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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朱蕾

  ???無樂穿著一身夜行衣躍上王府的後牆,像陣風似的消失於暗夜中。

  她回到落鷹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基本上在行動之中,她們是不會回總部的。但她卻必須回來,只因為她心中的疑惑。

  「刺客?我沒有派人去殺他。」鬼羅剎淡淡地回答她的問題。

  「那名刺客真的不是師父派去的?」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會在同一件事情上花費兩份心力,這件任務我既交給你,就不會再派人去干擾。」鬼羅剎平聲的說。

  「那真的不是師父派去的了。」無樂本就不認為她會派人,只是想問個清楚。

  「真沒想到,那傢伙竟然這麼搶手啊。」鬼羅剎冷冷地笑。「無樂,你進展得如何了?」

  「這……進展並不大。」她心虛地低下頭,下意識閃避她師父的目光。

  「是嗎?但我卻聽說他為你和游艾康翻臉。」鬼羅剎以手撐著臉道。

  無樂臉一白,頭垂得更低,「他和游艾康本就有嫌隙,他只是借題發揮,並不全是為我。」

  「喔!」鬼羅剎不以為然地說:「他和游艾康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前他們從不曾正面衝突過,但為了你,他卻失去素來的冷靜,能說對你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嗎?」

  「無樂不知。」她咬著唇,偷瞥鬼羅剎,卻看不透她的表情。

  「想你未曾與男人相處過,該是不知。」鬼羅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道:「無樂,在時機成熟前,我要你保護他,不能讓別人殺了他。」

  無樂驚訝地抬頭看她,但面具遮掩了鬼羅剎的所有表情,她猜不透師父的心思。

  「這……師父,你不是要我殺他嗎?怎麼又要我保護他呢?」

  「我向來討厭有人覬覦我的東西,展爾風只能死在落鷹殿的刺客手中,明白了嗎?」

  說白一點,就是不容許別人對自己挑釁。

  這道命令讓無樂心中雀躍了片刻。保護他,這幾個字聽來多悅耳啊。

  「是,無樂遵命。」

  也許是她的回答太過急躁,也或許是她的表情過於熱切,站在一旁的無情莫名地感到心驚,悄悄地望向師父。

  「無樂,為師要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你的任務,更不要違背為師的教誨。展爾風不是男人,而是獵物,一個注定死在你手上的獵物。」鬼羅剎銳利的目光盯得她直髮冷。

  一字一句冰冷不留情的話,戳被無樂的快樂幻想,只見她白了臉,默默不語。

  鬼羅剎起身道:「回去吧,你不該在這種時刻出來,如果引起他的懷疑就得不償失。」

  無樂看著師父的背影,只覺得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了。

  ???展爾風站在窗邊,望著迷濛的弦月,手負在背後,平靜地問:「事情查出來了嗎?」

  李平站在主子的身後,恭謹地回道:「回少爺,屬下已經查過,但能以金針為暗器的功力,並非那些待衛能力所能及的,所以屬下以為出手的另有其人。」

  「是嗎?」展爾風眼神轉換了幾次不同的光芒,輕輕一笑。這個答案和他預想的一樣,那些侍衛沒有這種本事。

  「少爺,那時在場的除了趕到的侍衛之外,就只有無樂姑娘了——」李平拉長尾音,沒有繼續往下說。

  展爾風轉頭定睛看著他,「你懷疑她?」

  「屬下不敢,但是無樂姑娘身世來歷不明卻也是事實。」

  「你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那屬下馬上去調查她……」

  「不!」展爾風搖頭拒絕。

  「少爺,不管你多喜歡她,但放任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待在少爺的身邊,屬下怎麼都不能放心。」

  展爾風揮揮手,「如果她真有問題,就算你怎麼查也是查不出來。」

  「但也不能就這樣不查啊!」

  「我並不是不查,而是調查的方向要改變。」

  「調查的方向?」

  「金針若真是她發出來的,那她使暗器的手法確實不弱,有這等身手的女人,不可能沒沒無名,你就循著這條線調查下去。」

  李平見他不似為情昏了頭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是,但在未清楚她的身份、來歷以前,少爺能否與她保持距離?」

  展爾風笑著看他,「你是擔心她會殺我?」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然少爺才智武功過人,但歷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不得不防啊。」

  「要殺我會出手助我嗎?而且這一切都還只是臆測,她究竟會不會武功,還得查清楚。」

  「那山屬下去試探試探地。」

  「你去只會引起她懷疑,你還是先去調查她的身份吧。」

  「是,屬下明白。」

  「去吧。」

  李平應了一聲,退出書房。

  是她嗎?她真是深藏不露嗎?

  他盯著窗外的樹林,倏地,一條人影快速地閃過。

  他衣袂一動,身形一閃,由敞開的窗戶追了出去。

  黑色人影似乎察覺到有人跟蹤,躍上屋頂,直接竄入微雨閣。

  展爾風見人影進入微雨閣,並未繼續追,反而轉身返回凌風樓,長驅直入無樂的房中。

  他輕步走近床邊,皺眉看著在床上安睡的人兒,疑惑漫進心房。

  他懷疑她,但她卻……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如凝脂般細緻的臉,無樂只是翻了個身,卻沒有醒。

  展爾風輕歎一聲,如來時般悄然無聲而去。

  他走後,無樂才睜開眼,翻坐起身,一雙眼充滿驚疑與不安。

  第五章

  無樂手中拆弄著地製作的暗器胭脂盒,小心地卸掉機關,將盒中原本的毒針拿出,改放入沾上麻藥的金針。

  至於為什麼會改造胭脂盒,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她已厭煩殺人,尤其光想像金針刺入展爾風的體內,就讓她坐立難安、五內俱焚。

  前幾日她自落鷹殿回來險些被發現後,她就在矛盾、憂慮中度日。

  展爾風依舊體貼溫柔,但目光卻在灼熱慾望中隱藏著些許冷意。

  她害怕那抹冰冷,只要一想到他全然冷酷對她,她就心痛如絞,喘不過氣。

  察覺到門外的腳步聲,她迅速收好胭脂盒,端坐在桌前。門外人輕叩門,她起身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侍女,手中捧著一碗湯。

  唉,又是補藥。無樂無力地暗歎一聲。

  自從她被游艾康「虐待」受傷之後,展爾風就吩咐每日送補品來,她一方面為他的關心覺得感動,一方面卻也為這些補品痛苦。

  侍女將湯碗放在桌上後,便站在一旁盯著她笑。

  「無樂姑娘,請用湯。」

  「你先放著吧,我等會再喝。」

  侍女搖搖頭,「少爺交代我必須親眼看著你喝下去才行。」

  無樂翻翻眼,認命地捧起湯碗,一仰而盡。

  這湯的味道較前幾日苦了許多,一股澀味由胃傳至喉間。她忍下欲嘔的念頭,卻突覺四肢麻痺,不能自己的跌坐在地上,頭開始昏眩。

  「無樂姑娘,你怎麼了?」侍女看到她喝完藥就臉色發白倒地,早嚇呆了。

  「這……這藥有毒……」她強忍著腹中翻絞的痛苦,喘著氣說。

  「有……有毒?!」侍女一聽有毒,登時軟了腳,跌在地上。她硬撐起最後一絲氣力,盤腿而坐,企圖用內力逼出毒素,但這毒不使力還好,一用力,愈加催發它運行的速度。

  無樂覺得喉頭一甜,嘔出幾口污血,隨即軟綿綿地倒地。侍女看到她吐血,顧不得四肢發軟,放聲尖叫,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間求救。

  無樂睜著眼,迷霧逐漸籠罩著她,在最後一瞬間,閃過她眼前的是那個她要殺的男人。

  「爾風……」她低喚著他的名宇,然後黑霧捉住她,將她抱往黑霧深處。

  ???「何大夫,她怎麼樣了?」展爾風壓抑著心中的焦急,強迫自己等大夫診斷完畢後才開口。

  「展少爺,這位姑娘中的毒不但強,而且奇怪,一寒一熱,在她體內交錯,很是難治。」何大夫皺著眉道。

  「我不管有幾種毒,我只要她好起來!」

  「這……」

  「到底有沒有方法治癒?告訴我。」展爾風握緊雙手,粗聲問。

  「老實說,老朽也沒有把握,因為不知她所中何毒,根本沒法子對症下藥。」何大夫一臉愧色地低下頭。

  展爾風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條地揪住他的衣領大吼:「你的意思是你沒辦法治?」

  何大夫被他的狂怒嚇白了臉,渾身直打哆嗦。「是……是……」

  「你不行,那有誰行,給我一個名字!」

  「這……老朽想妙手聖醫也許能解,只是他老人家居無定所,一時半刻也難找到人。」

  「她還有多久?」

  「什麼?」

  「她還能支撐多少時間?」展爾風咬著牙再問一次。

  「依照目前看來,最多三日,最少一日。」

  「來人!派出所有人去找大夫,方圓十里內的大夫全給我找來,我就不信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她。」展爾風放開何大夫,轉身命令侍從。

  何大夫看著展爾風斯文的臉上寫著狂怒,不由得噤聲,半晌,他才拿出一瓶藥道:「現在我先給她一些解毒丸,希望能暫時壓住她體內的毒性,其他的就只希望別的大夫能有法子了。」說完,將藥瓶交給展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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