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華百里夫婦自發現女兒失蹤,不禁心急如焚的尋找,但找了一天一夜仍遍尋不著她的人影。
「老頭子,吉涓到底會上哪去了?」華大嬸憂心忡忡的坐在房裡,對著丈夫直掉淚。
華百里眉頭深鎖,著急的在房裡來回踱步,「吉涓從沒出過門,也從沒有不告而別的事情,現在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我也是毫無頭緒。」
「倘若不是莫名其妙失蹤,而是……」華大嬸臉色陡地大變。
「你是說……」華百里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僵硬。
「你說可能嗎?」她顫抖的問。該不會是他們找到她了?
他將妻子摟入懷裡,安撫道:「不會的,咱們將吉涓保護得這麼好,不會出事的,想是吉涓貪玩在外走失了。」
「胡說,除了廚藝能引起她的興趣外,她從不貪玩的。再說就算她一個人在外頭,也夠叫人擔心的,她對於人世險惡完全不瞭解,若遇著惡人,只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妻子說得沒錯,以吉涓的天真,在外定要吃虧的。「多想也沒用,也許晚點吉涓就會回來了。」他的安慰連自己也覺得心虛。
「老頭子,就算吉涓失蹤與『他們』無關,但以她的容顏卻——唉!」
「老婆子,不會的,在咱們不斷提點下,吉涓知道除了咱們之外不能讓任何人瞧見她的容顏的。」
華大嬸無力的點點頭,「希望她真能記住咱們說的話,那麼她的危險就大大降低了。」吉涓這孩子的命運乖張,只希望這回命運之神能多眷顧她,讓她平安歸來。
夫妻倆互望一眼,兩人多年來所背負的秘密,在吉涓失蹤後,已沉重到幾乎無法再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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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爺府邸中的臥林園,花木扶疏,景色十分優美。
但這裡的主人,此刻卻面色冷峻,雙拳緊握,剛毅的臉龐有著難抑的憤怒,對於四周的美景視而不見。
該死!竟是她!他該立刻殺了她的!
他殺氣立現,青筋浮暴,揚掌運氣朝左右揮去,瞬間,兩旁的柳樹,在內力掃過之後,立即斷裂成數段。
「王爺,發生什麼事了?」孫迪士聞聲趕來。該不會又出現大膽刺客了吧?
「沒事,我只是在練功。」梨佑冷著臉回答,沒打算解釋他的憤怒。
「原來如此。」孫迪士看向一地的斷木,心想王爺的武功又精進不少。
「退下吧。」他需要獨自一人冷靜的想想。
「是。」見主子無事,孫迪士領命退下。猜想王爺為何自那黑衣姑娘的房裡出來後,整個人便心事重重,甚至下令所有人不得接近那名姑娘,違者處死,且立即將那名姑娘反鎖軟禁。究竟在那名姑娘身上發生什麼事,會教一向冷靜的王爺如此煩躁?
雖然心裡滿是疑問,但身為屬下他不敢造次詢問,若王爺有意告知,他會知道的,這是他伺候王爺多年,主僕間的默契。
為什麼是她?她又為什麼出現?難道她不知道兩方人馬都在找她,皇上更等著取她性命,她不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還敢輕易現身,她是真天真還是另有目的?還有,她身邊為何沒半個人保護,這實在不合情理,她到底是不是「她」?
他想立刻叫醒仍昏睡的她,逼問她到底是何許人?
不,只要可能是「她」,連問都不需要問,應該立刻殺了她,以斷絕後患。
明知道該當機立斷殺了她的,但在見過她的容顏後,他竟然下不了手,甚至升起一股保護她的慾望,其實這點才是教他怒不可遏的原因。他怎能如此懦弱?怎能背叛自己兄長?
憶起掀開她臉上黑巾時的震撼,至今猶然心悸。
他不解自己為何猶豫,她可是皇上找了數年的人,就連他自己也是想盡辦法要將她除之而後快的,但如今人出現在他面前,他卻無絲毫的欣喜,反而多了份惴惴不安。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該不會對一名小姑娘心軟了吧?不可能,他可是靖王爺,本朝最勇武睿智的王爺,皇兄倚他甚深,他不能教皇兄失望的。
對,殺了她,他現在就去殺了她,然後將她的人頭帶進宮獻給皇兄,這才是他此刻該做的。
梨佑下定決心,隨即舉步朝潛心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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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涓緩緩甦醒過來,一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富麗堂皇的房室,精緻的窗雕,上頭龍鳳齊翔,桌椅是上等檜木製成,骨董字畫在這間屋子裡隨處可見,就連她身上蓋的暖被也是繡工奪目。案頭上的檀香,薰滿一屋子,要不是剛醒來頭痛欲裂,這薰香間來應該是教人心曠神怡的。
她瞧著這房間的擺設,顧不得一陣頭疼襲來,下床想詢問此處是何處?但她竟發現房裡只有她一人,而且她還是被人反鎖在此。
她被人軟禁了!思及此她開始緊張,自己為何會遭人軟禁?她只記得在東門時謝過那個叫梨佑的王爺,在那之後的事她就一丁點也不記得了,也不解為何醒來會在此地。
「救命,來人開開門!」她驚慌的敲著門,卻無人理會,她慌亂的在房裡尋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偏偏所有的出口早被封死,發生什麼事?軟禁她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急得想哭。
此刻她後悔獨自到東門報名,也記起爹娘的囑咐,要她千萬別一個人行動,也千萬別以真面目示人。提到容顏,她立刻摸摸臉頰,發現蒙面的黑巾不見了,那表示有人瞧見她的臉龐,她震驚不已。
爹娘曾說過,若讓人瞧見她的模樣,她就會有危險,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但也謹遵爹娘囑咐,這些年來她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過容顏,但此刻黑巾不見了,那是不是表示她已陷入危境之中?她該怎麼辦?誰來救她?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聽見開門的聲音。
有人來了!她害怕來人是要殺她的人,慌張的隨手拿起桌上的燭台,雙眼直盯著門。
「是你,梨佑!」她一見來人是熟悉的人,立刻喜極的放下燭台奔向他。「嚇死我了,是你就好,你是來救我的嗎?」因為她實在太害怕,一見是他馬上激動的抱住他喜極而泣,放心的以為得救了。
「我……」見她突奔而至,梨佑一陣錯愕,又見她死命抱著他一臉驚恐的模樣,他心疼不已,伸手抱住她,方才刻意塑造的殺氣已蕩然無存,只剩滿心的不忍,此刻他只想好好安慰她,要她別怕。「沒事的。」
「我知道,看到你我就安全了。」她低泣道。直覺認為他是好人,在東門時他曾幫助過她,現在出現也定是來救她的。
「安全……」梨佑突然鬆開抱著她的手,怎能讓她安全,他是來要她的命啊!他用力推開她。
「怎麼了?」被他這麼一推,吉涓腳步踉蹌了一下。她不解的又走向他,以為他是哪裡不舒服,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正為她起伏不定、掙扎不休。
「別再靠近我!」他低吼道。
「為什麼?」她嚇了一跳,不明白哪裡惹他生氣了。
「為什麼?因為你!」梨佑氣惱的逼近她。
吉涓驚嚇的後退,直至身子抵住牆面為上。「我……我做了什麼?」這樣的他讓她駭得不知所措。
「你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吉涓猛搖頭。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許她不是「她」 ,只是巧合,他滿懷希望的問道。
「我當然知道,我姓華名吉涓。」她抖著聲音回答。
「華吉涓……」梨佑陡地用力拍了下桌子,姓華就沒錯,是「她」!
她被他的怒氣嚇得摀住耳朵蹲了下去。
見她如此,他又氣又惱,用力將她拉起,「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她要不是很會演戲,就是天真如白紙。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淚珠滾滾而下,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已驚恐過度。
但梨佑仍狠心的緊揪住她,「你怎麼會不懂,難道你也不懂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危險?我明白了,我在東門暈倒是你把我帶回軟禁在這兒的?」她恍然大悟。
「沒錯,所以你別再裝了,你也該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軟禁才對。」他無情的將她推倒在地。
「我為什麼會知道?莫非你是向我追討那五兩銀子的報名費。」她想了半天只有這個可能了,因為他倆素昧平生,又無怨無仇,除了這件事外,她想不出他們之間會有什麼過節。
「我會還你的,等我回到家立刻要我爹拿錢還你。」她急急的說。
梨佑怔了怔,她是真的不懂,怎麼可能?「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身份?我的身份是廚娘啊。」他為什麼這麼問?
「廚娘?」對了,所以她才要參加烹飪大賽,只是以她的身份為什麼要去參加這種民間大賽?
「是啊,我和爹娘在京城的梧桐路上開了一間犁頭飯館,我就是那裡的廚娘。」吉娟有些驕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