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喘一聲險些自他腿上跌下。「老天爺啊,沒有。那不是淑女的行為,羅伊,只有隨便的女孩子才會喝酒。而且,我根本不喜歡麥酒的味道。」
「你差點騙過我了。」他慢吞吞地說道。
她笑了。「是啊,我是騙過了你,」她附和。「我把你灌醉了,你居然都不知道。我夠聰明吧?」
「你還沒告訴我是為什麼?」他提醒她。
「我覺得你非常英俊,羅伊,不過這你已經知道……」
這解釋毫無道理。但他並不生氣。不,他是驚呆了。「你覺得我英俊?」
「當然啦,」她回答。「我訂下這個計劃,你看,你果然中計了。」
「什麼計劃?」
「等你醉了,我要向你坦承我的謊言。那時你將醉得發不了脾氣,然後我再勾引你。你看有多簡單,我的丈夫。」
「我看不出來,」他答道。「告訴我為什麼簡單。
「明天早上你就不記得我說過什麼了。」
這女人傻得像頭驢。「萬一我居然記得呢?」
她蹩眉考慮許久方才回答。「那時候你已經跟我上過床了,而且只會記得一半。這是艾麗說的。」
「看在上帝的分上,妮可……」
她捶他的肩頭。「這可是很高明的計劃,羅伊。」
他兩眼望天,這是白癡才會想出來的計劃。「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呢,夫人?」他問。「你不能解釋一下嗎?」
「你為什麼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她問。「這是我的計劃,又不是你的。我們得按我的意思來。你東問西問把我都給搞糊塗了。」
她激動得不得了。她眼中盈滿淚水,一副忍不住要大哭一場的樣子。
他試著安撫她。「好,好,」他說。「我們就按你的意思來。先從你的謊話開始,好不好?然後再進行我的勾引。」
「是我的勾引,不是你的勾引。」
他不同她爭。「我假設你撒的謊不只一個,對吧?」
「對。」
「你想先說哪一個?」
「大的那個。」
她沒繼續說下去,他督促她。「我正在洗耳恭聽呢,妮可。」
「我不是尤里的媽媽。」
她緊張地期待他的反應。羅伊沒開口。她退開些看他是否在皺著眉頭。沒有。她放心了。「我甚至沒結過婚。」
「我明白了。」
她搖頭。「不,你不明白。」她低語。「你以為我有經驗,但事實正好相反。」
他仍無反應。她不知道他有什麼想法,或許他沒聽懂。「羅伊,這件事讓你不高興,我很遺憾。可是我真的還是……」
她說不出那個字眼,他放她一馬。「你還是處女。」
「對。」
「你相信這件事會讓我很生氣?」
「你不必對著我笑,羅伊。我必須在勾引你之前先告訴你。你一定會……」她話說了一半,皺眉抬頭看他。「你會注意到的,對吧?」
「對,我會注意到。」
「現在你可明白了吧?」她問。她又朝後仰了些,要不是羅伊摟著她的腰,她會就這麼仰躺下去。
「明天你就不會記得我們說過這些話了。你不會知道小尤里是我哥哥的孩子。讓你知道,孩子就不安全,尤其等你發現桑頓還活著的時候。」
她又開始淚汪汪了,羅伊將她拉近。「妮可,我知道現在要你集中精神有點困難,不過我希望你試著去瞭解我將要說的話。」
「好。」
「你怕我,對不對?」
「也許有一點。」
「我根本不要你有一點怕我,」他低語。他捏她一下以強調這句話,隨即繼續:「你知道嗎?你的脾氣可比我烈多了。」
她把這句話玩味良久,然後點頭。「謝謝你,丈夫。」
他忍住火氣。「這不是讚美,只是觀察的結果。」
「我承認自己有時候會提高嗓門說話。」她低語。
「你在轉移話題,妮可。我想談談你對我這種毫無理由的恐懼。」
「才不是毫無理由呢!」她喃喃說道。「而且我也不是很怕。只不過我是個謹慎的人,如此而已。」
「謹慎是好事,夫人,但是你沒有必要提防我。無論你如何刺激我,我是絕不會傷害你的。」
「可是你不理我讓我很傷心。」
「這又不同。」
她歎了口氣。「我看不出哪裡不同。」
「告訴我,我們遭到攻擊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插手了。」
「我知道你插手了,我要知道為什麼。」
「我不該告訴你的,」她低語。「不過我想要告訴你。我不知如何是好,你一定會很氣桑頓。請你不要很我哥哥,他不明白他想殺的人是你。我是說,他大概想打敗你,但他無從知道你是我丈夫。」
「妮可,請你把話說清楚好不好?」他指示道。「桑頓還活著,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這個。」
「糗,天啊,你怎麼猜到的?」
「你哥哥參加顛覆威廉的反抗軍。」
他的精明令她稱奇。「你怎麼猜到的?」她問他。
他沒敢提醒她是她自己說出來的。「而且桑頓是尤里的父親,對吧?」
「是的,」她叫了出來。「不過明天早上你就不會記得尤里是誰的骨肉了,羅伊。答應我。」
他突然對她火冒三丈。「你當真以為因為他的父親與我為敵,我就會對孩子下毒手?」
她偎向他的肩頭。「不,你不會傷害他,但你可能利用他來捉住桑頓。來襲的軍隊就是由我哥哥率領的,羅伊。我看見他了。」
「該死的,妮可,我絕不會使用那種手段來利用尤里。你怎會以為……」
他突然領悟到自己當初就是使用這種手段才逼妮可走出修道院,便不再辯駁了。她假設他會再次利用尤里是很合理的事。
他的怒火消失了,他心中滿滿是她透露的訊息。「妮可,你是在肩膀中箭之前還是之後看見你哥哥的?」
她以雙臂環住他頸項,手指開始撫弄他的髮絲。他拉開她的手,制止她擾人心神的動作。「回答我。」他命令道。
她逸出一聲歎息。「射中我的就是桑頓。」她說道。「但他瞄準的目標是你。」
他的笑容非常溫柔。「所以你才尖叫,是不是?」
「我替你擔心,」她說。她親吻他的下巴,隨即往後靠著他。「你不能怨我哥哥,他不知道我在場。他愛我,羅伊,他絕不會故意傷害我。」
現在一切豁然開朗。桑頓箭一離弦,便立刻明白自己做出了什麼事。妮可那耀眼的淡金色長髮,撒克遜戰士一定看得見。羅伊憶起當時山洞中曾傳來與自己的怒吼相互呼應的咆哮。是了,桑頓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這也正是他下令撤退的原因。
上帝保佑妮可。自從遇上他之後可真夠她受了。他親吻她的頭頂,隨即擁著她起身。
「你懷疑桑頓對我的愛嗎?」她問。
「不,我不懷疑他的愛,」他回答。「我倒是懷疑他的眼力。」他喃喃補充:「滅殺的!他應該……」
「桑頓的視力極佳,明察秋毫,」她宣稱。不過我比他更好。你知道我能夠用彈弓擊中任何目標嗎?」
她伸手觸摸他額際猙獰的小疤痕。「這正是我瞄準的地方﹒丈夫。」
他忍不住留意到她的口氣有多愉快。「你不後悔傷了自己的丈夫?」他問,顯然感覺很有趣。
「當時你還不是我丈夫,」她答道。「有時我也用箭。」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巴,繼而低語:「我一向都很難。威廉派來奪取我家的第一個武士就曾經帶著我的箭回去。」
羅伊剛開始抱她上樓,聞言他駐足低頭看她。她看來極為得意。「射中葛力屁股的人就是你?」
反正等明早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覺得吹噓一下也無妨。「射中他屁股下面一點點,是大腿。那只不過是皮肉之傷,羅伊,用意是阻止他奪走我的家。」
他搖頭。「我還以為你說過,負責防守的是你哥哥的副將。你是否要告訴我,連這也是一派胡言?」
「不,有時候的確是由約翰負責。」
「可是你會插手?」
「一點點而已。」她往後倚著他的肩。「你的味道真好聞,羅伊。」
顯然她忘記自己說過這句話了。他繼續登上樓梯,經過長長的走道,過她的房門而不入,逕自走向他自己的房間。
他的侍從,一個名叫崔佛的黑髮小男孩,在房內等著伺候他的領主。羅伊猛一側頭遣走了他,隨即關上房門。
爐火正旺。這房間正如他懷中的女人一般溫暖宜人。羅伊走到床邊,抱著妮可坐下。
他以為她睡著了,直到她說:「你有沒有注意到今晚我的表現有多甜?」
她的聲音是睡意朦朧的低語。「我注意到了。」他說。
「媽媽總是說甜的東西比酸的容易招蟲。」
這句話把他給弄迷糊了。「老天爺,你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什麼事?」
「招蟲。」
「我又不要招蟲,」她喃喃說道。「我要招惹的是你。」天啊,她真巴不得她丈夫別翻來覆去折騰她了。她抓著他的肩膀穩住身軀。她頭暈目眩,強忍住一陣陣的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