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愛情,是不該讓人有這樣淒楚的眼神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不要再回到他身邊了。」無論霄兒做了什麼,肯定是將顏兒的一顆真心都傷透了。
婦人的話卻讓夕顏失神,她該走到哪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容得下她呢?
敬親王府?不,她不能再讓阿瑪與額娘蒙羞了。去雲兒跟曦兒的家嗎?不能,要是讓她們知道實情的話,她們除了自責之外,還會怒氣沖沖的來找閻霄算帳,她不能看著他們起衝突。
「怎麼?沒地方去嗎?」婦人看出她的困擾,歎口氣道:「天下之大,處處可為家,怎麼會怕沒地方丟呢?怕只怕人走了,心卻捨不下,那就真的是行屍走肉了。」瞧那模樣,根本就是處處為霄兒著想嘛,唉!
夕顏黯然的垂下臉,苦澀的咀嚼著這句話。
一陣風吹過,火紅色的緋月綻放出詭異的光芒,婦人抬頭望了望夜空,同樣的月夜,同樣為愛心碎的女人……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倏的湧起不祥的感覺。
「你快走吧,這裡不是你久留之地。」突然而來的煩亂讓婦人不安,連忙催促著她離開。
夕顏抿了抿唇,擠出一抹笑,同她道別,「大娘,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過很感謝你聽我訴苦。我就此告別,希望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婦人轉過身,佯裝嫌煩的揮揮手,表示逐客之急。
夕顏不解她為何會突然變得淡漠,不過仍對著她的背影緩緩的鞠了個躬,才轉身走向柴門外。
就在夕顏的腳即將跨出門檻之際,一道黑影如風似的捲來,硬是粗暴的將她給攫住,抓疼她纖細的手腕。
「哈,沒想到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一次就可以解決兩個,嘿嘿,老天始終是站在我這邊的。」慎忠掛著邪惡的獰笑,一雙眼似豺狼般緊盯著獵物。
「你……」惡夢中的人物再度出現在眼前,讓婦人驚恐的瞪大了眼,心口同時湧上新仇與舊恨。
「你這個奸險小人,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不過,我們之間的一切恩怨跟這位姑娘無關,你快快放了她。」婦人雖輕顫著身子,仍佯自鎮定的道。
「呸!臭婆娘,你以為你是誰呀,竟然想要告訴我該怎麼做?早知道二十四年前我就該把你一併收拾掉,省得現在還要費力一次。」慎忠冷笑的睇睨著她,捉著夕顏的手緊緊的收了收。
「你究竟是誰?竟然敢進王府逞兇,要是讓貝勒爺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夕顏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所指何事,她只知道要想辦法嚇走這個壞蛋。
「貝勒爺?」慎忠不屑的自鼻子哼了聲,「你放心,他正是我下一個目標,我會很快送他跟你一起下地獄相見的。」
「你……你想做什麼?你到底是誰?」難道大娘說有人要對霄不利,指的就是這個人?
「我是誰?問問她就知道了呀,我想她不會忘記我是誰的。」慎忠用下巴努了努婦人,唇邊掛著一抹嗜血的笑。
婦人咬牙切齒,恨恨的瞪著他,一字一字的道:「我怎麼可能忘記那一夜,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禽獸奪去找好姊妹的命,若不是王爺的手下在你想趕盡殺絕之際闖進破廟,我早就是你的刀下亡魂了,呵,老天留下我這條命就是要讓我看著你跟福晉兩個人自食惡果!」
王爺跟福晉?難道大娘指的是霄的阿瑪跟額娘?夕顏困惑的蹙起眉,這座府邸之內,究竟藏有多少的秘密?
婦人看出她的納悶,朝她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道:「沒錯,顏兒,這是一樁二十四年前的醜陋計謀,就是他跟蘭因福晉串通陷害當時王爺的側福晉,栽贓她跟下人私通 ,生下霄兒這個雜種。
「王爺因為氣急攻心,失去理智,誤信小人的讒言,造成霄兒迄今仍無法真正的認祖歸宗,還以為自己真是個私生於,在王府中受盡折磨與排擠,才會養成他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個性。
「其實,他絕對不是個殘忍的孩子,只是環境使然啊,我可憐的雷兒……長歎了口氣,思緒飄回那一夜。
過去的一切彷彿隨著婦人的敘述而歷歷在目,夕顏不禁也為那一夜的悲慘而感到哀傷,沒想到霄有這樣坎坷的身世,可是,她實在無法因為這樣而原諒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好了,廢話少說,我會一刀給你個痛快的,你放心吧。」慎忠一手捉著夕顏,一手抽出腰際的大刀。
「為什麼?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婦人平靜的面對他,此刻的她拉不畏懼死亡,只是為死去的好友感到不服。
慎忠愣了下,旋即淡淡的道:「我們的確是無冤無仇,錯只錯在你們妨礙到福晉,傷害了福晉,為了福晉,你們必須消失。」各為其主,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冤仇吧。
「不,不要殺她,你要我怎樣都可以,就是不要殺她。」夕顏看到閃著森冷光芒的 大刀,哀求的道。
慎忠斜睇她一眼,冷冷的道:「別急,待會就輪到你了。」
無顧夕顏聲淚俱下的哀求,他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揮下,在婦人的身上劃出一道紅色的血痕,在緋月的照射下更顯怵目驚心。
「大娘」夕顏看著倒臥在血泊中的婦人,忍不住失聲叫喊。
「解決一個了,現在我該拿你如何呢?」他將刀收回刀鞘,瞇眼望了望全身虛軟無力的夕顏。
「你這個無血無淚的禽獸,我訌咒你不得好死!」她頑強的瞪視著他,目光中充滿恨意,她是第一次這麼的恨一個人。
「呵,我早已經下地獄了。」為了所愛的人,即使是身在地獄,他也甘之如飴。
他的反應讓夕顏愣了下,茫然的瞅著大娘。那倒臥在血泊中的身影如果是她的話,霄會不會有些難過?他曾嗎?呵,可悲呀,她竟然妄想一個利用自己的人會為自己傷心,簡直是無可救藥了。
「有了。」慎忠沉吟片刻,突然瞅著她緩緩的笑了起來。
那笑容讓夕顏全身泛起雞皮疙瘩,一陣寒慄自背脊慢慢的升起。
「跟我走吧,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人質,也是引誘閻霄上最好的誘餌。」
慎忠架起她,快步的走了出去。
「沒用的,他只是利用我,絕不會為了我而上u,你快放開我!」夕顏使力的揮舞手腳,希望可以掙脫他的挾持。
「呵,你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呢,不過等你跟他一起下地獄之後,你就可以知道了,現在先安靜的睡上一覺吧。」慎忠邪惡的笑笑,用手刀擊昏她,抱著她癱軟的身子,踏著火紅的月色,大步離開這個廢棄的的院落。
***
天明後的慎王府人聲鼎沸,擠滿了前來道賀的賓客,送來的賀禮佔據大部分的前院,在紅色綵球的襯托之下,充滿喜氣洋洋的氣氛。
「爺,時辰已經快到了,要不要老奴去請少福晉過來?」慎福小心翼翼的詢問著擺著一張臭臉的閻霄,生怕他一個不高興,逕自去找少福晉開罵。
「不用了,若她執意要讓我在眾多賓客面前失去面子,就隨她吧,」閻霄沉聲道,一想起那時她傷心欲絕的模樣,他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
或許他逼她觀禮是太殘忍了點吧?
慎福瞭解,他心中真正的想法絕不是跟他口中說出的一樣,可是也只能無奈的暗暗歎口氣,提醒他道:「爺,您也該更衣了。」
「時辰到了嗎?」閻霄面無表情的問。
「是快到了。」慎福看他那副模樣,真是為他心疼,這根本不是一個新郎倌該有的模樣。
「也罷,早點開始早點結束,福伯,為我更衣吧。」他站起身,平舉起雙手,等著慎福為他換上新衣。
慎福擰著眉頭將一旁的新衣拿起,正要為他換上時,小綠忽然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
「大膽的丫頭,竟然敢擅闖貝勒爺的寢房,你該當何罪?」慎福乍見她,大聲的斥喝道。
「奴婢知罪,可是……可是發生天大的事情了,小綠不能不來稟告貝勒爺呀。」
小綠顫抖著身子,畏畏縮縮的道。
閻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什麼事?」
「啟稟貝勒爺,少福晉她……她……」
「她怎麼了?快說。」事關夕顏,閻霄的臉色瞬間大變,連忙催促道。
「少福晉……她不見啦。」小綠顫抖加劇,幾乎哭了出來。
「不見?丫頭,你有沒有仔細找找看,少福晉會不會只是在院中走走罷了?」
慎福問道,想再次確認。
小綠頻頻搖頭,堅決的說:「不可能的,少福晉昨兒個夜裡傷心的哭了一陣子之後,就說要去找貝勒爺,還不許小綠跟著,誰知道一直到天明都沒見到她回來,本來我以為少福晉是一直跟貝勒爺在一起,可是想想又不對,今兒個是貝勒爺的大喜之日,按理少福晉應該會回廉陽齋梳洗才是,所以連忙詢間其他人,可是沒有人見過少福晉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