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這是獅子狗,倘若你喜歡它,由今日起它就留在慈和宮裡,與你相伴。」李野瞧住她驚奇的神情,黑眸底蓄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喜歡看她的臉!
任何不是無動於哀的神情,都能激起他莫大的滿足與歡愉,因為那表示她有感情,不再只有退縮和淡漠。
他要的不只是她美麗的容貌,可以和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生活才更貼近完美!
寧真覷著獅子狗黑黑圓圓的大眼,忽然道:「我可以瞧瞧它走路的模樣嗎?」
「當然成!」李野示意劉內官把狗放下。
白色的獅子狗自然地來到她的裙擺,繞著她嗅個不停。
這是她頭一回見到獅子狗!
說不出心底是怎番的感受!
總覺得自己過去的十年,就像被關起來的動物,錯過了好多……
小狗忽然朝寧真叫了幾下,抬著頭,搖著尾巴。
瞧住它可愛的模樣,寧真忽然笑了起來。
她再也沒見過比它更淘氣、更可愛的東西了!
「倘若寡人沒猜錯,這表示它可以留下來了?」李野盯住她美得令人目炫的笑顏,呼吸不由得緊窒起來。
如果她可以天天都這麼快活,那該多好?
為了博她一笑,他願付出一切……
寧真瞧住了他,開口道:「謝謝王上!」她朝他露出純真而甜美的笑。
「皇后高興就值了一切!」
聞言,寧真臉上紅了紅,因他專注的目光而心跳加速。
是因為開始在乎他了,是嗎?
他呢?對她的真心有幾分?可以這樣持續到永遠嗎?!
頭一次,寧真既害怕又有一絲期盼。
「它叫什麼名兒?」她問。
「還沒起呢,不如由皇后為它起個名兒吧!」他提議。
「可以嗎?」她有些遲疑。
「由現下起,這隻獅子狗便是皇后的,皇后為它起名兒是它的福氣呢!」李野笑道。
寧真側頭想了想,開口道:「它是男還是女呀?」
他笑出聲來。「皇后,牲畜只有公母之分,與人不同。」
她的臉又紅了紅,訥訥地問:「那它究竟是公還是母呢?」
「是母的。慈和宮裡除了寡人之外,不許有別的男人!」
她聞言怔了下。「不對!靳安不也是男人嗎?」寧真直覺地道。
「但是他只能守在外頭,不能進宮房。」李野斂起笑,淡淡地表示。
這名侍衛是金陽國當初答允聯姻之時,蕭太后提出的條件,必須讓他隨時保護皇太女的安全,因此,與寧真成婚之後,靳安便留了下來。
有幾回,他派人傳信予蕭太后,表示高天國亦有保護皇后之人,可以撤回護衛靳安,但都被蕭氏婉拒。
時日一久,李野也不再提起這檔事,畢竟多一個人保護皇后也未嘗不是好事!
宮女丁香生性機敏,當下轉移話題,開口道:「娘娘,您還沒起名兒呢!」她雖已忠心於太女,卻也不敢正面違逆蕭太后。
因此,丁香選擇在暗地裡幫著這個生性善良的主子。
「是啊!皇后快想想該為小狗起什麼名兒吧!」李野寵溺地催促道。
雖然,有些時候她安靜得教人生氣,但他卻漸漸明白她淳良的天性,對她更添愛憐。
寧真瞧住了白白胖胖的小獅子犬,思索片刻,開口道:「叫它雪球,你們說好不好?」
「只要皇后覺得與它合襯就好。」李野眸光含笑地道。
寧真瞧了瞧小狗,又瞧了眼丁香,後者給廠她一個鼓勵的微笑。下一刻,她忽地彎身抱起了小狗——
「雪球……」她在小狗頭上親了下,水眸漾起溫柔的笑意。
雪球接著伸舌往寧真面上一舔,惹得她開心地低笑起來。
李野將這一切盡收於眼底,感覺一切都值了……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並不需要太多理由,有的時候甚至是毫無原因的!
不知道她對他是否有著同樣的感覺?
寧真在此時對上他的眼,朝他嫣然一笑……
他知道,無論兩心相契要多久,他都會一直等下去。
自從有了雪球之後,寧真似乎變得開朗了許多,慈和宮裡的笑聲比過去多了,就連服侍的宮女們臉上也充滿高興的神采。
一日傍晚,寧真趁著暑熱稍減,在丁香的陪伴下帶著雪球來到花園裡。
濃郁的花香味混和著空氣中隱隱的草香味,令人通體暢快。
「娘娘,奴婢去端碗梅汁給您解暑。」
寧真一向愛那酸甜的滋味,當下露出了期待的笑意。「快去吧!」
丁香對她的改變暗暗驚奇。
她彷彿由沉睡中逐漸甦醒.整個人亮了起來。
她深深為她的改變高興!
每當丁香離去的時候,寧真並非獨自一人,她知道靳安一直沉默地守在不遠的地方。
驀地,雪球奔離她身邊,一眨眼就失去了蹤影。
寧真等了會兒,不見它回來,於是起身找尋。
「雪球——雪球——」她喚著。
不多時,由樹叢另一端走出一個挺拔的身影。
「它在這,皇后娘娘。」
寧真回首,只見靳安壞中抱著雪球。
「謝謝你!」她接過小狗。
「這只是卑職應盡的職責。」說完之後,靳安轉身就走。
遲疑片刻,寧真開口道:「等一等!」
靳安再次轉過身。「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她問。
靳安微怔,回道:「做下人的只懂得為主子盡忠,沒有權利談喜歡與否。」低沉的嗓音微顯不耐。
寧真感覺到了他微乎其微的敵意。
為什麼?她自問從未刁難過他呀!
「倘若無事,且容卑職告退。」
她瞧住他。「聽人說過,保衛皇族是一項艱難而危險的事,在必要之時,甚至必須捨命相救,是真的嗎?」
「確然如此。」他淡漠地答。
「倘若是我有危險,你會捨命救我嗎?」
聞言,靳安久久沒有回答。
「因為我不是真的太女,所以你才無法回答是嗎?」寧真輕聲問,神情有種揮不去的黯然。
今生今世,她永遠不會是真的,既不是太女,更不能做自己,永遠只是蕭太后的傀儡……
靳安直視著她、幾度欲開口,但終究還是無言。
「回答我!」
「卑職以為皇后娘娘該謹言慎行。」他面無表情地答道。
「你可以下去了。」她開口道。
當靳安離去之後,寧真抱著雪球立於原地,如泥像般,久久動也未動一下。
「皇后在這裡發什麼怔?」
李野醇厚的嗓音低低地由她身後傳來。
她猛然轉身——
乍見他俊逸的臉龐,她心一揪,放下雪球,投入他懷中,一雙柔荑緊緊地環在他腰際。
「皇后怎麼了?」他勾起她的臉,深幽的黑眸對上她水氣氤氳的瞳眸。
「倘若有朝一日,王上發現寧真不再是寧真時,王上會如何?」不知道由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已有了依戀。
以色侍人並不能長久,她渴望得到的是他的真情。
然而,生在帝王之家的他,對女人能產生真感情嗎?
她語氣極輕,他卻字字聽得真切。「皇后為何這麼問寡人?」黑眸炯炯如炬。
寧真沒有回答。
她怎能冒著失去他的危險,告訴他所有的一切?
不,她不能!
「皇后在擔心什麼嗎?」
這一回,寧真搖搖頭,放開環抱他的雙手,轉身欲離——
李野眉心一聚,黑沉的眸在剎那間流過複雜的光芒。「別走!」他長手一伸,將她拉了回來。
「王上……」
「你不是要答案嗎?」話甫落,他低頭覆上她的唇……
丁香在此時正端著托盤走來,一見此景,臉上有片刻的驚愕,然後她緩緩勾起了笑,退到一旁。
良久——
李野抬起頭,低噎地開口:「現下你知道寡人的答案了嗎?」
寧真臉蛋腓紅,無言以對。
她沒想到他竟會在房間以外的地方,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
「對寡人而言,皇后就是你,無人可以替代!」
瞧著他深情的眼眸,寧真的心完全陷落了……
在往後的日子裡,寧真都清楚地記得這一天!
這是她愛上他的日子!
夕陽籠罩著兩人,彷彿沐浴在金光之中……
第一回,寧真不再覺得孤單。
這就是幸福的感受嗎?
也許是吧!她想。
第七章
王城裡,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城中的百姓們莫不爭相來到大街上,瞧著由金陽國來的馬車隊。
「金陽國的蕭太后為什麼派了這麼多馬車到咱們這呀?」人群之中有人問。
「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呢?」
「今天是咱們皇后的生辰,金陽國的蕭太后是給自己女兒送賀壽禮來的。」頓了下,又有另一道聲音插入:「還不止這樣呢!王上今晚還為皇后辦壽宴,文武百官都會人宮參加壽宴呢!」
「聽說她年紀雖然不大,卻仁德兼具,並且擁有閉月羞花之貌呢!」
「唉!真希望可以見上一見。」
「是呀、是呀!」圍觀的百姓皆有同感。
然而,皇后居於深宮,莫說是百姓,即使是當官的,一輩子也未必能見上皇后一回。
同樣的,對寧真而言,要接觸宮外之人亦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