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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甄幻

  尹梵心惱火地暗中狠掐自己一把,作為薄懲。

  「別蠢了。」應御風撇高唇角,冷冷地橫她一眼。

  「可是……我只會體操動作,不會跳舞,也不會演戲……」她微咬著玫瑰紅的唇瓣,說明自身條件不及格。

  「妳現在不就做得很好?」他再白她一眼。

  「有嗎?」尹梵心蹙著眉頭,纖麗清靈的臉上儘是迷茫。

  該死!難道大腦也隨著病毒一塊起哄嗎?怎麼淨說些言不及義的廢話,難道聽不出他在譏嘲她?蠢!

  「我說有就有。」應御風領她步上舞台,確認定位。「東西給我,妳有五分鐘的時間熱身。」

  她依言遞出畫袋,褪下防日曬的長袖襯衫,並脫下髒舊的球鞋,在腳掌部分綁上以前練習體操時專用的膠帶。

  坐在地板上,她背脊挺直,向前伸出雙臂,以手腳平伸坐姿握住腳尖,反覆做著體前屈的屈俯動作,以胸部接觸大腿部位為目標。

  第二項柔軟動作與前項差異不大,僅以雙手將腳掌朝外推,左右分腿坐姿,同樣做出體前屈的身體前倒動作,並以胸部能碰觸地面為目標。

  除了體前屈的動作之外,倒立回轉、擺動、波動、迴旋等等柔軟放鬆動作一整套接連不斷地做下來,尹梵心相當欣喜自己寶刀未老,即使事隔一年,這些身體記憶依然存留於四肢百骸,無一日或忘。

  「然後呢,我該怎麼做?」做完暖身運動之後,她柔聲提出疑惑。

  「當然是妳最拿手的迴旋翻轉。」他喻意深遠地凝睇她,眼底閃過幾簇精光。

  「在這兒嗎?」她微偏過頭,仔細評量舞台的大小與方位。

  「不然呢?」應御風雙臂盤在胸前,臉色更加陰沉。

  她既然有本事在海邊大膽演出,身輕如燕地降落在「小王子」身上,在設備齊全的情況下,自然更加得心應手才是──總之,她沒理由推托,他也不允許。

  「好吧。」她答允得不甚情願,卻也不便推辭。

  昨天跟齊碩文打鬧得太凶,腰背有些酸疼,做這些高難度動作似乎有些勉強,但地上鋪有薄軟墊,就算摔了下來,也不會有事才對。

  其實「迴旋翻轉」、「半空翻轉」都是他隨口胡謅的,沒練過體操的人,自然對這些翻滾跳躍的動作無法分辨。那天他看到的動作,若是她沒記錯,應該是由大回轉加上後翻跳與後方挺身空翻結合而成的跳躍動作。

  這些動作做起來不難,難的是得抓准起跳高度與落下的力道。而今天沒有這些額外的壓力,應該能夠順利完成才是。

  尹梵心閉上眼睛,將腦海中潛藏的記憶搬出來複習一遍──

  利用手臂往上拉取得「浮力」……彎曲起跳腳的膝蓋,進行側彎……止住擺起的手腕,務必先做內轉……不可翹臀,保持弓背……

  她退至舞台最內側,以對角線為最長距離,衡量出助跑段與起跳點,深吸一口氣後,隨即以高速疾奔,爾後一躍而起,雙手俯向地面作為支撐──大回轉、後翻跳、後方挺身空翻,最後利落收勢,保持平衡著地。

  應御風托著下頷,以研判的眼光仔細看著她優雅柔軟的身子在空中騰飛翻起,漂亮地畫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之餘,更展現了令人無法想像的精準,利落著地。

  說真的,她的彈性甚至連他都有些自歎弗如。這種控制身體伸縮自如的技巧,可不是一般人能輕易辦到的。

  「及格了嗎?」她怯怯地問,希望這點彫蟲小技能令她脫離苦海。

  「還差得遠了。」他殘忍地戳滅她的滿心期待。

  評論雖然惡毒了一點,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舞台上單憑她那些利落的跳躍翻騰根本無法扣人心弦、造成感動,但她的柔軟度倒是驚人的好,假以時日,必能成為舞台上耀眼的明星。

  「真的嗎?」萬般期盼的粉嫩小臉立刻黯了下來。這下可好,齊碩文賣她賣定了!

  「看不出來妳對舞蹈竟然如此熱中。」應御風面無表情,幽幽地瞪住她。

  汗水淋漓的她,看來有別於先前的印象,幾乎判若兩人。每每在她不經意散發出的氣息之中,都予人一種既嬌弱又堅強的感覺,氣質優雅而出眾,一如在水澤畔生氣勃勃的野薑花,完全看不出她竟是個受雇於人的說客!

  「對不起。」尹梵心難掩心中的淒苦,黯然神傷地步下舞台。

  她對天發誓,只要「過敏症」一好,非做出千百個扎針小木人咒他不可!

  「想走?沒那麼容易。」在她意會之前,強勁有力的鐵臂於一瞬間倏地扯住她纖細的肘臂,不許她萌生離去之意。

  「我……我只是不想拖累……」她猶豫地頓住腳步,茫然囁嚅。

  「既然如此,妳最好用心點,免得雙方不愉快。」應御風帶領她走向練舞室。

  一道筆直的長廊往前延展,無數扇合攏的門扉列於兩旁,除了牆上稍有畫作點綴,其餘皆是一片雪白,完全瞧不出任何名堂。

  「現在要去哪裡?」她伸出手臂,扯了扯他的袖口。

  「妳該不會以為我會輕易放了妳吧?」他驀然回轉身子,音調中雖少了冰冷寒意,卻更令人心慌。

  「聽說白馬的主人叫作時傲,不是嗎?」尹梵心勉強自己抗拒「病毒」,以爭取逃脫困境的福利。

  「沒錯。」應御風微微一笑,神態依然閒適而自得。

  「時先生呢?」她困惑極了。

  這下可好,酷吏頭子並非真正的債權人,卻始終以輕鄙的神色待她,還對她頤指氣使、惡聲惡氣的,這算什麼?她可不打算弄錯「贖罪」的對象。

  「不在。」他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打開長廊末端最後一扁房門,踱了進去。

  「那麼,請問我可以借用電話嗎?」她仰高了欣喜的臉龐,希望之光在眸心熠熠發亮。

  既然債主出了遠門,她也沒必要多流連。更棒的是,她的債主不是這個害她過敏的衰男,耶!

  「妳以為自己能逃到什麼地方?」應御風頗不以為然地睨她一眼,高大的身子逐漸逼近她。「就算是姓齊的也救不了妳。」

  「我……我又沒有要逃。」尹梵心緊握雙拳,以細弱的聲音反駁。

  「哦?」他瞇起譏誚冷厲的銳眸,瞪住她扭絞雙手的不安舉止。「妳難道不是想藉電信之便,乘機向齊姓男子通風報信、請求外援?」

  「只不過是一匹馬。」她有些委屈地提醒他。「而且你們也將牠牽回去了,有必要這麼不友善地對待改過自新的人嗎?」

  「妳改過自新了?」他再逼近一步。

  他的氣息充斥在她四周,是一股馥郁又清雅、不帶一絲人工香精的自然淡香,說不出的好聞;卻又在同一時間,勾起她滿心厭惡與排拒,直想逃開。

  「是呀。」尹梵心往後退了一步,畏縮地將視線移向光潔的地面。「我不是乖乖地將贓物交出來了嗎?」

  「那是在我找到妳之後。」應御風冷冷地加上附註。

  「可是我把馬交出來了……」她覺得這才是重點所在。

  「在我與妳面對面之後。」他截斷她未完的話尾。

  「馬已經還你了。」他到底想怎麼樣?連正牌債主都沒為難她了,他憑什麼欺壓她?別以為她有「過敏症」就不敢拿他怎麼樣!

  「如果我沒找到妳……」他堅持的就是這一點。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尹梵心也截斷他未竟的話語,只是語調輕柔許多。

  「妳大概打算繼續矇混下去,假裝此生從未發生過盜馬事件。」應御風不為所動,依然故我地將整句述說完畢,等著她臉上浮現慚愧的赧色。

  「對不起嘛!」除了道歉,她也沒別的話好說了。

  「太晚了。」他冷淡地撇開眼,嫌棄她毫無真心的歉詞。「看妳一臉勉強,就知道妳一點誠意都沒有。」

  「真的很抱歉。」究竟要她怎麼說他才會相信?難不成要她掏心挖肺嗎?

  「光說不夠。」應御風冷嗤一聲,以食指抬起她的小臉,眸光閃耀。「先把誠意拿出來看看再說。」

  「我已經很誠心地道歉了。」天哪,她的嘴都要說破了,這塊臭石頭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她?非親非故的,他也太過關懷「作奸犯科」的惡賊了吧?

  「不夠。」他仰著下顎倨傲的斜睨她,涼涼冷笑。

  這個女孩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的清純與天真。他不是沒見過她與「未婚夫」拳來腳去的火爆場面,而她吸引他的也就是這一點……究竟是什麼原因,能令她心甘情願地在他面前放下身段,低聲下氣、輕聲細語?

  「那你要我怎麼樣嘛?」她拉長了悄臉,直想跺腳。

  應御風對她的問題置若罔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若以不太挑剔的標準評斷,她不但極符合「仙衣」的條件,甚至可說是唯一人選。這個外貌「水」得一塌糊塗的女人,內在卻又不失堅韌,唯獨態度可疑,讓人忍不住想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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