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是被刻意隱藏在一家小飯館內,難怪眾人久探不得。
「你知道自己的使命嗎?」他試探的問。
「什麼使命?嗯,做好菜大概就是我今生的使命吧。」她想想後回道。
梨佑低笑一聲,看來這些年她被完全保護起來,行為舉止才會如此天真,且她身邊的人應該還沒將她的宿命告訴她,所有的責任也都還沒加諸在她的身上。
「是不是你『爹娘』告誡過你不准露出你的容顏,所以你才會將自已包裡得像肉棕似的出現在東門?」這說明昨日她一身令人中暑的裝扮。
「是啊,你怎麼知道?」他真厲害一猜就中。「糟了!你不可看見我的模樣的。」吉涓想起她此刻可沒蒙著臉,趕緊用手遮住面頰。
梨佑輕輕扳開她的手指,注視著她絕世容顏,「你不覺得現在遮太遲了嗎?」
她的美出塵脫俗,柳眉鳳眼,眼如秋波,細緻的鼻子,配上鮮紅欲滴的豐唇。光亮如絲的肌膚毫無瑕疵,微微一笑就足以傾城傾國。而華氏夫婦極力要遮掩的便是她右眼角下方拇指大小的蝴蝶,蝴蝶艷色異常,身形像是展翅欲飛,栩栩如生,散發著蠱惑人心的媚態。這只蝴蝶是天生的,也可說是世代相傳的,絕非人力所能成之,而他也就是在見到的剎那間受到震撼,久久不能自己。
「遲了嗎?露出容顏會有危險的,難道你就是在見過我之後才囚禁我的?」他看似富人,應該不會只因為五兩銀子就將她禁囚於此才是。
他點點頭,「即然你口裡的爹娘已經告誡過你不可以拋頭露面,那為何你還獨自上東門,你是偷逃出來的?」
吉涓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瞧得他一陣心猿意馬,心跳全因她的一個小動作而加快,不由得令他想咒罵出聲。
「我是偷跑出來的,因為我太想參加這場烹飪大賽了,這可是廚界的盛事、我的夢想。」她沉醉在能參加大賽的喜悅當中,接著目光又暗淡下來,「可是爹娘不會准我參加的,所以我只好背著他們偷偷溜出來報名,但不知道報名還要繳交報名費,這次真是多虧你的幫忙。」她感激的拉著他的手,完全忘了她尚在危險之中。
「你不能參加烹飪大賽了。」梨佑狠下心潑地冷水。
「不能?」吉涓大吃一驚,「我都報了名,費用也繳了不是嗎?為什麼不能參加?」
「不能就是不能!」他硬聲說。相信她的「爹娘」也是因為保護她才不許她參加的。
吉涓的雙眸立刻浮上一層水氣,泫然欲泣道:「因為你見過我的容顏,所以你要殺我了?」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也感到他的來意不善。
「我……」面對她的質問以及無瑕的臉龐,他啞口無言,顫抖的手握住掛在腰身的短劍,遲遲無法狠心抽出。僵持半晌,他狂吼一聲,像是在怪自己無用,就是不忍心傷害她。
吉涓見狀,鼓起勇氣靠近他,心中篤定他不會傷害她,她輕輕的握住他握刀的手,「告訴我,為什麼見過我容顏我就得死?」這是她心中長期以來無解的疑惑。
「你『爹娘』沒告訴過你?你也沒問?」
「我知道爹娘不會談的,所以問也是白問。」她清楚的知道爹娘隱藏她許多事,但她不願去問,也不想去瞭解,她只對廚藝有興趣,至於其他就由爹娘作主吧。
「他們將你保護得很好,可想而知他們這些年的辛苦。」也難怪眾人才會對於她的下落均一無所獲。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殺我?」就算要死,也得死得明白。
梨佑抽回她握住手,起身在房裡踱步,掙扎著要不要告訴她。如果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對她好,對所有人都好,她也可以逃過一死。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她急促的追問。
他深吸一口氣,「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像以前一樣的生活就可以了。」
「像以前一樣,我能嗎?你甚至想殺我呢。」吉涓目光哀怨的瞥向他。
「我……我不殺你了,也不許別人殺你。」他慎重的承諾。心中有了決定,他打算保護她、擁有她,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除了你之外,萬一又有人見著我,你如何能防止別人不殺我?」
「你放心,在這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見過你,至於日後,我會替你另做安排。」事實上在將她帶回府後,是由一名丫鬟伺候她的,但為了以防萬一,在見過她的容顏之後,他已將那名丫鬟軟禁起來,打算日後再行處置。
「不用了,我得回到爹娘身邊,他們找不著我,鐵定會急瘋了。」算算她已失蹤一天一夜了,這是從沒有過的事,爹娘遍尋不著,不知會有多著急,她得趕緊回去才成。
「你不能回去。」他態度強硬的說。
「難不成你還想繼續把我關在這兒?」她生氣了。實在搞不懂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對她的態度時而溫柔時而凶暴,還不許她離開這裡,他究竟想做什麼?
「這只是暫時的,我說過對你另有安排的。」他安撫的說,在心裡計畫著要怎麼安頓她。
「安排什麼?你不是說要讓我過像以前一樣的生活嗎?我現在就是要回去過像以前一樣的生活,為什麼你不許?」這是吉涓生平第一次發怒,臉色通紅的鼓著腮幫子,煞是可愛。
梨佑不禁瞧癡了,竟忘了答話,直到她用力推他一把,他才回神,努力定定神後說:「我的意思是你仍可以像以前一樣活在你已知的世界裡,至於身旁的一切,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不用再回到你爹娘身邊了。」
「不,我不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放心,我會替你稍個信要他們安心,這可好?」他哄騙她。為免節外生枝,他是絕不可能讓華氏夫婦知道她的下落,今後將由他負起隱藏她的責任。
「為什麼我要聽從你的安排?我不要,我堅持要回去,你無權留住我的。」吉涓憤怒的低吼,哪有人如此惡霸的強留人。
「喔?」他挑高眉,一副你試試的模樣。
吉涓火氣一來,咬牙便往門外沖,人才到門口便軟下身來,她再度失去知覺,因為他點了她的昏穴。
梨佑滿是歉意的將她抱起身,輕放在床上。「抱歉,我不得不如此,相信我,我是為你好的。」他輕撥她的髮絲,目光充滿愛憐的看著她,這股對她強烈的保護欲,強烈得連他自己都很驚訝。
***************
吉涓氣憤的在房裡來回踱步,她已被關在這裡三天了,這其間沒見過任何人,送飯人把飯放在門口,就匆匆走人,連與她說上一個字都不敢,更甭提與她打個照面,活像她是瘟神會吃人似的。
更可惡的是梨佑也不見人影,連一次也沒來探望過她,不聞不問的將她關在這精緻的鳥籠裡,教她苦不堪言。
雖說她早已習慣一個人,也不愛與人打交道,這樣獨居的生活並不會令她太難受,只是期待已久的烹飪大賽過不久就要舉行了,她可不能錯過呀!
但此刻她除了心焦踱步之外,無計可施,原想大聲咒罵梨佑,張口才發現自己竟連咒罵人的本領都不會,真是洩氣。看來她只能期待梨佑良心發現,趕在大賽前放她出去。
不過看情形這希望似乎很渺茫,吉涓側著頭,想著是否該用些手段逃出去。但要用什麼手段呢?摔杯子引起注意?不成,騷動太小,沒有用。大喊救命?也不成,這是他的地盤,就算喊破了喉嚨恐怕也沒人理會,還是裝死……可裝死要怎麼裝?況且沒人見到她,裝死給誰看,不會有人發現的。
門口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應該是送飯菜的人來了。送飯的人通常會由門邊新鑿的小孔將飯菜送進來,再把上一餐的髒碗盤順道收走。
她瞧著送進來的飯菜,十分豐盛,六菜一湯,手藝雖比不上她,但也還嚥得下口,在飲食方面梨佑倒沒虧待她。
對了,倘若她鬧絕食的話他肯定會出現的,只要她忍饑不食,送飯的人一定會通知他,如此一來不信他不現身。
***************
「為什麼絕食?」梨佑氣急敗壞的質問。送飯的下人說她整整一天拒食,送來的飯菜全原封不動的退回,一聽之下他急得馬上來見她。
「我要見你。」一天未進食,吉涓不禁有些虛弱,說話有氣無力。
不過這句話卻說得他心花怒放。「要見我也不需要折磨自已,若餓壞身子可不好,瞧你臉色整個發白了。」他立即端來一碗上好燕窩要她吃下。
「不吃。」她明明餓得要死,仍故意撇過頭拒吃。
「別使性子了,我知道你廚藝好,對吃講究,所以你的三餐飲食我特別囑咐主廚好生料理。就說這盅燕窩,也是請人費了不少心血料理,你就別浪費了這碗上好的燕窩。乖,喝了它。」梨佑哄著要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