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父親的臉,茱莉發出一聲抗議的驚呼。她父親用充滿信任的堅定口氣說道:「如果茱莉是跟班查克在一起,那一定不是出於她的自願。那位司機先生不是看錯人,就是誤會了他所看到的情形。」他嚴肅地瞪一眼要發問的記者。「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一陣強烈的羞辱感刺痛茱莉的心。她轉頭看著朝她走近的查克,熱淚模糊了她的眼睛。「你這可惡的傢伙!」她哽咽地罵著,一面往後退。
「茱莉。」查克說著,一面伸手想安慰她。
「不要碰我!」茱莉喊道,試圖把他的手甩開,同時用力捶打他的胸。「我爸爸是一位牧師!」她哭著說道,「他是一個受人尊敬的人,你卻使他的女兒變成娼妓!」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是一個老師,我教的是小孩子!你想他們以後還會讓我教嗎?」
查克抓緊她的手臂,明白她說的都是無可否認的事實。「茱莉--」
「這十五年來我一直很努力地要讓自己完美,」她泣不成聲地說道,「現在全都完了!」她已經無力掙扎,只是低下頭,肩膀一陣陣抽動。「我一直盡力試著讓他們以我為傲,我上教堂、我教主日學校。以後他們--」
查克再也不忍見到她這麼悲傷。「不要這樣,拜託。」他心痛地低聲地說著。他摟住她,讓她的臉埋在他胸前。「我知道,也覺得很抱歉,等這一切過去以後,我會讓他們明白真相是怎樣的。」
「你知道!」她揚起淚水縱橫的臉,譏諷地指控道。「你怎麼可能會知道我的感覺!沒做過的事而受人輕視的感覺是怎樣的!」
看見他臉上的怒意與他眼中的痛苦,茱莉忍住要繼續抗辯的話。他抓緊她的手臂,激動地說道:「我沒有殺任何人!你聽見我說的了嗎?騙我說你相信我!說啊!我要聽見有人說這句話!」
茱莉想到他可能有的感覺,內心不禁抽痛起來。如果他真是無辜的......她用模糊的淚眼搜尋著他的臉,然後大聲地把她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相信你!」新的淚水滑落她臉頰,她又一次低聲地說道:「我相信。」
查克聽出她的真心,也看出了她的同情,多年來他在心裡築起的那道冰冷的牆開始融化了。他捧住她臉頰,用拇指,拭去她的熱淚。「不要為我哭。」他聲音沙啞地說道。
「我相信你!」她重複道。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湧出來,潤濕了她的睫毛,也沾濕了他的手。她咬住下唇,想使它停止顫抖。
「請你不要哭。」他低聲說著,同時忍不住低下頭吻她的唇。他的嘴起先碰到她的時候,她僵了一下,並且吸了一口氣。查克不知道那是出於害怕還是驚訝,不過他也不在乎了。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抱住她,品嚐他充溢內心的甜蜜感覺,而且要與她共享。
他告訴自己要慢一點,她願意容許他做到什麼樣的程度他都應該滿足了,不可以再強求。他的嘴唇在她的唇四周來回移動,嘗著她鹹鹹的淚水。儘管他告誡自己不要逼迫她,但是卻又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回吻我。」他用舌尖觸探她的唇間。「張開你的嘴。」她依言照做,並且靠在他身上。
查克幾乎呻吟出聲。一股原始的慾望湧上他全身,突然之間他變得只靠本能行動了。他摟緊她,把她推靠在牆上,激動地吻著她。他的手探到她的毛衣底下,撫著她滑潤的肌膚。然後他的手由她腰間往上滑到她的乳房。她貼緊他身體,嘴裡呻吟著。他用手指探索她乳房的每一吋地方,整個身體飢渴地悸動著。
茱莉彷彿被困在一個危險而充滿激情的欄中,再也無法控制一切。她的乳房在脹痛,她的身體不自主地發熱,拚命迎向他的身體,而她開啟的雙唇熱切歡迎著他的舌。
查克感到她的手指滑入他的發間。他把嘴移到她耳旁,低聲說道:「老天,你真甜美!」他用手指捏著她的乳尖。「小傢伙,」他喃喃地喚著,「你真是他媽的漂亮極了......」
也許是他用的「小傢伙」那個稱呼,也許是「漂亮」那個字眼,茱莉相信曾聽他在某部片子裡說過,然後她想到他不知在多少電影裡跟多少真正漂亮的女明星演過這場戲,而今他又把這一套搬到她身上來用了。「住手!」她警告著,一面掙開他的手臂。她的臉和眼睛仍充滿火熱的情慾,但是她的神情卻彷彿是恨不得馬上奪門而出。
他輕柔地問:「怎麼了,小--」
「馬上住手!」她喊了出來。「我不是你的『小傢伙』,別的女人在別的場合會喜歡,可是我不希望聽你這麼叫我。我也不希望聽你說什麼漂亮不漂亮的。」
查克搖搖頭,想搞清楚她的意思。「你是怕我嗎,茱莉?」
「當然不是。」茱莉斷然否認,但是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在說謊。當她發現他的吻使她的心渴望給他更多的時候,她就害怕了。
見她沉默下來,他的熱情逐漸被怒意取代,說話的口氣也變冷了。「要是你不怕,那麼你的問題是什麼呢?還是說你可以給一個逃犯一點同情,但是不想跟他太接近,是不是?」
「我不是那個意思。」茱莉自己怎麼會讓情形發展到這個樣子。她把額前的頭髮撩開,轉頭看向旁邊,想使事情恢復秩序。「我不是動物。」她說道。
「那麼你認為我是動物了?」
她的目光盯住地板上的一塊墊子。「我是說,」她一面說,一面朝那塊墊子走去,「你有五年沒碰過女人了。」
「不錯,那又怎樣?」
她把墊子擺正,又恢復了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她設法擠出一點笑容,對他說道:「我可以明白對你而言,任何女人都會像......」見他瞇起了眼睛,她更緊張了,匆匆擺設著沙發的靠墊。「對你而言,坐了那麼久的牢,任何女人都會像--一個快餓死的人見到大餐一樣。任何女人。」她強調著。「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讓你吻我,要是那樣可以讓你覺得,呃--好一點。」
查克覺得又羞辱又惱怒。「你真高尚,莫小姐。」他譏諷道。茱莉臉上的血色消失了,但是他仍繼續無情地說道:「你已經為我而自我犧牲了兩次。可是事實跟你說的剛好相反,即使是像我這樣的一個動物,也會知道一點區分與自制。簡而言之,茱莉,你也許認為自己是一頓『大餐』,但是對我這樣性飢渴的餓死鬼而言也並非不可抗拒的。」
茱莉沒想到他會生這麼大的氣。她往後退,雙手抱著自己,彷彿想擋住那番話給她帶來的傷害。查克轉身走到電視機旁邊的櫃子前面,開始翻看架子上的錄影帶。茱莉明白自己像是一張被丟棄的衛生紙,但是自尊使她不願就這樣偷偷溜回她的房間去。她拒絕掉淚或是表現出狼狽的樣子,於是走到桌子旁邊開始整理上面的雜誌。
他冷硬的命令使她猛然直起身子。「去睡覺!你到底想怎樣,想做一個乖順的家庭主婦是不是?」
她瞪著他,雜誌由她手中滑落,但是她仍聽他的話照做了。
查克由眼角瞥見她傲然走開,然後決心不再去想她的事。他想起剛才新聞裡好像提到桑多明的事,但是他沒有聽清楚,於是他無聊地瞪著電視機等下一節新聞,心裡則回想著他與多明的關係。
桑多明與查克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是多明主動付出友情,用他的大家庭的親情打破了查克與人疏離的防線。他有意地把查克介紹給他的家人。每次他家人來探獄的時候,就彷彿到一個普通地方來慶祝大團圓一樣。他們把小奶娃交給查克抱,對查克就跟對多明一樣熱情。現在回想起來,他們給他寫的信和送的禮物,就連桑大媽那令他反胃的大蒜香腸,對他實際也具有無比深刻的意義。
查克想著,他一定要想辦法送吉娜一個結婚禮物,也許是一套銀製茶具。至於多明,他也要送一樣禮物,很特別的禮物。多明會喜歡什麼樣的禮物呢?他突然想到了,不禁笑了出來:一處二手車折賣場!
將近午夜的時候,電視果然重播了剛才那段新聞,但是內容卻令查克皺起了眉頭。「另外一個逃犯桑多明已經被逮回,他原與班查克同一牢房。典獄長韋哈迪說桑多明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查克坐直身子,緊盯著電視上的多明。他看起來還好,似乎沒有遭到哈迪的修理。可是他怎麼會是「另一個逃犯」呢?難道是哈迪不相信他的話?或是哈迪把事情怪罪到多明身上?哈迪對待犯人是出名的狠,被打傷的犯人在送到監獄醫院時的說詞總是「在企圖逃脫時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