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至少你可以再試一次。」
「什麼時候?等你到墨西哥或是某個地方辦了快速離婚之後?」
「我那樣嘗試也是正確的。」她說道。邁特好不容易忍住笑。她真是棒極了,這麼快就昂然恢復了自我控制。不過她還無法面對律師,所以他朝那幾個律師望了一眼。他自己的律師正提著公文包走出去,但梅蒂的律師仍頑固地抱著雙手站在那裡,既懷疑又好奇地瞪著邁特。
「梅蒂,」邁特說道。「至少請你告訴你的律師在我的辦公室等著。他在那裡可以看見我們,可是不必聽見我們說什麼。」
「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她憤憤地說。「現在,讓我們把這件事說清楚。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好吧,」邁特說道。他才不理會魏士華會聽到什麼樣的話呢!他靠坐在會議桌的桌沿,雙臂抱胸。「我要在未來的十一個星期裡讓我們有機會認識彼此。」
「你打算怎樣做呢?」她追問著。
「就是一些平常的方式——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去看戲——」
「多久一次呢?」她打斷他的話問道,看起來更生氣了。
「我還沒有想過。」
「我想你是一直在忙著想要如何敲詐我,如何毀掉我的生活!」
「一個星期四次!」邁特擠出來這句話。「而且我也沒有意思要毀掉你的生活!」
「一個星期的哪幾天呢?」她回嘴道。
他的怒氣消失了,而且竟又忍不住想笑出來。「星期五、六、日,和……星期三。」他想了一會兒之後說道。
「你有沒有想到我還有自己的事業和未婚夫?」
「我不會妨礙你的事業。至於你的未婚夫就只好在這十一個星期站到一邊去了。」
「那對他太不公平——」梅蒂喊道。
「又怎樣!」
他的口氣使她明白,不管她怎麼說都無法讓他打消念頭。她成為他最新的一個惡性收購的目標。「他們所說的關於你的每一件醜事都是真的,對不對?」
「大部分是的。」他氣憤地說出來,彷彿她又打了他一個耳光。
「你為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是不是?」
他的臉色肅然。「在這件事情上不是這樣的。」
她的肩膀垮了下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我又對你做了什麼事——我是說有意地——會讓你要這樣破壞我的生活呢?」
邁特知道無論他給他任何答案都會令她生氣。「就說我認為我們之間有一種感覺——一種吸引力,我想看看那種感覺究竟有多強。」
「老天,我簡直無法相信!」她喊了出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只有可怕的往事。」
「還有上個週末。」他率然指出這個事實。
梅蒂惱羞成怒。「那只是——性而已。」
「是嗎?」
「你應該知道的!」她頂撞著他的話,想起了一些她一直沒有深究的事情。「要是報紙上那些關於你的事情有一半是真,你也已經可以打破緋聞的世界紀錄了。老天,你怎麼會跟那個把頭髮染成粉紅色的搖滾歌星一起睡覺?」
邁特忍住笑,看著她來回踱著步子。他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
「怎麼樣?」她逼問著。「你怎麼會跟那種——那種女人睡覺呢?」
「我只是去參加過一次在她家舉行的派對,我沒有跟她睡覺。」
「我應該相信你嘍?」
「你顯然不信。」
「這不要緊。」梅蒂說道,同時設法讓自己的腦筋清醒一點。「邁特,求求你,」她決心再試一次想讓他打消那種瘋狂的計劃。「我愛的是別人。」
「星期天你跟我在床上的時候可不是——」
「不要提那個!我愛雷派克,我跟你發誓。我從小就愛他,還在我認識你以前就愛他了!」
邁特正想反駁,她又補上了一句:「只不過那時候他跟別人結了婚,我才放棄了。」
這句話深深鞭入他的心底,他猛然站了起來。「你聽見我的條件了,梅蒂,要不要由你。」
梅蒂瞪著他,明白他已硬起了心腸。他是當真的——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士華也明白了這一點,穿上外套,站在一旁等著她。她故意背對著邁特,走到桌旁拿起皮包,然而心裡卻驚慌得一團紛亂,而且可以感到他在背後直盯著她,那目光簡直要把她看穿了。她故意走到沙發那裡去拿她的外套。
邁特冰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這就是你的回答嗎,梅蒂?」
梅蒂拒絕回答。她試圖再想想看有什麼方法可以打動他的心,然而他沒有心。他所有的只是繳清、自我和報復。她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對士華說:「我們走吧!」
她想給邁特一、兩分鐘時間,希望他能喊住她,告訴她說他只是在唬她的,說他不會真的對她或她父親做出那樣的事。
可是她身後是持續的沉默,不祥的沉默。
士華關上辦公室的門。邁特辦公室外間空無一人,顯然他的秘書都已經回家了。梅蒂停下步子,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對我父親的威脅真的做得到嗎?」
士華歎了一口氣。「我們不能阻止他對你父親提出控訴。要是他做的話,我想他除了報復之外也不能得到什麼。不過無論他是勝訴或敗訴,他只要一提出控訴,你父親的名字就會上報紙的頭版頭條。你父親的健康情形究竟怎麼樣呢?」
「他無法承受那種輿論的壓力。」她垂下目光,看著士華手中的文件。然後又抬眼看他。「這裡面有沒有什麼漏洞可以抓出來呢?」
「沒有,不過也沒有什麼圈套,這也許可以讓你放心一點。裡頭寫得相當簡明,正如比爾和大衛所說的一樣。」他把文件放在秘書的桌子上讓梅蒂看,可是她搖搖頭。她不想看上面的文字,只是拿起桌上的筆,逕自在文件下方簽了字。
「把這拿給他,讓他簽名,」她說著,把筆朝旁邊一丟,彷彿那枝筆有多骯髒。「讓那個——那個瘋子把他要的每個星期哪幾天寫出來。而且要他搞清楚,要是他錯過某一天,以後也不可以要求補回來。」
士華幾乎要笑了出來。可是當她把文件交給他的時候,他搖了搖頭。「除非你是真的想要那五百萬元和休斯敦那塊地,否則我覺得你不必接受這個條件。關於你父親的事他是唬人的。」
梅蒂的臉上現出希望之色。「何以見得?」
「預感,一種強烈的預感。」
「預感,根據什麼呢?」她追問著。
士華想起費邁特握住她手時臉上那種溫柔的表情。他也想起梅蒂打了費邁特一個耳光之後,費邁特止住了她,然而態度並無粗暴之意。此外,雖然士華也原以為邁特所謂的條件是指十一個星期的性關係,然而顯然邁特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士華沒有想辦法把這些模糊的想法說出來,所以只好說一件比較具體的事實:「要是他真的夠狠,這麼想要報復你的父親,他又何必給你那麼大方的條件?他何不乾脆拿控告你父親當威脅,來逼你就範呢?」
「我以為他是覺得這樣比較有趣,也喜歡讓我和我父親知道他對那筆錢根本不在乎。士華,我父親從前確實給了邁特很大的羞辱,而且現在還有此心,所以我可以想見邁特有多恨他,也許你無法想見。」
「我還是願意一賭,不管你答不答應他的條件,他都不會控告你父親。」
「我想相信你,」她求道。「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就把這些文件丟到垃圾桶然後走出去。」
「聽起來有點奇怪,雖然我知道他過去的名聲,也看到了他今天的表現,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聽了士華的理論,梅蒂的心沉了下去。「我不能把我父親的性命放在這麼曖昧的推理上當賭注。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她顫巍巍地吸一口氣。「邁特非常清楚他選的是什麼樣的律師。也許你說的對,邁特是不想傷害我個人,可是你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他並不是想要得到我,他根本不瞭解我。他要的是報復我父親、所以他想出來了兩個方法:一個是對我父親提出控訴,一個是更好的方法,就是利用我。他要強迫我爸爸看見,經過這麼些年,不管他用什麼方法,我們還是在一起,在邁特而言這才是以牙還牙。」她把手放在他手臂上。「所以,當你把這個拿進去給他的時候,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士華點點頭。「你要我做什麼?」
「設法讓邁特同意不要把這項交易,以及我們結婚的事情告訴別人。他很可能不會答應,因為那樣他就少了一些報復的快感,不過還是請你試一試。」
「我會的。」
她離開以後,士華把文件翻到第二頁,寫下他希望邁特同意的條件,然後站直身子。他並沒有客客氣氣地敲門,而是直接就開門走進邁特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