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了點沒?」易天韶不在乎被她弄得臭兮兮的,反正浴室近在咫尺,打理自己不過小事一件。
「你……惡,你好臭,臭得讓我想吐!」史觀星推他。
易天韶在浴室沖澡時,在睡夢中的史觀星;不斷地夢見自己身份被揭發;而易天韶又凶又惡的臉龐正節節逼近,怒氣沖沖地指探她欺騙…』
「不要!」她一下子驚醒;冒了滿身冷汗。
身著浴袍坐在床沿的易天韶被她大手一推,掉到床下。他一面苦笑,一面氣自己記憶力不佳——早在他受傷入院那夜,就知道她的睡癖極差,卻忘了做防備,笨哪!「看來你仍身強體健,一點事也沒有。」他一面揉著手臂一面說。
史觀星一驚,愣愣地盯著從地上站起身的男人——她放聲尖叫:「啊——怎麼會是你!天哪!」她迅速翻開薄被,猛然跳下床。但酒醉未配再加上額上撞傷,令她幾乎站不住,立刻摔下…
幸好易天韶眼明手快,將她一把攔腰抱起,放回床上。他堵在床沿,不許她有脫逃的機會,「你太不聽話了!」
聽話?一聽到這兩個字,史觀星全身的毛細孔都警戒地豎了起來,「我就是不要聽話!我再也不要聽任何人的話!」
「你氣什麼?」反彈真強烈,他還沒開始清帳,她的火氣倒比他大得多!
史觀星奮力推開他,她才不要跟他靠得這麼近!「手拿開。」
「除非你答應不隨便下床。」易天韶的鐵臂牢牢地緊箍著她,一點也沒有放鬆的意思。
「我是生是死,有傷無傷都跟你,點關係都沒有,何必囉唆?」史觀星再次掙扎,這次成功地掙脫他的箍制跳下床,但走沒兩步卻又給他攔住,她沒好氣地回頭瞪他,他卻像投事人似的,歪頭盯著她笑。
「答應不……」易天韶笑得好開心。」
「好啦!」史觀星拍開他的手,恨恨地低吼:「放開我!」
「你不太聽話——不行。」他笑得更賊了些;英俊的面容上出現惡魔般的魅笑豬!她原本要再吼一堆不文雅的話來詛咒他,但卻被他的表情嚇住了,就連第一次在公司見他時都沒見他這麼嚴肅,她甚至愣愕地忘了該再度揮掉他的手。她呆呆地看著他緩緩朝她壓下來的臉,心卜通卜通地猛烈地撞擊著,手腳彷彿中了他目光的咒語,完全僵直。
「你倒先說說看。當我的秘書有什麼企圖?看我出糗很快樂嗎?」易天韶仗著先天的優勢睥睨她,威脅性地瞇起黑眸,模樣相當嚇兒。
「少往臉上貼金!」史觀星良心過意不去赧紅了臉,不敢與他對視。
「說實話,不要騙我;他的手緊縮了縮,讓兩人之間:的空隙縮到最小,只要稍稍低頭,她朱潤的缸唇便能落入他口中。
他的氣息不斷吹拂過她的髮梢,熱烘烘地。史觀星不情不願地發現自己的心跳又亂了,真是不幸!八成真的中了他的魔!她在心裡在低聲歎息。說到騙,她的確做了不太好的事,如果壞心眼再多一點點、一絲絲,真的就是存心欺騙了!哎……理虧的感覺真不好受!
易天韶故童偏著頭看她;好半晌,他突然像恍然大悟似地「啊」了一聲。
「幹麼?」史觀星心驚膽跳地瞪住他,怕他真的挖出:了自己的秘密。
「喉嚨癢啊,不行嗎?」易天韶貼近她的臉,笑得好賊好賊,「關心我呀?」
真愛不了他!史觀星在心裡翻了翻白眼,跟他相處的時間算算少說也有好幾個月,一直以為他是粗暴易怒的,不然就是冷酷至極,怎麼算也算不到,他會有這種調笑的賊樣!
不過,在醫院的那幾天,他不也是這樣嗎?對了。。。。
「你的心上人呢?那個姓史的女孩子呢?你不是找她找得要死?幹麼還來招惹我這個既平凡又醜陋的女人?」史觀星的眼神倏然冷了下來,淡漠地掃過他。
易天韶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暗笑在心頭。小笨蛋居然在跟自己吃醋了耶!不過情有可原,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好談戀愛嘛!
他在心裡偷笑了幾聲,然後低吟道:「我像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嗎?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愛的是誰。」
那。。。。他愛的是誰?是天天打電話來找他的瑪姬嗎?是說話嗲聲嗲氣的茱麗嗎?還是那個身上布料少少,一直往他身上磨贈的莉蒡亞?還有。。。。他是真的不愛「史觀星」了嗎?她的心底喜憂摻半,甚至不知是哪種情緒佔得多一些。。。。。
「你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易天韶正色地看著她,剛才嬉鬧的笑容已經不見了。
「你管。」史觀星頭也沒抬,只想著如何逃開他。
「只要你是史觀生,我就非管不可!」易天韶淡淡地一字一字說。
「你。。。。。。。。」史觀星驚喘著。
「沒錯!我懷疑了好幾天!今天剛剛證實。」易天韶拖她走進浴室,強迫她面對鏡子,「你要解釋嗎?」他的表情是難得的認真。
「你知道?」瞪著鏡中人,史觀星怔怔地反問。朋知不該滅了自己的氣勢,她卻仍想連連退後好幾步,縮至牆角。
當她才退後第一步,易天韶的手就已迅速地捉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地將她扯回來。他的臉色也變得冷肅嚴峻,好像要吃了她一般,而且臉貼得那麼近,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氣息。
「非要我這麼低聲下氣地求求你,是不是?」易天韶歎口氣,莢俊冷漠舶臉上線條變得柔和。扳過她的身子,額頭貼著她的,「為什麼要逃開?」
睜開眼睛,看見他渴望的眸子、深情的眼光,帶著一絲絲的痛苦……史觀星的臉上不由,得浮起一朵紅暈,視線立刻跳開。她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呷—沒有憤怒?沒有驚駭?沒有疑惑?
「說!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易天韶托起她的下巴,逼問道。
史觀星的眼光轉向,一旁,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敢說?」他的身子一凜,臉色也隨之繃緊。
「一直以來,我費盡全身氣力去護衛一點點屬於自己的自由。我以為自由很簡單,只是照我自己的方式過日子,只是照我。自己的方式做事情,只是照我自己的方式去選擇一種有意義的人生。」史觀星慢慢地傾訴,「可是……不。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太多人對這個其實微不,足道又渺小的『我』,有太多太多的意見。他們要我照他:們的方式過日子,照他們的方式做事情,照他們的方式去選擇一種在我眼中沒有價值的人生,我說不,我要爭取原就屬於我的小小自由!所以我活得很辛苦,所以我的生活看來一團亂。但是,我始終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呢?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易天韶捉住她的手腕,拉到胸前,緊貼住自己的胸膛,讓她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那雙固執追索的眼瞳盯著她。
「你污厚我,嚴重地污辱了我!這輩子我只對一個女孩子動心,但她卻從我身邊跑開了,逃得遠遠的——不管,我要索取賠償。」
去找你爺爺要賠償!史觀星好想跟他這麼說。但是「約定」不是這麼訂的,她不能言而無信,「酒會呢?沒被我搞砸吧?」她想自己造成的騷動一定不小。
「還在想著工作的事?太令我失望了!一點情調都沒有!」易天韶故意板起臉。
情調?這只沙文豬!她為了他的事業前途擔憂,他卻說她沒有情調?搞了半天她到底是為誰忙得團團轉哪?根本是白忙一場。
「我原本就是你的秘書;又不是你的鶯鶯燕燕,自然沒情調。」史觀星氣壞極了,用力地推開他,翻出床下的鞋子,「請你公私分明,不要對員工上下其手。」女人,下一秒卻就成冷冰冰的秘書,易天韶還沒反應過來,卻隱約聽見她在樓下跟爺爺說話,「不要擔心,約定就是…」
約定?什麼約定?
「你不需要知道約定內容——請問一下,當初是誰要求我教他的?是誰不想當阿斗的?」史觀星逕自坦首在堆積如山的紙張之中奮鬥,看都不看他一眼。
易天韶眉頭皺成一團,心情萬分陰鬱;原以為揭開「陳愛」的面具之後,兩人便能幸福地在一起,像童話故事的結尾,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史觀星的回答令他吐血不已——你不是王子,我也不是公主,自然沒有幸福快樂的日子可言。就算是王子與公主,也不可能幸福快樂…
光是幸福快樂四個宇就被她數落得二文不值,而她臉上的表情,簡直可與冬天的寒冰媲美。易天韶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惹火她了。
「明明跟我有關,為什麼不告訴我?」易天韶的臉黑了。這也是令他不解的一點一—史觀星堅持以陳愛的身份在公司出現,直到約定履行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