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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鍾羚

  「回藍莊的路上--」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忽地,又像想起什麼似地低呼「我不是摔了馬嗎?」她隨即警戒地問。「怎麼會--」

  「醫生已經替妳檢查過了,幸好,妳只有輕微的擦傷,並沒有傷到骨頭,休息幾天就可以了。」說到這,他忽然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老實說,我還真是被妳嚇了一跳。」

  「嚇一跳?我看你是笑都還來不及吧!」她故意冷哼道。「我當眾摔馬,好證明你們宋家馬場的高超馬術,這下你滿意了吧?」說著說著,淚水竟抑不住地滑落而下,她不禁自責地低位道:「我實在--太不爭氣了,居然--居然讓藍莊和爸爸蒙羞,他的一世英名都被我毀於一旦了,我實在太對不起爸爸了!」

  聞言,宋土澈的心竟莫名地一沉,連忙道:「妳錯了。」

  「我錯了?」藍思淇一怔,猛然抬起一雙困惑的淚眼望著他英挺的側臉。

  他點點頭,認真地道:「對,你錯了,因為妳非但沒有不爭氣,沒有對不起妳父親,更沒有讓他和藍莊蒙羞;相反的,妳讓他們都足以以妳為傲!妳今晚的表現雖不至於盡善盡美,但妳的潛能和天生的反射性卻讓每個人都為之震撼的,妳知道嗎?」

  說完,他側頭凝望了她一眼,雖然是匆匆一眼,可思淇卻驚然瞥見他眼底那誠摯、熱烈和對她的激賞,這一切完全出乎她自己的意料之外啊!

  而他,他的話語竟莫名地包圍住她那受挫的心靈!不可否認,她的心裡忽而湧上的是一絲絲的暖意和微妙的悸動。

  天!這個男人居然會對她說這些話?是安慰?還是嘲諷呢?藍思淇不可思議地注視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心裡的思維驀然擰亂了--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藍莊牧場已落入車燈下了,直到宋士澈緩緩側轉過頭,對她低聲道:「到了!」

  「呃?」她愕然回神,不禁問:「你--你說的話是安慰我嗎?還是,幸災樂禍的嘲諷?還是--」

  倏地,他低沉的嗓音已及時響起,打住了她的話。「都不是!我,是認真的!」

  認真?這--怎麼可能!他不可能會對她或是藍莊裡的任何人表現出友善,更何況,是他逼她上馬表演的,她會摔馬應該也是他一手主導的吧!

  他是魔鬼,不可能有善待敵人的時候!是的,就如許偉所說的,他會為了達到目的,而不可能!除非--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對你解除戒心,好助於你得到世紀杯的主辦權嗎?若你真這麼以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不可能會相信你的話,你別白費心機了!」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說。

  「妳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他難掩慍色的眸光直逼向她。「什麼對我解除戒心?什麼白費心機?妳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曲解我的本意!」面對她的曲解,他想不到自己居然無法控制心頭忽湧而起的那股沉痛。

  雖然,她早就知道他不會對藍莊牧場的一切表示善意,卻沒想到,她的質詢竟會引起他的勃然大怒。她驚愕地看著他慍怒的俊容,心裡忽然覺得好難受。

  「不--不是嗎?」她垂下眼簾,咬著下唇,從斜背的小包包裡掏出一張支票。「我今天去找你,只是要將這張支票還你,我們藍莊就算再如何撐不下去,也不會接受你們宋家馬場的一毛錢!」

  說完,她不敢再凝視他那悄然一沉的神情,便將支票一丟,轉身匆匆地開了車門下車。

  該死!她不僅曲解他的本意,還對這一千萬的高額支票棄之如敝屣!難道,她真不怕藍莊牧場就此倒閉?還是她和她爺爺一樣頑固到了足以挑戰他的耐力極限?

  一想完,他抓起支票也跟著跳下車,一個箭步上前一把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呀──」低呼一聲,她愕然轉頭,正好對上他那對深邃若海的眸子,這--竟令她的心陡然一震。

  他一手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一手將支票晃到她面前,低吼:「聽著,世紀杯的主辦權我能用更多的方法,甚至繼續僵持,總之遲早我會將它得到手;但是你們藍莊牧場不一樣,只要這次沒有這一千萬,你們就得永遠在馬術界上消失!」

  「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是為了讓我拿了你這一千萬,好讓世紀杯的主辦權早日成為你的囊中物?」她勇敢地抬起頭,雙眸迎視著他筆直而下的目光。

  聞言,他咬了咬牙,吼道:「我的話只說到這,拿不拿,隨便妳!」

  「看著吧!就算沒有你的錢,我們藍莊也絕不會在馬術界上消失!絕不會!」

  她怒視著兩人之間的支票,猛然將它自他的手中抓起,就當著他的面「嘩啦!嘩啦!」的將它撕得粉碎?nbsp; ?br />
  「住手!」他也火大了,用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就這麼緊緊地握在他的手掌裡。「妳寧願撕了它,也不接受一毛錢。」

  「對!我不會再上當了!」她銜接住他不敢置信的目光。「我早該知道,這一步步都是你設下的陷阱,先是藍莊牧場的生意全被宋家馬場取代,讓藍莊就此一蹶不振;再來是放風聲讓藍莊的經濟求救無門,爺爺被你逼急了,只能向地下錢莊借貸,沒想到,你又幕後主使地下錢莊上門討債--」

  「夠了!」他緊緊凝視著她,兩簇烈火熊熊的火球在他眼裡躍動。

  「不夠!」她應道。「不僅如此,你還--呃--!」

  她低呼一聲,那張指控歷歷的唇辦已被他猛然襲來的吻封了住!

  天!一時之間,她的心口如巨濤拍岸般震動了起來,他的氣息流竄過她漸漸灼熱的身子--她想推開他,但他健碩的胸膛卻文風不動,反而更是貼近她的胸口。

  原以為,他只要封住這女人的唇讓她閉嘴就行了,可當他一沾上這張芳香軟唇時,他竟發現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理智霎時竟蕩然無存,而且,情不自禁地又更加猖狂而猛烈地挑開她的唇辦、糾纏住她的舌尖、汲取那令人為之迷醉的芳香甘甜--

  許久,他才捧住她小巧的臉蛋,勉強自己離開這張櫻紅色的軟唇,真切地注視著她,低啞著聲道:「聽著,我承認,我本來就不是善類,可是,我更不是個騙徒!至少,妳得明白這一點!」

  他的嗓音甫落,思淇忽覺心口猶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力撞擊了一下。

  「你--」她愕然地抬頭看著他,思維更加紊亂了。她應該摑他一巴掌才是啊,但是,此時的她腦中竟然一片空白,更別說是有多大、多激烈的反應了。

  「思淇!」

  驟然,遠處傳來一聲男子的叫喚聲。

  「阿偉!」思淇才一回頭,便見許偉正遠遠地朝她奔來,沒多久,他已然來到了她和宋士澈的眼前。

  「妳終於回來了!」他先是溫柔地對思淇說了聲後,繼而冷冷地盯著宋士澈,並以充滿妒意的語氣問:「是他送妳回來的?」

  「他--」思淇低喊一聲,便撇開頭不願正視宋士澈那足以令她心思混亂的視線。

  此時,宋士澈能強烈地感受到,眼前這男子的眼中所激射出的妒意和不友善,於是,他也不甘示弱地跨前一步,替藍思淇答道:「是我送她回來的!」

  這男人是誰?許偉想著,他對上他時的眼神是凌厲而傲氣,可為何當他注視思淇時,那眼神卻是如此的溫柔、如此的深切?

  等等,聽思淇出門前,分明是說她要去宋家馬場,莫非,這個男人就是--宋士澈!許偉的心裡一怔。

  「阿偉,我們快回去吧!」她的神情顯得複雜。許偉點點頭,便轉頭摟著思淇的肩膀朝藍莊走回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宋士澈的心裡竟湧起一股不自在的滋味,翻騰著他再也無法平靜的心湖。

  望著夜空中的星辰,藍思淇已坐在柵欄上發了整夜的呆。她意想不到,自己居然滿腦子全都是那個魔鬼的身影和對話。

  老天!她是怎麼了?她不是對他恨之入骨嗎?為什麼她不但讓他攻佔了她的吻,還讓他恣意地侵略了她的心和她的思維?

  哦!更可惡的是,她不但不覺得憤怒,反而還眷戀他那猶如猛浪襲上的吻--不!他是魔鬼、是冷血無情、只會陷害別人的豺狼,更是藍莊牧場的頭號天敵,她不能中了他的圈套,說不定,這就是他的另一步棋,不是嗎?

  她甩了甩頭,試圖甩去那抹迷亂她思維的身影。然而,真可以甩得去、放得下嗎?思淇的思維再度陷入了迷亂中,直到許偉的嗓音自她身後響起,才將她的心思打斷。

  「思淇!」許偉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為她披上外套,然後才一臉關心地問:「這麼晚了妳還不睡,在想什麼?」

  她搖搖頭,淡然一笑。「沒什麼,只是睡不著,出來走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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