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這份禮物嗎?」傑宓問,她希望得到一個親切的回答。
亞烈只是聳了聳肩。
「我認為這會是非常合適的禮物,畢竟你昨天偶然殺了一個人。赦罪券可以使你免受煉獄的煎熬,查理神父是這麼告訴我們的。」
「那不是偶然,傑宓,而且妳也殺了一個人。」
「你不必刻意提出這一點,」傑宓咕噥道。「如果我殺了這個男人,那是因為他該殺,因此我不必為自己買赦罪券。」
「這麼說妳只關心我的靈魂了?」
傑宓點點頭。
亞烈真不知道他應該覺得好笑,還是受侮辱。然後,他真的笑了。如果他每殺一個人,傑宓便堅持要付慕神父一先令,不到一年內,慕神父便可以成為全英國最富有的人!
傑宓已經決定亞烈是那種不知感激的人,截至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給過她一句感謝的話。「你們那兒也有鐵匠吧?」
他點點頭,期待著她接下來會說什麼。天知道,這太成為習慣了。然後他皺皺眉,聽女人的話不是亞烈的習慣,他必須改掉這一點。
「那麼我打算用我剩下的十個先令為你買另一項生日禮物。」
她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得到他的注意力,她抬起頭,想要看他的反應。「我剛想到了一項最合適的禮物,我知道你一定會高興的。」
「什麼禮物?」他問,她的興奮似乎也感染到了他,而且他實在狠不下心告訴她英格蘭的先令在蘇格蘭是沒有用的,但她很快就會自己發現了。
「一把劍。」
傑宓決定亞烈的表情是震驚不信,於是她嚴肅地點點頭,表示她是認真的。
亞烈真的無法相信。「妳說一把什麼?」
「一把劍,亞烈。這是一項非常好的禮物,不是嗎?每個戰士都應該帶著一把劍的,那些盜匪攻擊我們時,我注意到你並沒有帶它,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然後我想到了你是個蘇格蘭人,或許你們的訓練並不包括......亞烈,你為什麼那樣子看著我?」
他無法回答她的話。
「我的禮物讓你高興嗎?」
她好像很擔心的樣子,亞烈勉強地點點頭,她隨即釋然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會高興的。」她認真地道。
亞烈再一次點頭,然後他不得不轉身離開她。平生的第一次,金亞烈說不出話來。
傑宓似乎沒有注意到。「丹尼帶了劍,他應該會用,你們兩個是好朋友,他應該可以教你,我知道作戰時,劍是非常好用的。」
亞烈的頭垂到了馬鞍上,傑宓看不到臉,因為他別了開去,但他的肩膀正劇烈地顫抖。
傑宓想或許那是因為他太過感激了。
傑宓非常地以自己為傲。她剛剛對她的丈夫伸出了友誼之手,亞烈也接受了,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可以改善了,而且假以時日,他或許會忘了她是英格蘭人的事實,並開始喜歡她。
她走離開她的丈夫,因為她想在離開前和瑪莉談幾句話。她考慮和瑪莉分享她和她的蘇格蘭丈夫相處的經驗,但有關「房事」的那部分則必須由她自己來發現──但或許瑪莉自己已經發現了。
傑宓感覺像剛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一樣,而且她想對整個世界微笑。
「過來這兒,傑宓。」
他命令的語氣叫她有一點不舒服,但她仍然微笑著走到他身邊。她看著他的胸膛,等待他要說的話。
亞烈的手托起了她的下顎。「好還好吧?老婆。今天妳有辦法騎馬嗎?」
她並不瞭解他的意思。「我很好,亞烈。」
「不酸痛嗎?」
她臉紅了。「你不該這麼問的。」她低語。
他忍不住逗她:「問什麼?」
她臉紅得更厲害了。「問──我疼的事。」她結巴地道。
「傑宓,我知道我昨晚弄痛了妳。」
他聽起來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不只這樣,他的語氣傲慢極了。「是的,你的確弄痛了我。」她喃喃。「而且我的確在酸痛,現在你還想再問哪一些親暱的問題?」
他再次托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著他,然後他低下頭,他的唇拂上她的,這個溫柔的吻幾乎令她融化了。淚水湧出了眼眶,她終於得到了她一直渴望的來自丈夫的讚美。
「如果我想到了,我會讓妳知道。」他道,放開了她。
「想到什麼?」
上帝!她總是丟下一個問題後就立刻忘了嗎?「想到其它親暱的問題。」
她再度臉紅了,亞烈為他的馬匹上鞍。「來吧,傑宓,我們該上路了。」
「丹尼和瑪莉呢?」
「他們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亞烈回答。
「他們丟下我們走了?」她無法置信地問。
「是的。」
「為什麼你沒有叫醒我?」
亞烈笑了。他的妻子噘嘴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尤其是襯托著她的一頭亂髮時。「我不想打斷妳的睡眠,妳需要睡眠。」
「他們甚至沒有和我說再見,」傑宓說道。「你不認為他們有一點無禮嗎,亞烈?」她走到她的「野火」旁,逕自上了馬。這個動作令她一陣酸痛,她苦笑。「我們要追趕他們嗎?」
亞烈搖搖頭。「他們向北走了。」
傑宓掩不住失望之色。「我們還要多久才會到你的家?」
「三天。」
「這麼多天?」
「如果我們兼程趕路的話。」
「而我們去的方向和我姊姊正好相反?」在他能夠回答前,她自己低語道:「這是否表示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姊姊了?」
「不要這麼難過,由瑪莉住的地方騎馬到我們那兒只要一個小時,以後妳隨時可以看到她。」
他的說法一點道理也沒有。「你告欣我我們位在和他們相反的方向三天路程的地方,但最後兩個地方的騎程只有一個小時?我不明白。你確定你記得你住的地方吧,亞烈?」
「丹尼必須去拜訪那些和他友善的氏族,我也有和我友善的氏族要拜訪,這是族長的責任,傑宓。」
「為什麼不能我們四個人一起──」
「丹尼去的那些氏族中有些人會很樂意砍下我的頭顱。」
她的確可以瞭解。如果亞烈對待那些部族的態度就像對待她一樣地沒有耐心,那就無怪乎他有許多敵人。「丹尼的朋友卻是你的敵人?」她問。
亞烈點點頭。「那麼你為什麼稱丹尼為你的朋友?如果他忠於你,你的敵人也應該是他的敵人。」
他放棄了,他知道她還是不瞭解。
「我們有許多敵人嗎?」
「我們?」
「要我提醒你我是你的妻子嗎?」她問。「因此你的敵人也就是我的了。」
「啊,是的。」他微笑道。
「你為什麼微笑?你喜歡有這麼多敵人嗎?」
「我在笑是因為我剛發覺妳有道地伯蘇格蘭人的血,」他微笑道。「這令我高興。」
傑宓笑得比他還燦爛,而亞烈立刻知道她打算說出驚人之語了。
她沒有讓他失望。「我永遠不可能成為蘇格蘭人的,亞烈。但你倒是個道地的英格蘭男爵的料,大人,這點令我高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出聲,因為她剛才的話對他是個最大的侮辱。但他確實笑了,他搖了搖頭。「記住妳今天的話,傑宓,有一天妳會發現自己錯了。」
「只有我的話是錯的嗎,亞烈?」她皺了皺眉,然後又說道:「我想我開始瞭解為什麼我們會有這麼多的敵人了。」
話畢,她雙腿一夾「野火」的馬腹,「野火」直衝向前,將亞烈甩在後面。
亞烈一再地呼喊她,但她不理睬,今天輪到她帶頭,就讓他跟在她的屁股後吃灰塵吧!
然而突然間亞烈就到了她身邊,他抓住「野火」的韁繩,一言不發地勒轉馬頭,然後將韁繩丟還給她。
「怎麼了?」她問。
「妳走錯方向了,」亞烈告訴她,臉上清楚地寫著憤怒。「當然,除非妳是打算騎回英格蘭去。不然就是妳的方向感貧乏得可憐──」
「我只是不小心搞錯了,亞烈。」傑宓堅持道。「我的方向感好得很。」
「妳曾去過許多地方來印證妳的理論嗎?」
「沒有,不過在你這麼皺眉看著我的時候,我倒有另外一個問題想問你。你對我昨夜的表現滿意嗎?」
她知道如果他的回答是不滿意,她一定會死。她的手抓緊韁繩,使得指甲深印進了肉裡,她非常地緊張,但同時更加氣憤自己不該提出這個問題。
「妳會愈來愈好。」
亞烈似乎知道怎樣去激起她的脾氣。的確如此,當她抬頭看著他的目光中像有兩把小火焰一樣。
亞烈正在對著她微笑,他眸子裡的溫柔則顯示了他早知道這個問題對她有多麼地重要。「我會愈來愈好?」她生硬地道。「哦,你這個──」
「我們可以常常練習,傑宓,等我們回到家後,我們可以一夜又一夜地練,直到妳完全對了。」
拋下這麼一句承諾後,他策馬向前。傑宓不知道該拿他的話怎麼辦。她猜想他剛才的話是在侮辱她,但他談到練習時的目光則似乎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