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嗎?」梅蘭仍堅持己見,「我覺得挺好的呀!」
「你這傻丫頭!」何俐君不得不點醒她,「你有沒有想過你老公的心情?他那麼愛你,一定很難受。」
「那倒是真的,看他可憐,我也難受,像欠人家債似的。」
「難道你對他就沒有一點動情嗎?」何俐君不肯相信,小倆口相處都一年多了,天雷怎會勾不動地火?
「就算有我也不曉得,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嘛?」煩死了!
「唉~~」何俐君不由歎息,真不知女兒這個性是像誰,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八成是隔代遺傳,像她那頑固的外公!
「媽,你甭擔心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
何俐君冷哼一聲,「你啊~~作為大姊卻毫無長進,你兩個弟弟都有要好的女朋友了,他們談戀愛可談得很自然呢!」
梅蘭卻不以為然,「夫!小孩子玩家家酒,無聊!」
「你才是小孩生小孩,完全不像個女人。」
梅蘭顧左右而言他,「咦,怎麼有蚊子?好吵喔~~」
「就是你這隻大蚊子,看我不打你才怪!」何俐君伸手捏住女兒的臉,母女倆說說笑笑,不覺已過了一個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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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當天,飯店佈置成教堂的模樣,紅地毯兩旁是來賓的座位,等音樂一響起,典禮即將展開。
新娘房裡,梅蘭正在忍受化妝師、美發師和造型師的折磨,生平第一次花那麼多時間打扮,她整個人都快化成石頭,還得時時配合他們的要求,若非在大喜之日不能亂說話,她真想破口大罵一番:有完沒完哪?
何俐君和謝韻棠坐在一旁觀賞,兩位「資深」女士不時品頭論足,發表高見,「頭髮別弄太高,現在不流行這種款式。」
「梅蘭,你別老吃吃暍喝的,口紅又掉了啦!」
身受兩位「教母」指導,梅蘭毫無資格回嘴,差點悶到窒息。這場該死的婚禮究竟何時才結束?她一定要好好跟傅斯偉算帳!
時辰一到,司儀拿起麥克風說:「歡迎新娘入場!」
不枉花費許多功夫,梅蘭今天特別亮麗動人,博得許多讚賞,「好美!好漂亮!」
但在平常的婚禮上,不都是新郎等新娘出現嗎?為什麼這次是新娘等待新郎?所有人都睜大眼,不知接下來會是什麼情況?
「歡迎新郎入場!」梅松和梅竹擔任男儐相,兩人一起打開門,眾人看到新郎傅斯偉,跟以前不同的是,他並非坐在輪椅上!
只見傅斯偉柱著兩支枴杖,緩緩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他可以靠自己前進了。
熱烈掌聲響起,所有能站的來賓都站起來,為這一刻鼓掌歡呼,設計班的學生們尤其用力拍手,他們的偶像傅老師,果然是好樣的!
謝韻棠感動得直掉淚,低聲感謝,「謝謝……老天爺……讓我看到這一天。」
何俐君抱著孫女,對謝韻棠說:「老太太,這是好心有好報,您的福報降臨到您孫子身上了。」
梅蘭呆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他是何時開始可以走的?他練習了多久、努力了多久?如今踏出的每一步,是以多少次跌倒換來的?
當初他執意要辦婚禮,難道就是要讓她看到這一幕?如果這是他的目的,那麼他確實達到效果了,此刻她心中充滿驕傲,深深以他為榮。
「老師加油!老師加油!」
「傅斯偉,你一定辦得到!」
在大家的鼓勵中,傅斯偉終於走到新娘面前,額頭上滿是汗滴,可見這對他有多費力。儘管如此,他仍對她展露笑容,「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會,你來了就好。」一時間,她又想笑又想哭,只能勉強深呼吸,把淚水眨回眼底。
接著,由傅斯偉的恩師證婚,分別問新郎和新娘,「無論貧窮富貴、生病健康、痛苦快樂,你們是否願意跟對方一起度過,直到死亡?」
「我願意!」傅斯偉毫無猶豫的回答。
「我……我也願意。」梅蘭的聲音有些顫抖,不像平常那樣爽朗,因為她明白,一旦說出口,就是終生承諾,就是山盟海誓。
「請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
即使拄著枴杖,傅斯偉仍堅定的為妻子戴上戒指,也讓她為他戴上戒指,象徵彼此約束,永不改變。
證婚人慈祥一笑,「很好,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傅斯偉才揭開新娘的面紗,梅蘭就王動伸出手,擁住丈夫的肩膀,踮起腳尖,獻上浪漫一吻。她從未如此吻過他,不因被迫,不為情慾,只因為滿溢的感動。
傅斯偉驚喜交加,閉上眼接受妻子的獻吻,多希望這一刻直到永遠。
這個吻又深又長,觀者無不臉紅心跳,看來這對新人還真來勁!
「恭喜!恭喜!」來賓們都像喝醉了,放聲大喊。
然而,更勁爆的還在後頭,當新娘丟出捧花時,眾多未婚女子都搶著要,一陣人仰馬翻、混亂不堪,最後卻滾到奶奶謝韻棠手中。
「哇~~」謝韻棠自己也嚇了一跳,「看來,下次大家要參加我的婚禮了。」
此話一出,更為這場婚禮添加許多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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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夜值千金,何俐君親自照顧孫女,讓女婿和女兒度過新婚夜。
別墅裡,燭光閃閃,鮮花處處,是盧管家特別準備的。當新郎和新娘一進門,除了張燈結綵,客廳還擺著許多禮物,都是親友們的祝福。
「天啊~~」梅蘭對這座「大山」驚叫,光拆禮物都不知要多少時間。
傅斯偉走到沙發旁,放好枴杖,緩緩坐下。「因為我們謝絕禮金,大家才想到要送禮,上面都還有賀卡。」
她只能佩服的說:「我覺得自己好車福,真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幸福呀!」
氣氛超優,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對了,你什麼時候學會走路的?我怎麼不知道?」每次去做復建她都陪著他,從沒發現他進步如此神速。
他得意的笑道:「我趁你睡覺的時候,偷偷爬起來練習,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幹麼搞神秘?」
「想讓你感動一下,看你會不會掉眼淚?」
「不可能!」她故意強調,暗自慶幸沒掉淚,只是感動得不得了。
「反正你就是沒血沒眼淚,我早知道了。」他可沒忘了她主動獻吻,但不想讓她太尷尬,便提議說:「我們來拆禮物,好不好?」
「嗯!」梅蘭點個頭,「我去拿美工刀。」
她跑進傅斯偉的書房,原本一下就找到了美工刀,卻被一個紅色的東西吸引住,原來是張喜帖,可她沒聽他說有朋友結婚呀!打開一看,那新娘竟是沈希盈!
傅斯偉還在客廳等著,「找不到嗎?我來好了。」
不用他栘步,梅蘭已經搶先跑出,手中抓著「物證」,怒目相視。
「這是啥?」她打開那封喜帖,照片中沈希盈笑容可掬,「你還留著這種東西,你什麼意思?」
他呆了一下,想起那時張翰之拿帖子來,他收起來是不想讓梅蘭看見,「我……我只是忘了丟……」
她卻氣呼呼的指控,「不用狡辯,我知道,你還惦念著她對不對?從頭到尾你心中就只有她一個人,你說愛我根本是個謊言!」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我不聽、不聽!」她雙手遮住耳朵,「你這個大豬頭!每天說情話給我洗腦,其實都是在騙我!等你下地獄一定會被割舌頭!」
氣死人了!她竟然還同情他、可憐他,甚至對他覺得愧疚,以為他對她深情款款、不求回報,誰知道他還是忘不了那壞女人!
傅斯偉拄起枴杖,一步步走向她,只輕輕問了句:「你是不是在吃醋?」
梅蘭雖然摀住耳朵,仍聽得清清楚楚。「我?我幹麼吃醋?」
他眼中含笑,滿是柔情。「你不吃醋的話,為什麼生氣?你不愛我的話,為什麼吃醋?」其實,在婚禮上他就有感覺,他的妻子似乎有點動搖了。
面對他的質疑,她一概否認,「我才沒生氣,我也沒吃醋,我更不愛你!」
「那你拿著這張帖子,對我大吼大叫,是為了什麼?」
她被問得幾乎啞口無言。「我只是氣你……言行不一、虛偽做作!」
「如果我承認我言行不一,你又會有什麼感覺?」
「沒什麼,自認倒楣碰到了騙子,就這樣。」反正她只是來賣身報恩,事到如今又有什麼好怨?可就是有點那麼不甘心……
他雙眼炯炯有神,益發閃亮。「真的?沒有一點傷心難過?」
「你到底想怎樣?你別一直靠過來好不好?」她都退到牆邊了,他還想逼近?
兩支枴杖變成了囚牢,將她圈在他懷中,如果她用力去推,又怕將他推倒,讓他自尊受損,只好跟他貼身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