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拉斯臉上的血色急速流失,他像是個即將溺斃的人,充滿恐懼和迷茫。
「天使長,你說錯了,黑安琪的死不是陛下的錯,而且如果你們不阻止安和陛下的感情,現在就不會發生這些事,這件事若要說有錯,錯的也是你們。」安培瞪著米迦勒,生氣的說。
米迦勒搖了搖頭道:「我今天來不是想和你們談論誰對誰錯,我只是來通知你們小黑的靈魂在我手上,我會等她的肉體死亡後,安排她再轉世投胎,你們不必費心尋找她 了。另外,安和你的事,我們不會再介入,不過,命運自有其主張,安和你不可能會有結果的。」
佛拉斯握緊手,不想理會他說的話,但是不安卻一點一滴地逐漸侵蝕他的心。
「讓我見她。」佛拉斯沙啞地要求。
米迦勒看了他半晌,將小黑的靈魂釋出。
佛拉斯盯著散發溫煦光亮的圓殂光球,再也忍不住的低聲喊道:「小黑……」
米迦勒平靜地說:「我告訴她還以原形等到時間的結束對她應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她不會再想到你,不用再獨自面對被你利用背棄的痛苦。」
佛拉斯手一顫,幾乎想轉身逃避他的指責。
米迦勒輕柔的話語像利刃般割裂他的心,再看見變成光球的小黑,撕裂般的痛楚自他心底擴散至他的四肢。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心不是全交給了安?怎麼還會為了另一個女子感到痛徹心扉?
他將小黑的靈魂圈在雙手間,卻感覺到手中的靈魂逐漸自他的指間穿隙而過,怎麼樣也捕捉不住。
「小黑,不要走--」他著急的喚著。
小黑的靈魂回到米迦勒的手中,佛拉斯朝他怒吼:「把小黑還給我!」
「為什麼要將小黑還給你?憑什麼?」米迦勒輕蹙眉,冷淡地看著他。
憑什麼?佛拉斯張口想說憑她是他的人,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小黑也許會有可能變成他的人,但是他不要,他要的一直是安,一直是安啊!
「說不出來了吧?在你的心裡一直都只有一個安,為了安,你不惜利用一個無辜的女孩,雖然她的意外不能怪你,但是你讓她毫無求生意志的離開軀體。」
佛拉斯猛地抬頭,大聲怒吼:「不,小黑不是想求死,她不是……」
「她是,因為她知道你想要的是她體內的安,為了成全你,她將身體讓給安,完全不爭取。」米迦勒每說一句,佛拉斯的面色便慘白一分。
「你把事情告訴她了?是你搞的鬼!」佛拉斯的眸中燃起熊熊怒火,此刻憤怒是支撐他的唯一力量。
「不錯,我將你和安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訴她,只可惜她沒能及時離開你。」
「不--是你害死小黑,把小黑還給我。」佛拉斯四周揚起風暴,他一掌劈向米迦勒,倏地一道閃光隨著他的手直射向米迦勒。
米迦勒伸手一擋,只見他周邊的建築物應聲而倒,僅有他豪發無傷的屹立瓦礫堆中。
「你想在人間製造殺戮嗎?」米迦勒冷聲道。
「我不想殺人,我只要殺你--」佛拉斯說著,手中出現一柄黑體長劍。
「佛拉斯,你又想重蹈覆轍,再一次開啟開地大戰嗎?前一次你為了安、為了愛,師出有名,而這一次是為了什麼?想用什麼借口來掩飾你的罪行?」米迦勒揚聲斥道。
佛拉斯手中的劍頓了一下,剎那間,這把他慣用的赤焰重逾千斤。
米迦勒怒視他道:「命運之輪已經轉動,你和小黑之間無緣,和安也不會有好結果,這一切都只能怪你自己跋扈、霸道,這種結局就讓你去承受吧!」
白光一閃,米迦勒消失無蹤。
佛拉斯突然揚聲大笑,陰鬱的眼眸瀰漫著不顧一切的獨斷與陰狠。
「管他什麼好不好,有膽全來吧!我佛拉斯絕不會屈服的。」他冷酷的說。
「陛下--」
「從此以後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黑安琪三個字,永遠不准!」
安培和賀貝裡一愣,全懾於冥王冰冷的眼神。
佛拉斯臉色一整,現在他只有安了,為了保住安他將不惜任何代價。
*****
學生自治團的辦公室內,四個各有心事的人不發一言的坐著,當第五個人走進來時,他們全抬頭看著她。
「怎麼了?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安有些不安的看著眼前的四個人。
她以黑安琪的身份回到學校後,才發現這個女孩並不普通,她不但有個名震黑白兩道的父親,甚至連她自己都是高中的名人;她開始覺得自己想扮演黑安琪的想法太天真了。
別說是黑安琪的父母這幾天直瞅著她發愣,就連黑安琪的幾個死黨也都用不解和陌生看著她,她真的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地穿幫。
「你忘了今天是咱們開會的日子嗎?」厲秋輕聲地問。
「開會?呃……我想起來了,是開會的日子沒錯。」安連忙坐到位子上。
厲夏皺皺眉問:「小黑,你是不是撞到哪裡還沒好?需不需要再去給醫生看一下?」
安聞言一愣,隨即回道:「我很好啊,傷作好了,不需要再看醫生。」
「我看你還沒好,否則怎麼像變了個似的,差太多了。」厲夏堅持的搖頭。
安眼睛一眨,輕柔地笑著,「人家不是說死裡逃生後,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嗎?現在的我就像重生般,當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你的想法不同,個性也不可能改變這麼多,一定有問題。」
安的心一跳,不安的搓著手:「會有什麼問題?」
「你一定是撞到某個地方而不知道,才會導致你的個性、行為變了這麼多,變得我們都不認識你了。」厲夏直言無諱地說。
「你認為我變得如何?變好還是變壞?」
「無所謂好壞,只是不像黑安琪。」厲夏皺眉道。
「怎麼樣才像黑安琪呢?」安好奇地反問。
誰知她這一問,反倒讓四個人全愣住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問。
尤東涵推推鏡框說:「沒什麼,我們只是很訝異你沒有生氣,因為你一向不喜歡別人喊你的名字。」
「名字?你是說『安琪』?」見四人點頭,安不解地問:「我為什麼會不喜歡呢?安琪在英文中是天使的意思,很美的名字啊!」
林潮風聞言震驚得將口香糖吞下去,直咳著叫:「你真的有毛病!小黑絕不會說出這種話,她最討厭什麼天使不天使的,你是不是冒牌貨?」
安瞪大眼,囁嚅地說:「我怎麼會……是冒版貨,你……別瞎說了。」
「不,一定有問題,我曾聽說有人借屍還魂--哎喲!小厲,你找我頭幹嘛?」林潮風瞪著一臉兇惡的厲夏叫道。
「借屍還魂?借個頭啦!你這話不是表示小黑已經死了?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厲夏生氣的朝他吼。
林潮風一震,訕訕地道:「是我失言,但你也不需要打我頭啊!」
尤東涵蹙眉道:「瘋子,你不要再說了。」
「借屍還魂」這句話像顆炸彈,直炸得眾人心驚肉跳,生怕被林潮風一語成讖。
安尤其害怕被他們發現,因為她的確是將黑安琪的靈魂擠走,霸佔了她的身體和生活。
「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的,也許是餘悸猶存,所以才會有些不同。」安只好以最古老的謊言救急。
林潮風的一張俊臉皺成一團,看著她問:「伯父和伯母還好吧?他們知道你出車禍後就從日本趕回台灣,現在你變了這麼多,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他們並不同有說什麼,只是父親不時的說沒指望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尤東涵歎了口氣道:「伯父一直希望你繼承熾焰盟,但他現在一定發現你和車禍前的個性南轅北轍,所以才會說沒指望了。」
安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如此,不過打打殺殺的又有什麼意思呢?所有人類都是神所愛的子女,互相殺戮的行為太傻了。」
安充滿感慨的一番,再次令眾人傻眼,這是那個他們認識的小黑嗎?那個相信世間有黑必有白、有正必有反,不介意用些小手段取得正義的黑安琪究竟到哪去了?
厲秋輕顰著眉靜靜的注視她,自從小黑出院之後,她的言行舉止起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簡直判若兩人。以往的小黑即使是不發一言,也擁有其獨特的冷然氣質,但是眼前的小黑溫柔得好似春日微風,甚至可以想見她的頭頂帶著光圈,優雅得如同悠遊水面的白天鵝。不是說白天鵝不好,但她喜歡以往那只恣意翱翔萬里的大雁。
厲秋不知道其他人心中做何感想,她只覺得哀傷,像是失去一盞光的黑暗籠罩住她的心頭。
也許,一切應該到此為止,創造傳說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神情平靜地起身,「既然小黑不喜歡這些事,咱們也不需要再談了,以後雲倫高中的事就全放手交給阿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