我可以繼續……」
「不,不可以,你已經不適合再回到那種混亂中,很多事不該再讓你去做。」厲秋嚴肅的拒絕。「現在的你才真正如你的名字,是一個天使,不要再恢復到以前的黑天使。」厲秋的話讓眾人全都靜默下來。也許她的顧慮是對的,一個已成天使的人,是不該再她潔白的羽翼抹黑,因為天使終究是天使。
厲夏深吸口氣,似乎已經接受厲秋的想法,她轉開話題問:「紀老師呢?你們還好吧?」
「紀老師?」安先是一怔,繼而才想到她指的是佛拉斯。「很好啊。」
「那就好,自從上次那件事後,紀老師就辭職了,緊接著你又出了車禍,讓我們為你們捍了把冷汗。」
「上次哪件事啊?」安一臉的迷惘。
厲夏揚眉看她,「你該不會連那件堪稱雲倫頭條的事都忘了吧?」
安只是微笑,有時候裝傻比說話來得保險。
厲夏聳聳肩說:「就是紀老師當著眾人面前親你的那件事啊,紀老師為此辭職,並宣稱他不是老師後,別人就管不了你們的來往。這番宣不知讓多少女孩心碎,你真是遇到一個有心人了。」
安的臉色倏地蒼白,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
「你說……紀老師曾親吻我?」
「沒錯。」厲夏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驚詫。
安站起身,輕聲說:「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四個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拋下這句話後,疾步往外走。
「小黑真的撞得很嚴重。」厲夏愣了愣,苦惱地說。
尤東涵望著合起的門,語重心長的說:「小黑已經不再是黑天使。」
這句話說到眾人心坎裡,苦澀一絲絲地滲入他們年少輕狂的心,在十七歲,他們第一次體會失去的感覺。
安匆匆地走出辦公室,因為她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的驚慌與悲傷。
佛拉斯與小黑?
一想到佛拉斯幽黑而陰鬱的眼眸,她就覺得心臟陣陣的抽痛著。
當他以為她不注意時,她發現他都用一種矛盾而憂傷的眼神望著她,她曾不解,現在她知道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這具身軀。她的愛人,為了救她而愛上另一個女子,此刻卻陷入痛苦之中,難道這就是命運的挑畔?
安倚著門廊望著晴朗的天空,緩緩滴下清淚。
即使神教他們要平等無私的愛著世人,她卻有了偏私的愛戀,深深愛上冥界之王,這是她的執著,她如何割捨得了對他的感情,去成全另一個女子的情?
「原來我也是自私的。」安低聲地承認。
「黑安琪,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安第一次想瞭解這具身軀的靈魂。
*****
「唉!」安培再一次歎氣,惹來賀貝裡不耐的目光。
「你能不能不要再歎氣?讓人聽了就心煩。」賀貝裡終於在安培歎了第十口氣後開口。「你以為我喜歡歎氣嗎?我是真的覺得鬱悶。」
「你鬱悶就一定要歎氣嗎?你不能改用唱歌或跳舞來表達你的鬱悶?」
安培翻翻白眼,「誰會那樣抒發鬱悶?又不是瘋了。我是忠實的表達自己的感受,才不像你,明明一副想吐大氣的模樣,卻還繃著一張臉故作冷靜。」
賀貝裡瞪他一眼,「至少我不會製造噪音。」
安培不以為然的說:「可是你繃著一張臭臉,讓人看了更刺眼。」
「你能不能講理一點,還是存心找我抬摃?」賀貝裡皺起眉道。
安培一愣,洩氣地:「對不起,我只是覺得著急,咱們在人間一待就是幾個星期,除了要擔心冥界的事、關心天界的動靜,更要注意陛下的情緒,整個人都覺得快沉到谷底了。」
「我瞭解你的感覺,因為我也有同感,尤其是對陛下,都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安培無奈地說;「陛下對安的感情愈深,他就會愈痛苦,因為黑安琪的事,陛下一定會認為自己背叛了安,這對陛下而言,是個不能容忍的污點。」
賀貝裡忍不住歎息道:「我已經弄不清陛下是為了他將一顆心分為二而苦,還是因為他必須割捨其中一方而覺得痛楚,我真的搞不懂。」
「也許都有吧。不過現在能確知的是小黑已死,她自然比不上存活的天使安,我只擔心陛下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天使安發覺,到時又不知會引發什麼風波。」
「所以我們絕不能漏了口風,否則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又將毀於一旦。」賀貝裡點頭道。
「漏什麼口風?」安突然出現在門外。
安培和賀貝裡皆是一驚,他閃竟然沒有發現安已經回來了。兩人互望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驚懼。
「安,你怎麼這麼早回來,現在才……一點鐘?」安培瞥了瞥牆上的鐘。
看來,他們真的在人間待久了,竟被規律的生活和時間影響,降低了應有的警覺心。
「我有些事想問你們,所以提早回來。」安道。
他們迅速的交換一記眼神,安培輕咳一聲,「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一步。」
「慢著,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前,你們誰都不能走。」安難得用如此霸道的語氣說話,這令他們一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對。
「你想問什麼?」賀貝裡問。
「我想知道黑安琪的事,她和佛拉斯之間的事。」
賀貝裡眉頭一蹙道:「黑安琪已經死了,你知道她的事也沒什麼意思,而且她和陛下沒有任何你以為的事存在,你不需要知道。」
「你在說謊。」安搖頭。
賀貝裡眼中閃過不安,但依舊一臉平靜的說:「我沒有說謊。安,陛下為了你做了許多他不想做的事,至少在這一點上,你必須相信陛下對你的感情從未改變過。」
安垂下頭苦笑道:「我相信,而且我並不是因為嫉妒、怨恨才問起黑安琪,我只是覺得她是一個很值得瞭解的女孩,佛拉斯若被她吸引,也是很自然的事。」
安培看著她半晌才開口:「陛下接近她是為了你,在他眼中,黑安琪只是你的替身,陛下若對她有絲毫心動,也是因為你,而不是因為她本人。」
「你們都錯了。佛拉斯會為她心動,是因為黑安琪本人的魅力,原本我也不知道她是那種會吸引人的女孩,但是,我從別人看我的眼中發現她的獨特,眾人接近她、崇拜她,為的就是他們愛她。」她幽幽的歎了口氣,「而我的出現,讓他們崇拜喜歡的黑安琪消失,即使我以黑安琪的身份代她活著,但眾人心中的黑安琪卻已不復存在。」
賀貝裡安撫她道:「你本來就不是黑安琪,黑安琪也的確死了,別人怎麼看你並不重要。」
「我並不在意別人如何看我,而是佛拉斯如何看我。」安澀澀地道。
賀貝裡輕蹙眉頭,深覺女人真是麻煩的動物,不論人類或是天使,在愛情面前對自己總是缺少那麼一點自信。
「這個問題,我們也答不出來,你問錯人了。」安培搖頭說。
安輕歎一聲,「我知道我該問的人是佛拉斯,但你們認為他會回答嗎?」面對不發一語的兩人,安苦笑地;「所以我才會問你,因為你們一直跟隨在他身邊,最瞭解他的想法和感情。」
「抱歉,這種事我並不清楚,陛下是個莫測高深的人,不一定會將他真正的想法表現出來,所以恕我愛莫能助。」賀貝裡委婉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