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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鍾爾凡

  「不行!」安德烈忽然振了振身子,「你發燒這麼厲害,又一直昏睡不醒,我不能見死不救,就算會被抓回去,就算會被砍頭,我也要把你送去醫院,救回你這條命。」

  於是,他飛快的抱起貝露絲,就急急的走出小木屋。

  驀然間,他完全呆住了,也清清楚楚看見屋外的整個桃花林,被一群騎兵團團的包圍住。

  騎兵的前面,正是他的父親白將軍和巴隆納,各自騎著馬匹停在那兒。

  那陣仗,讓安德烈不覺一凜,就把眼光望向了自己的父親。

  白將軍翻身下馬,沉重的走到他面前,怒不可遏的大聲斥罵:「你這個畜生,你知道帶著公主私奔,是犯下多大的死罪嗎?」

  「蹦咚」一聲,安德烈跪了下去,手中依舊緊緊的抱著貝露絲。

  「爸爸。」他努力的從喉嚨間喊出一聲:「我知道我錯了,也會束手就擒,乖乖跟你回去受刑,請你先救公主!」

  白將軍一怔,看著昏昏欲睡的貝露絲,他著急的問:

  「公主怎麼了?」

  「她病了!」安德烈沉痛的從嘴裡吐出說:「她病得就快要死掉了,爸爸,你快送公主回皇宮,那兒有最好的醫生,有最好的醫療藥材,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巴隆納一聽,跳馬飛奔過來,怒氣沖沖的抓起安德烈的衣襟,面孔猙獰的說:

  「你太混帳了,安德烈,公主是瓦都國王許給我的妻子,你不但誘拐她,還害她一病不起,我要是不將你一拳打死,我就不是個男人!」

  立刻,他揮起拳頭。

  「巴隆納。」白將軍阻止的拉住他,「你別衝動。」

  「怎麼?」巴隆納回頭瞪視著白將軍,「你要袒護自己的兒子?」

  「我不是那樣的人。」白將軍反駁的說;「你不用懷疑我的公正無私,只是救公主要緊,至於安德烈,自有皇家條律可以治他的罪,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否則,遲了救公主,你也脫不了責任。」

  巴隆納氣餒的放下拳頭。

  「好!」他仍舊憤恨不平的,「為了救公主,我就暫時饒了你,不過……你給我聽清楚,安德烈,不管公主是生是死,我都一定會找你算帳,絕不會放過你。」

  然後,他回頭對著騎兵們喊了一聲:

  「帶走!」

  一行人,就這樣匆匆離開了阿魯娃娃火山,往回夏爾柔皇宮的途中。

  ☆☆☆☆☆☆☆☆☆☆  ☆☆☆☆☆☆☆☆☆☆

  只見瓦都突然站起身來,他那不怒而威的眼神,直直逼視著安德烈,他震怒的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安德烈,你太教我失望了,你明知道我把貝露絲許給了巴隆納,卻還要帶著她一起私奔,你真是罪加一等。」

  「陛下!」安德烈跪了下去,自知理虧的說:「屬下知道錯了,但我唯一的錯,是錯在我太愛公主了。」

  「哼!」巴隆納生氣的衝上前去,抓起安德烈胸前的衣襟,咆哮的喊:「我是陛下親自為公主挑選的夫婿,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你對公主的感情,安德烈,你欺人太甚了,我今天要是不討回一個公道,就難以洩我心頭之恨。」說著,他就要揮拳過去。

  「住手!」

  瓦都的聲音擲地有聲的喊住他。

  「在我面前,你不得無禮,巴隆納,就算安德烈犯下滔天大罪,自然有皇家條律懲罰他,你不許公報私仇。」

  「可是陛下,」哈山尼挺身而出,「這安德烈根本不把您放在眼裡,他不但誘拐公主,讓古科拉王朝蒙羞,也讓所有王室和我哈山尼顏面盡失,甚至害得分主差點就沒命了,陛下要是不將他處以重罪,恐怕難服人心。」

  瓦都忽然不語了,他沉重的把眼光望向始終未發一語的軍事大臣。

  「你說呢?白將軍。」他詢問的說:「朕若是要議處安德烈,你可有意見?」

  白將軍馬上俯身彎腰,誠惶誠恐的說:

  「是臣教導無方,才讓安德烈做出拂逆之罪,陛下要如何發落,臣不敢也不能有任何意見。」

  瓦都沉思了一下,才低聲的說:

  「論罪刑,安德烈是罪不可赦,而且依照皇家條律,誘拐公主等於綁票挾持,這是要判重典的,也是唯一的死刑,你知道嗎?」

  白將軍嚇得膽顫心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此時巴隆納強出頭,「把安德烈交給我處置吧,陛下,讓我一劍殺了他,免得留下後患,免得讓陛下再徒增煩惱。」

  「不可以!」

  殿前驟然傳來一個急促的,尖細的,女性的聲音。

  大家回頭一看,江雨藍匆匆忙忙的順著紅地毯,直奔到瓦都的眼下,輕輕一禮,整理思緒的說:

  「陛下,您千萬不可以把安德烈交給巴隆納處置。」

  不知怎的,面對江雨藍,瓦都的心中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激情,就深深切切的看著她,還來不及開口,哈山尼上前一步,大聲的怒斥:

  「大膽!這兒是至高無上的議事殿,豈能容你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在這裡打擾陛下處理朝政,你不要命了嗎?」

  「哈山尼。」瓦都急急喊住他,「雨藍不是什麼來歷不明,她就是朕在冰湖上救回來的那個女孩。」

  「哦?」哈山尼冷冷應了一聲,「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在登基舞會上跟陛下跳舞,還有聽說要陛下廢除一夫多妻制婚姻法的人,就是這個女孩。」

  瓦都臉色一陣鐵青。

  「你不要無的放矢!」他不悅的說:「廢除不平等婚姻法,是朕的思維,跟雨藍一點關係都沒有,哈山尼,難道朕這樣的作為,你一點都不支持嗎?」

  「我……」瓦都的義正詞嚴,讓哈山尼有些灰頭士臉,就知難而退的說。

  「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該越輸規矩,跑到議事殿來干預陛下處理政務。」

  聽哈山尼這麼一說,瓦都不得不收起心底的那股柔情,板著臉孔,嚴肅的對江雨藍說:

  「你知道你這樣冒然闖入,有失你身為夏爾柔皇宮客人的分寸嗎?」

  「對不起,陛下。」江雨藍自知理虧,滿懷歉意的說:「我知道我這麼做太不該了,也太莽撞了,但為了公主,我情願犯下了大不敬之罪,也要即刻見上您一面。」

  瓦都緊張,急切的問:

  「是不是貝露絲的病情惡化了?」

  「不是,不是。」江雨藍迭聲說:「您別慌,陛下,貝露絲公主已經清醒了,她要我來向陛下求情,請求您萬萬不可殺了安德烈。」

  「可我不殺了安德烈,」瓦都左右為難,「我怎麼向天下人,向哈山尼和巴隆納父子交代?」

  「至少,」江雨藍振振有詞,「安德烈所做的一切,並不足以死啊!陛下,如果您真要殺了安德烈,又怎麼給貝露絲公主一個交代,她說……」

  「她說了什麼?」瓦都向前一步問。

  江雨藍看了看瓦都,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安德烈,才據實以報的輕輕吐出:

  「公主說,要是安德烈死了,她也不會好起來的。」

  瓦都一驚。

  「放肆!」他大聲喊:「貝露絲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威脅我,她怎麼可以?」

  「是啊,陛下。」哈山尼見機不可失,危言聳聽的說:「安德烈死罪難逃,您要是饒過他,我哈山尼縱有不甘,也不敢有任何異議,只是……您這樣恐怕很難服眾,也會引來一場天下大亂。」

  「你胡說!」白將軍突然怒指著哈山尼,「真正會釀起天下大亂的是你們父子倆,哈山尼,你為什麼非要置我的安德烈於死罪,你居心何在?」

  「你……」哈山尼氣壞了,他額暴青筋的說:「你縱容兒子,又對我口出穢言,說我別有居心?白將軍,你欺人太甚了,我一定會讓你嘗到後果!」

  隨即,他面對著瓦都:

  「陛下!」他剛硬的說:「這件事您一定要替我作主,貝露絲公主是您親自許給我家的媳婦,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您要是不將安德烈處死,我真的不服!」

  「不!」白將軍也迎視著瓦都,求饒的說:「陛下,您千萬不可聽哈山尼危言聳聽,安德烈雖然有罪,但請您開恩,別治他死罪。」

  「好了!」瓦都拂袖的走回到他的寶位前,面情嚴肅的說:。你們什麼都不要說了,這件事,朕自然會處置,至於安德烈,就暫時先關進大牢裡,等候發落,你們……」他坐了下來,嗒然若喪的揮了揮手,「都退下吧!」

  於是,白將軍押著安德烈離去了。

  一忽兒,哈山尼父子倆也幸幸然的走開。

  整個殿堂裡,只留下江雨藍,直直的站在瓦都面前,用一雙盈盈如水的眼眸,迎視著陷入苦思的他。

  「瓦都。」她輕喚了一聲。

  「怎麼?」瓦都愕然的抬頭,「你還不走嗎?」

  「好!」江雨藍吸了一口氣,「如果你不想見我,那麼我走,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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