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武陽制止衛士追人,臉色鐵青的怒瞪耶律鷹揚長而去。
"大人?"衛士們望著握緊拳頭的邵武陽,等候他的指令。
邵武陽則是心神混亂,他用力吸幾口冷空氣以冷卻腦子,才對跟他最久的親信下令,"快帶一些人跟上蠻子,小心別被他發現,等他落腳休息再回來報告,到時再聽我的命令行動。"
第二章
冷風呼呼吹著,樹林、草叢的氣味瀰漫在漆黑的夜裡.兩匹馬載著人在林中狹道上奔馳。
"別亂動!喂一一我叫你不要亂動……"耶律鷹的吼聲迴盪在風中、林間。
掙扎不止的邵盈月不聽勸,只想趕快逃離疾馳的馬匹,回到地上。
耶律鷹被她惹煩了,索性收緊組繩,冷眼瞅視在他懷中掙扎的人兒因為馬匹突然停止而重
心不穩,跌落下去!
"咯!"邵盈月跌在草叢裡,她顧不得疼痛,慌亂的四肢並用想爬出草堆。
"郡王,她跑啦!」札勒述望見邵盈月跌跌撞撞的往樹林裡奔跑。
"她是瞎子,跑不遠的。"耶律鷹慢條斯理的跳下馬,大步走向企圖逃走的邵盈月的方向。
彎彎的月兒高掛空中,柔和的亮光灑向枝槓、大地,染成一片薄霧。
可對邵盈月而言,她的眼前無光,也見不到任何一棵樹,她的兩手代替雙眼摸著路,朝未知的地方踉蹌前行。
她聽到自己的喘氣聲,身子因為剛才墜馬仍隱隱作痛;她聽到自己快得幾乎控制不住節奏的心跳聲,以及逐漸跟上她的腳步聲……
她慌亂的想逃開,卻狠狠的撞上樹木,向後倒在地上。顧不得按在碎石上的兩手被劃破,她忙爬起來換個方向疾走,衣袖竟被橫生的技干勾住。
耶律鷹冷眼觀看她倉皇的揮舞兩手想逃開技干,可她的袖口被撕破,還狼狽的摔了幾次跤……他終於忍不住嘲笑出聲,大步跨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拉起。
邵盈月本能的反抗,得到的卻是兩臂快被捏碎的劇痛。
"你給我乖一點不要亂動!"但耶律鷹的警告根本無效,她繼續扭動不休,他只好稍微放鬆力道。
"喂?你叫什麼名字?"但他忽然發現自己問了個笨問題,"啊!你是啞巴,當然不會講出自己的名字。"他抓住她的雙臂,注視著她那對美麗的眸子。
她雪白的衣襟染上暗紅血漬與泥土髒污,這讓他的目光不由得移向她頸上破皮微腫的刀傷,及兩手剛被新割出來的傷痕。看她的喉頭緊張收縮,似乎在對他作無言的抗議吧?"真可憐?…… 你很怕,很想求救吧?"耶律鷹訕笑,"你叫呀!大聲的叫,讓那些還偷偷摸摸跟著我的人聽到他們的大小姐在這裡!"他故意拉高聲調,朝林子周圍大喊。
放開我、放開我!邵盈月不知道在心底吶喊了多少遍。
一直小心翼翼跟蹤耶律鷹的衛士們聞言不禁面面相覷,他們不敢吭氣,就怕惹惱耶律鷹,會害大小姐有生命危險。
被邵武陽的人盯上,可是非同小可用!札勒述提刀警戒著四下,一面跳下坐騎,來到主子身邊。"郡王,這個女的是?"
"她是邵武陽的親姐姐。"耶律鷹抓牢直發抖的邵盈月。"有趣吧?邵武陽竟然有個眼睛看不見又啞巴的姐姐。"
"她是邵武陽的姐姐……邵盈月?"札勒述忍不住猛瞧那細緻蒼白的容顏。
"邵盈月?"耶律鷹輕佻眉。"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我去牽回馬匹的時候,聽客棧裡的人講的……宋國皇帝的愛將邵武陽,為宋國獻上吉祥語的邵如星,深居將軍府裡、神秘難見的邵盈月,邵通這三個兒女在這京城是大
大的出名哪!"
"是嗎?好個深居府裡神秘難見的邵盈月……"耶律鷹瞥視一眼靜默無聲,卻一臉倔強她。"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怎地我一見到她,她就毀了我的湯,害我沒辦法毒死邵武陽他們!」
"那郡王的計劃豈不是……"札勒述圓睜兩眼。"現在該怎麼辦?」
耶律鷹瞪札勒述一眼,媽的,他真是夠背了,要不到宋國的錢、毒不死邵府裡的人……回國後,他定要受那些平日就與他為敵的貴族們的嘲諷。"我們的偽裝已被邵武陽識破,先離開中原,去和使節團會合吧!等我回去向大王請罪後.再找機會報仇。"他悶悶的開口。
看到耶律鷹的臉色,心知他必定心情極為惡劣。"那麼,她…… "札勒述不敢多問,只有些同情主子抓住的柔弱女人。
"她呀!"耶律鷹用力捏住邵盈月纖細的手腕。
好痛!邵盈月被抓痛了,卻喊不出聲。
耶律鷹完全無視於她痛楚的表情,若是在平常,他或許會憐香惜玉;可今天她壞了他的大事,他沒法待她客氣,"我看邵武陽挺在乎他這個姐姐,她是我們出關的通行證,有她跟我們一起走,邵武陽才不敢輕舉妄動。"
***
這裡是哪裡?離家多遠了?蠻子還要走多久?武陽有跟過來嗎?娘、爹爹和小妹知道我被抓了嗎……
邵盈月蟋縮身子躺在岩石旁的地上,連日來不分晝夜跟著耶律鷹趕路,這對甚少踏出家門活動的她已是體力不勝負荷。
"別睡了,起來趕路!"
雖然她很努力支撐自己,卻也受不了耶律鷹時時對她的粗魯行為。在精疲力盡加上心中的怒火,她被耶律鷹粗暴的拉起來的同時,不自覺的抓了塊石頭往他的身上砸。
"媽的!"耶律鷹低吼,只手扣住她的手腕,五指用力!
哇-一腕上的劇痛令邵盈月面色頓時扭曲。
"你這瞎子竟然敢攻擊我!耶律進冷笑著,再稍微使力,就看見石塊從發抖的小手中掉到地上。
札勒述牽過馬,撞見邵盈月口唇泛白,神情像是痛苦不堪,他當下心生不忍,"郡王,要不要先放開她?她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
不舒服又怎樣?我還是要她上路。"
"嘔!沒等耶律鷹講完,邵盈月已忍不住胃裡一陣翻攪,張嘴便吐!
她吐出的穢物好死不死的落在耶律鷹的靴上,"該死的!他大聲罵,立刻放開她。
"札勒述!"
札勒述聞聲趕來善後,他扶住的不穩的邵盈月,讓她吐完,再扶著她慢慢蹲下。"邵小姐,你哪裡不舒服,可以告訴我嗎?"他撿起一塊小石頭交到她手上。
邵盈月知道這位叫札勒達的人是希望她能在黃土地上寫字,她是想寫,可手卻一直撥抖。肚子也很不舒服,她覺得頭好重……沉重得快要倒下……
"邵小姐,你醒醒呀……快,喝些水就會舒服些的!
坐在岩石上,用水壺沖洗脫掉的靴子,耶律鷹繃著臉朝札勒述怪叫的方向望過去,望見邵盈月竟然昏倒了。
有沒有搞錯?來汴京已經諸事不順,老天爺還嫌他不夠背,竟然要一個壞他計劃的女人給他罪受?
"媽的……··他媽的!"他忍不住又咒罵出聲。"札勒述,你在做什麼?"
"晤……"含住一口水的流出現在札勒述被突然出現在他旁邊的主子嚇了一跳。
耶律鷹瞪著札勒述,"放開的。沒你的事,滾到一邊去。"他丟出一句話,取來扎勒述手上的水壺,同時把昏厥的她抱回自己的懷中,"麻煩的女人……"
他皺眉直視邵盈月可憐兮兮的容顏,而罵歸罵,他的動作卻是溫柔的;他舉壺飲了一口含著,將水送往那泛白的唇瓣。
見狀,偷笑的札勒述趕緊別過頭,跑去照顧馬匹,他可不希望打擾到主子。
午後的陽光照耀岩石、黃土地上,邵盈月只覺得自己昏沉沉的……她不自覺的大力吸氣,卻因為聞到男人身上的沙塵味而驚醒!
一醒來,她就感到自己被人抱住,還有兩片濕濕熱熱的東西貼著她的嘴。
"晤!她一害怕,嘴兒微張,倏的流入對方喂來的水;她趕緊閉口,可兩頰卻立刻被擋往。逼得她不得不嚥下對方送來的幾口水。
由於被逼急了,她終於找回力氣,四肢本能的揮動,"不——"竟吼出連自己都是多年未曾聽過的沙啞嗓音。
"啪!"好響的一巴掌。
"郡王……"札勒迷心驚肉跳的望見耶律鷹難看的臉色。
"咳咳咳——"邵盈月因一口水吞嚥不及而嗆咳不停,且只顧著掙脫耶律鷹,壓根兒見不到他是何種表情。
耶律鷹撫著發疼的臉頰,死盯著那滿臉漲紅的邵盈月因怕他而躲到岩石背後。"我聽見你說'不'?哈!原來你不是啞巴,會講話呀!"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隔著岩石喊話,"你眉心的月牙兒變紅啦!真有趣……喂!別這麼緊張,我不過是餵你喝水,又沒強暴你。"
他粗鄙的言行令邵盈月的臉蛋兒氣得更紅,她忍不住朝聲音的方向丟出仍握在手上的石塊。
耶律鷹輕鬆躲過飛來的小石頭,"你打不到我,哈哈哈!"他笑話她,故意刺激她,"喂!我在這裡,你打哪裡呀?"他-一閃開她不停向他丟來的碎石、枯枝、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