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盡量振作地說。
「你聽起來並不是很失望。」
「我當然很失望!」她說道。「可是醫生說流產通常在頭三個月發生,我待在這裡也好。」
「你有什麼原因擔心會流產嗎?」他問道。
梅蒂安慰他說沒有什麼。當他告訴她以後不可能再打電話時,她很失望,但是由於無線電效果實在很差,她只好放棄,把希望寄托在信件上。
邁特走了兩個星期以後,莉莎從歐洲回來了。「我簡直不敢相信!」她一再這麼喊著。「一見鍾情,然後懷孕、結婚,這應該是我這種人做的事情。」
梅蒂笑了。「我也該創先做些什麼事情了。」
莉莎說:「他是不是非常好?我是說,如果他不是,就配不上你。」
梅蒂微笑地點點頭,真心地說:「他是非常好。」她一開始說就停不下來了。「莉莎,你有沒有過這種經驗,認識一個人才幾分鐘,就知道他是你所見最特殊的人?」
「我對每個跟我約會的人都這樣——我是在開玩笑!」莉莎笑著躲過梅蒂丟來的枕頭。
「邁特是很特別,我是說真的。我在對他產生感情之前就這麼想了。他很聰明,很堅強,有時候有一點獨裁。可是他內心有一種很好、很溫柔的——」
「你有沒有他的照片?」梅蒂臉上的熱情使莉莎著迷。
梅蒂立刻把她在費家看相簿時向茱麗要來的一張照片拿出來,那是一年前的一張快照。「雖然木很像,但多少反應出他的個性。」
「我的天!」莉莎瞪大了眼睛。「真是充滿了男性魅力……性感之至……」
梅蒂笑著把照片搶回來。「讓你流口水的是我的丈夫。」
莉莎望著她。「你以前一向喜歡打扮得整整齊齊的金髮男孩。」
「事實上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也不覺得他特別好看,不過後來我的鑒賞力改進了。」
莉莎若有所思地問:「梅蒂,你是真的愛上他了,是不是?」
「我愛跟他在一起。」
「那還不是一樣!」
梅蒂無奈地笑著。「不錯,但是說你愛上一個只認識幾天的人,似乎是一件很傻的事。」
「我們出去慶祝!你請吃晚飯。」
「沒問題。」梅蒂笑著說,而且已經迫不及待地跑去換衣服了。
委內瑞拉的郵政比邁特所說的還糟。在八個星期裡她每星期寫給他三、四封信,卻只收到五封回信。她父親總是借題發揮,但梅蒂提醒他說邁特的信都長達十幾頁。而且邁特的工作很辛苦,沒有辦法常寫信。不過她沒有說的是,邁特的後兩封信比較沒有那麼個人色彩,起初邁特都會說一些思念她的話,並且談到他們的計劃,可是後來就多半只談一些工作上的事了。她努力把這情形想成是他希望她更瞭解她即將要去的地方,而不是失去對她的興趣。
梅蒂開始看一些育嬰的書,也開始對腹中的孩子講話。到了十月底的時候,懷孕四個月的她已經有一點腰身變粗的現象了。她爸爸又說到邁特不願保持結婚的事。「你還有選擇,梅蒂,」他說道。「等你肚子大得藏不住的時候,我們就告訴別人說你去念學校的冬季班了。」
梅蒂生氣地走回房間。莉莎打電話來,聽出她的口氣並不愉快。「我們出去吧,」莉莎說道。「穿漂亮一點,這樣可以使你的心情好一點,然後去好一點的地方。」
「去葛倫俱樂部吧,」梅蒂有了一個想法。「我們去游泳而且,」她坦白說道。「也許會碰到蘇強納。你可以問他油井的事,說不定他會提到邁特。」
蘇強納果然在那裡。可是在莉莎的假意探問之下,他只是興奮地談著鑽油井的事情,並沒有提到邁特。
兩個星期以後,她的醫生不再那麼樂觀了,因為她滴血的情形相當嚴重。於是醫生指示她不要活動。她真希望邁特能在身旁安慰她。回家以後,她打電話給榮麗,因為她想和跟他親近的人聊聊。她發現雖然她一個月沒有接到邁特的信,但邁特卻常寫給榮麗。她把手放在肚子上輕聲對孩子說:「我會寫一封信罵你爸爸。」
結果這似乎頗有效果,因為八個小時以後邁特竟然設法打電話來了。她興奮得抓緊了電話筒,但他的口氣卻有一點冷淡。「工地這裡目前還沒有房子可以住,」他說道。「我在另外一個小村子找到了一個地方,可是我只能在週末的時候去。」
梅蒂不能去,因為醫生說她不能動,而且要她每星期去檢查。「我不能去,醫生要我待在家裡少活動。」
「真奇怪,」他說道。「蘇強納上個星期來了,說你和莉莎在葛倫俱樂部顛倒眾生。」
「那是在我去看醫生之前。」
「原來如此。」
「你要我怎麼樣?」梅蒂生氣了。「每天守著你那少之又少的信?」
「你可以試試那樣做,」他也反擊道。「而且,你也不是怎麼會寫信的人。」
梅蒂以為他是說她信寫得不好,氣得她想掛斷電話。
「我想你沒什麼話好說了吧?」
「沒有。」
掛上電話以後,邁特閉上眼睛,忍住怨氣。他離開才三個月,梅蒂就不想來了,而且也好幾個星期沒有寫信給他。她又恢復了社交生活,卻騙他說她得躺在床上。「見鬼!」他咒著。他決定了,幾個月以後等油井的事上了軌道,他就要請四天假回去看她,說服她跟他一起回南美……
梅蒂掛上電話以後就倒在床上痛哭,但哭過之後又開始後悔不該對他發脾氣。於是她寫了一封信向他道歉,並告訴他他的信對她有多重要。然後又把醫生的囑咐詳細對他解釋。
寫完信之後,她把它拿到樓下留給管家去寄。艾太太你三個月年假去了,於是管家的事情暫時由史丹代理。「請你幫我寄這封信,史丹。」她說道……
「好的。」但是等她離開以後,他就把信拿到柏菲力的書房,打開一個箱子,把信放入一大難信上,其中有一半蓋著來自委內瑞拉的郵戳……
梅蒂走回樓上自己的房間,正要坐下時,大量出血就開始了。她在醫院裡待了兩天,醫生才放她回家。她寫了一封信告訴邁特,希望他能表示關心。她開始擔心邁特有了別的女人,也開始考慮如何自己一個人撫養孩子……
但是為這個問題擔心已屬不必要。在她懷孕五個月的一個夜裡,她又開始出血。這一回,再怎麼進步的醫術也救不了她的女兒,也差一點救不了梅蒂。
梅蒂為他們的女兒取名貝絲,以紀念邁特的母親。她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每天都在期待聽到邁特的腳步聲。她父親曾試圖打電話給邁特,但是沒打通,於是又拍了一封電報。
但是邁特沒有來,也沒有打電話。
她在醫院第二個星期的時候,他終於來了一封電報,非常簡短,非常殘酷:離婚是個好主意。去辦吧。
梅蒂不敢相信他會拍這樣的電報給在醫院裡的她。傷痛欲絕的梅蒂要莉莎去查電報來源,結果證實確是費邁特用信用卡發的。
在一個寒冷的十二月交,梅蒂在她父親與莉莎的陪同下出院了。然後在她父親的安排下,她去西北念冬季班,並且跟莉莎住在同一個房間。她開始想起了從前是怎樣的生活,想起了該怎樣笑。醫生警告她,未來若再懷孕,對她及孩子都將是很大的冒險。一生將沒有孩子的事實,傷著她的內心深處,但她設法讓日子過下去。
命運給了她兩個重大的打擊,然而她活了過來,而且變得更堅強,內在彷彿有了一種新的力量。
她沒有得到邁特的任何消息,不過她終於度過了關鍵期,想到他的時候不再痛苦,也不再有敵意了。他顯然是為了錢才和她結婚,但後來發現無錢可拿時,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後來,她也不再怪他了,因為她自己要跟他結婚的理由也是很自私的。她雖然以為自己愛過他,但他卻沒有騙她說他愛她,只是她自己騙自己,以為他也愛她。他們結婚的理由原來就是錯誤的,這樣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
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她在葛倫俱樂部碰到蘇強納。強納告訴她說,他父親非常欣賞邁特,所以決定讓邁特入伙,並且擴大投資。
他的冒險得到了回收。在往後的幾年之中,邁特的許多投資計劃都成功了。報章雜誌上開始出現關於他的文章與照片。梅蒂都看到了,但是她也在忙著自己的事業,而且他在做什麼事情現在與她毫無關係。
不過新聞界對邁特的成功企業倒是越來越感興趣。除了他的輝煌成就之外,他們也報導著他的花邊新聞,說他的床上伴侶包括許多有頭有臉的女明星。對一般人而言,邁特是白手起家的一個典型。對梅蒂而言,他只是一個曾與她親密過的陌生人。由於她從來不曾用他的姓,而且只有莉莎和她父親知道他們的婚事,所以他的緋聞並未對她造成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