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
吉爾不解。" 什麼為什麼?"
" 為何你要我跟以前一樣好?" 梅德琳被弄迷糊了。
吉爾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轉看鄧肯,希望他能提供答案。但鄧肯開始生火,現在正在關窗。沒轉頭,他下命令。" 吉爾,照我說的去做。"
他的命令不容反駁。吉爾馬上遵從,關門前梅德琳的聲音叫住他。" 不必請你哥哥,我能照顧自己的傷勢。"
" 現在去,吉爾。"
門砰的一聲關上。
鄧肯轉身向她。" 只要你在此地,就不准違反我的命令,明白嗎?"
他大步邁向床緣。梅德琳低語," 我能明白什麼,爵爺。我只是個釣餌,不是嗎?"
在鄧肯嚇她以前,梅德琳閉上雙眼,雙手交疊在胸前,擋住房內的寒冷。" 請讓我安靜地死去。" 她很戲劇性地低喃。老天,真希望自己有力氣,能勇敢地對著他大喊。她現在非常悲慘。如果鄧肯的兄弟不再碰她,就不會有痛苦。" 我沒有精力去應付你的弟弟。"
" 你有,梅德琳。"
" 你為何要反對我說的一切?這真是個大錯誤。"
敲門聲響起。鄧肯喊一聲。梅德琳很好奇,眼睛來不及閉上。門咿呀一聲開啟,出現一個年長的婦人,一手端盤子,一手拿瓶子,手臂上還掛著兩床毯子。她是一個有著憂愁眸子的胖婦人,快速掃視梅德琳一眼後,笨拙地轉向鄧肯。
梅德琳馬上知道這個女僕很怕鄧肯。她望著這個雙手發抖的可憐女人,對她深感同情。
鄧肯對她不假辭色,一句溫柔或鼓勵的話也沒有,只稍微點頭,要她移向梅德琳。
這個僕人想要快速執行命令,她幾乎是用跑的跑向床鋪,途中還踉蹌了兩次。
她把食物放在梅德琳旁邊,遞給她水壺。" 你叫什麼名字?" 梅德琳問她,降低聲音不讓鄧肯聽到。
" 葛蒂。" 女人回答。
她記起手上的毛毯,將它們蓋在梅德琳身上。
梅德琳微笑地感謝她,葛蒂受到鼓勵,將毛毯裹住她的雙腿。她不知道梅德琳受傷,拉扯毛毯時,碰到她的傷口。梅德琳咬牙,瞇眼忍住叫聲。
鄧肯看到了,準備斥責女僕,但葛蒂拿食物給梅德琳。
" 謝謝你的仁慈,葛蒂。"
梅德琳的感謝讓鄧肯詫異。他證瞪視她臉上平和的表情,發覺自己正在搖頭。梅德琳小姐不但沒有責備,反而讚美。
門倏地打開,梅德琳因驚嚇而瞪大眼睛。門在牆上彈跳兩下才停止。一個巨大的身軀佔據門框,他的雙手叉腰,臉色陰晦。梅德琳疲憊地歎息,來者一定是艾德蒙。葛蒂輕快地由這個大人旁邊溜過。當艾德蒙踏進房間時,後面跟著一群僕人,端著水盆、盤子,和各式奇形怪狀的罐子。他們將東西擺在靠床邊的地板上,然後轉身向鄧肯鞠躬,退出房間。他們全像受驚的小兔子。他們能不怕嗎?梅德琳問自己。畢竟室內正有兩匹狼,這還不夠嗎?
艾德蒙不跟他大哥說一句話。鄧肯不想在梅德琳面前跟艾德蒙正面衝突。他知道艾德蒙非常氣憤,這會嚇到梅德琳。而他絕不讓步。
" 不跟你的哥哥打招呼嗎?艾德蒙。" 鄧肯問。
他的謀劃奏效了。艾德蒙對他的問題有些震驚,臉上怒氣消褪。" 為何不通知我要帶羅狄恩妹妹回來的計劃?我剛剛才得知吉爾一開始就曉得了。"
" 我想他過於吹噓了。" 鄧肯搖頭。
" 他是的。"
" 吉爾太誇大其辭,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意圖。"
" 你將計劃保密的原因呢?鄧肯。"
" 你一定會抗辯。" 鄧肯微笑地承認,好像他明白那場爭論一定很有趣。
梅德琳察覺到鄧肯態度的轉變。她非常驚訝。真怪,他微笑時,有種狂放的瀟灑。唉!她想,看起來還像個人。梅德琳斥責自己怎可留戀他的外貌。
" 如果我抗辯,你會退讓嗎?" 他對他的哥哥怒吼。
牆壁幾乎被他的叫聲震垮。梅德琳很好奇是否他們兄弟兩人聽力都有問題。
艾德蒙幾乎跟鄧肯一般高,兩人站近時,才顯得比鄧肯矮。他比吉爾還像鄧肯,生氣時,臉色一樣難看,五官,甚至皺眉的表情也是一個模樣。他的頭髮不完全是黑色的,有點像新犁的田那種茶色,很濃密。當他轉頭看她時,梅德琳看到那對褐色眼睛變冷前有一絲笑意。
" 如果你想對我吼叫,艾德蒙,我必須告訴你,我並不重聽。"
艾德蒙沒有回答,只是交叉雙臂,嚴厲的凝視她好長一段時間,直到鄧肯提醒他檢查梅德琳的傷勢。
這個兄弟走向床沿時,梅德琳又害怕了。" 我寧願你不要管我。" 她禁止聲音發抖。
" 你的好惡與我無關。" 他的聲音跟她一樣輕。
當艾德蒙移向她要檢查腿傷時,梅德琳認了,他強壯得可以強迫她,而她還需要儲存力量對抗即將到來的苦刑。
當她掀起覆蓋物時,艾德蒙毫不變色。梅德琳小心遮住其餘的部位,她是個有教養的淑女,艾德蒙最好一開始就知道。
鄧肯走到另一側,當艾德蒙碰觸梅德琳的大腿時,他蹙著眉,梅德琳則因痛苦而愁眉苦臉。
" 你最好抓住她,鄧肯。" 艾德蒙評斷。他的聲音溫和,全心貫注於眼前的工作。
" 不。鄧肯?"
她露出狂亂的眼神。
" 不需要。" 他告訴他的弟弟,眼睛看著梅德琳,補充一句。" 如果有必要,我會抓緊她。"
梅德琳的雙肩垂下來,她頷首,臉上重現平靜。
鄧肯確定自己一定會限制她,否則艾德蒙無法完成清潔的工作,將她的肌肉縫合一定會讓她劇痛難耐,而一個淑女在接受折磨時發出尖叫是很不雅的。
艾德蒙準備就緒,要開始了。他望向鄧肯,得到他的首肯後,轉向梅德琳。他看到的令他驚訝。在那對漂亮的藍眼中,只有信任,沒有懼怕。她非常美麗,艾德蒙承認,就如吉爾所說。
" 可以開始了,艾德蒙。" 梅德琳打斷他的思緒。
艾德蒙看她以鎮定的姿態揮手表示她在等,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令他莞爾。但她的嘶啞聲又令他吃驚。" 如果你用熱刀是否更容易治療傷口?"
他還沒回答,梅德琳搶著講," 我並非想批示你該如何做。但請不要生氣,用針和線好像很野蠻?"
" 野蠻?"
艾德蒙很困難地跟她繼續對話,梅德琳歎氣,她已經累得無法再跟他解釋了。" 可以開始了,艾德蒙,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重複。
" 可以嗎?" 艾德蒙問,望向鄧肯。
鄧肯憂慮地看著她,臉色嚴肅。
" 動手吧,愈等愈糟。"
他點頭,集中精神,準備抵抗他會聽到的尖叫聲。
梅德琳一聲也沒叫。在接受考驗中,有時鄧肯會坐在床邊,梅德琳會立刻轉向他。她的行為好像要將自己壓在他底下。她的指甲掐進他的大腿,但鄧肯想梅德琳並不知曉。
梅德琳知道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她很感激有鄧肯在身旁,雖然她不瞭解為何有此感覺。現在她無法思考,接受鄧肯是她寶貴生命的舵手。沒有他,她會失去控制,然後崩潰。
當她肯定自己快尖叫出聲時,感覺針穿過皮膚,後來,腦中一片混沌……
鄧肯知曉那一刻梅德琳昏倒了。他慢慢將梅德琳的手從他腿上移開,溫柔地將她的臉頰轉向他。淚水潤濕了她的臉,他為她擦乾。
" 我寧願她大叫出聲。" 艾德蒙在縫合時低語。
" 那會阻撓你的工作。" 艾德蒙完工後,鄧肯站起來看他的弟弟替梅德琳的腿包上厚棉布。
" 刻死,鄧肯,她很可能會因為發燒而死去。"
他的話觸怒鄧肯。" 不,我絕不允許,艾德蒙。"
艾德蒙被鄧肯的激動嚇著了。" 你要照顧她嗎?兄弟。"
" 我來照顧。" 他承認。
艾德蒙無話可說。他張口結舌地看他哥哥走出房間。
他歎口氣,也跟了出去。
鄧肯離開城堡來到狩獵木
屋後的小湖。刺骨寒風掃去他的迷惑。夜晚憩靜的游泳是鄧肯身心的需要,這助他放鬆或忘卻煩惱的一大方法已成為他的例行習慣,不管是夏天或冬季。
鄧肯脫掉外衣,沉入冰冷的湖水,希望滲入肌骨的森寒能令他忘卻梅德琳。
一會兒後,他吃著晚餐,吉爾和艾德蒙在旁邊陪伴著他。這是反常的事,因為他通常獨自一個人吃飯。兩個小兄弟談了許多事情,但沒人敢問鄧肯有關梅德琳的事。鄧肯整頓飯都沒說話。
鄧肯食不下嚥。他決定上樓休息,但當他上床時,梅德琳的影像又來干擾他。他告訴自己已經習慣有她在身旁-這是他無法入眠的理由。一個小時過去了,他仍在床上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