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茵巧笑情兮的磁相照片正凝視著一臉平靜的女兒。
「媽媽,我現在很幸福……」真晨在心中低語。
輕柔的暖風吹來了遠處的海濤聲,令人醺然欲睡。
一抹淺笑浮上了真晨臉龐,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破斧沉舟,放手一搏」的慘況——一介不取、不留半字地逃家,而且「湊巧」地逃到了李晉誠二姊所掌管的工廠落腳……
「男人,尤其是像他這樣頑固的男人總是不敢面對現實,不肯視自己的感情,所以……女人總是不得已的把最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不是嗎?」
「爺爺走了,讓我好傷心,也讓我沒有後顧之憂,一決定離開,我就把所有的避孕藥都丟人垃圾桶裡,賭一賭我的運氣,事實上證明:上天是眷顧我的……」
她想起了耿曙天那次可怕的脾氣,更加篤定了他對她的感情;再回想起他揚言要她墮胎的惡聲惡氣,真晨發出輕笑。
一個孝順父母、友愛弟妹的男人怎麼可能真的狠得下心殘害自己的骨肉?
至於枉當小人的何明秋,自始至終都不被她放在眼裡,憑著多年的公私情誼都不能讓耿曙天有一絲心動的何明秋,不過是被他擺弄的棋子,有什麼好掛心的呢?
呵!
「我想,我畢竟是你的女兒,身上流有冷家的血液吧?!雖然不滿意,行事之前總比別人多了一分算計……」真晨不自覺地低語道:「你知道嗎?媽媽,我沒有恨你!你傷他太深,幾乎讓他喪失了再愛人的能力。可是,我也很感激你,因為你的緣故,使他從來不曾真正愛上別的女人,不曾娶妻生子……」
讓我有機會走進了他的生命!
「我用了點狡詐手段,『置之死地而後生』才得到了他!但是我和你不同!你是為了一己私慾操縱、玩弄身旁所有的人,而我的出發點是為了愛!因為你所造成的遺憾,使得我的愛情戰爭打得好辛苦,稍一不慎就有可能全盤皆輸!」
真晨凝視著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相片,輕聲說道:「事實也證明他的確是個值得我愛的男人,這些年來他改變了許多,看他疼愛孩子的模樣,大概沒有人會相信:他曾是一個那麼可怕的男人……」
曹曹切切的人聲車響中,一句甜甜軟軟的童音在遠處響起:「媽咪……」微小的聲量除了心有靈犀的母親聽得見以外,沒有旁人會注意。
真晨笑了,「他肯陪我一起來,表示他心中已無障礙了,你對他再也不能造成任何影響……」
「我在這裡!」她揚聲揮手道。
她的兒子被他父親拉在肩上咯咯而笑,一大一小緩緩向她走來。
「乖,來給外婆燒個香……」真晨含笑注視著太夫溫柔地對小孩說:「小心別燒到手。」
兩歲多的耿立陽似懂非懂地讓媽媽攙扶著小手行禮如儀。
「我等好久。」真晨笑著說。
「停車位好難找,」耿曙天左顧右盼,「天氣不錯。」
「謝謝你。」真晨柔聲道。
雲淡風清,所有的恩怨都隨之散去。
「走罷!」真晨收抬了香火道:「回家吧?」
天,好高!好藍!
走了一段距離到車子旁邊,真晨輕柔開口:「我愛你。」
早就習慣了嬌妻經常心血來潮、突如其來地「告白」,耿曙天輕輕一笑。
這一次,他終於打破了以往沉默不答的習慣,有些遲疑而彆扭地回答:「我心亦然。」
「悟……」她側首沉思半晌,「再多開口練習幾次會更好聽!」
「你呀!愈來愈淘氣!」啼笑皆非的耿曙天點了點她的額頭。
「媽咪淘氣!」眨著一雙圓眸的耿立陽裂著嘴笑,跟著父親「譴責」道。
海風吹得林梢沙沙作響,好似造物主的笑聲。
真晨發出心滿意足的歎息,挨近了她所愛的兩個男人身畔,銀鈴般的笑語由她的櫻唇逸出。
那是屬於幸福的歡笑聲。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