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文和阿尼才開上街,警察就到了。」辛格又拿一片披薩。「他們在兩個街區之外被抓到。」
「他們從監獄打電話給賀亞昂,」喬依用力吞了口紅酒,站起身,開始在泳池前的露台來回踱步。「希望他跟警方說他們是受過訓練的醫務人員;如果你能相信。他們要他向警方解釋,他們是受他指示來帶我回去的。」
「賀亞昂當然否認一切。」辛格津津有味地嚼著披薩。「他立刻告知警方,清楚地聲明朗文和阿尼早就不是燭湖莊的工作人員。」
「是這樣嗎?」邦妮盯著喬依,然後轉向艾森。「他宣稱他已經把他們開除了?」
「據賀亞昂所稱,」艾森緩慢地說。「那兩個醫務士是自己行動的。」
「要是沒人付錢,他們何必這樣大老遠地跑來抓喬依?」
「好問題。」艾森說。「賀亞昂的官方解釋是說,喬依和另一位不具名的病患逃跑時,跟他們結下了私人恩怨。賀亞昂說他們想報仇。」
「是嗎?」辛格充滿興趣地問。「你們倆突破重圍、衝出燭湖莊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喬依停了下來,望進池底。「我用滅火器重擊朗文的頭,莉雅則替阿尼注射了高劑量的鎮定劑。」
「真酷。」辛格評論道。
邦妮微笑。「的確很酷。」
「沒有任何人控告任何人,那次事件也不曾報警,因為賀亞昂不想讓他的客戶知道莉雅和我已經不再受制於他。」
「瞭解。」辛格說。
「但是現在你要提出告訴了,對不對?」邦妮問。
「噢,沒錯。」喬依吞了另一口酒。「例如攻擊、破壞和擅闖家園。」
辛格看著艾森。「你認為朗文和阿尼是自己行動的嗎?」
「起先不是,」艾森說。「我挺確定賀亞昂在找到喬依的去處後,的確派他們來帶她回去。但在知道她已經結婚而不會被限制在燭湖莊後,他可能也曾試著和他們聯絡,要取消計劃,不過那時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那時朗文和阿尼已經到了輕語泉,而且滿心渴求報復?」辛格問。
「你不要用『渴求』這個詞,好不好?」喬依抗議道。
「抱歉。」辛格充滿歉意地看她一眼。「但是這才足以解釋為什麼他們用這麼,呃,私人的方式威脅你。」
「這──」她暫停了一會兒,然後對艾森皺眉。「你想他們有可能是殺害葛雷恩的人嗎?」
艾森把手肘靠在鋪著粉紅色海綿墊之海灘椅的扶手,伸長了雙腿,沈思這個問題。
「有可能,」他說。「警方追查過他們的行蹤。他們抵達輕語泉的時間和葛雷恩死去是同一天,可是他們似乎並不知道他也在鎮上。他們訂了一間汽車旅館的房間,然後監視喬依的公寓,等她出現。那顯然是他們唯一有的地址。等了她一下午之後,那天晚上他們去酒吧放鬆休息。隔天他們回到喬依的公寓,闖入她房間隔壁的空房。他們似乎沒有足夠的殺人動機。」
「除非賀亞昂也曾指示要他們除去葛雷恩,因為他形成問題。」辛格說。
艾森搖頭。「就像我說的,他們那晚在酒吧喝酒。我有預感他們的不在場證明不會有問題,他們唯一的目標看來就是抓到喬依。」
喬依渾身一顫。「可惡的傢伙。他們會被判刑嗎?」
「應該會,」艾森溫和地說。「也許要好幾年。雷警官告訴我,他們都有攻擊他人的前科,而朗文幾年前還曾因為強暴罪嫌而被捕。」
「正是賀亞昂會僱用的正直員工。」喬依咬著牙說。
邦妮畏縮了一下。「我甚至無法想像你和莉雅在那裡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她們離開了,」艾森平靜地說。「再也不會回去。」
邦妮點頭。「瞭解。」
他們在靜默中解決了剩下的披薩。夜晚輕柔的蟲鳴唧唧和啼叫由山谷傳來;在有段距離的地方,一隻郊狼嗥叫著。上方,星星以一種只有在沙漠天空才可能出現的方式閃耀。
過了一會兒,邦妮看看她的表。「嗯,很晚了,我該帶孩子們回去休息了。」
她起身,開始朝落地窗走去。
「我也該走了,」辛格也從粉紅色海灘椅中站起來。「好好享受披薩,艾森。」他朝現在已在客廳的邦妮看了一眼。「還有同伴。」
「沒問題。」
艾森和喬依跟著辛格走過屋子來到門口玄關。喬依停下腳步,等待邦妮和兩個男孩。
艾森和辛格走到前院,站著看停在車道上的車。
「我欠你一次。」艾森說。
「不,你沒有。」辛格把他的大手塞進口袋。「你僱用我當臨時保母,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該死的!認真而論,我甚至沒有做好。喬依上去拿東西時,我應該和她一起上樓的。」
「你及時趕到,那才是最重要的。」
「也許吧!」辛格格格一笑。「我應該要告訴你,她用那個大門鈕把那兩個傢伙修理得好慘。」
「二比一的情況下,她也只好拚命。謝了,辛格。」
「應該的。」
他們身後的門打開來,跟在邦妮身後的席奧和傑夫一臉的不情願,拖著腳步走出來。
「我們一定要現在回家嗎?」席奧嘀咕著說。
「是的,你們必須回家了。」邦妮說。
傑夫看著辛格。「媽媽說你今天打敗壞人,救了喬依。」
「喬依自己也有功勞。」辛格告訴他。
「媽媽說你是英雄。」席奧宣佈道。
辛格的眼睛在鏡片後眨了眨,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哪有!」
「是啊!」邦妮說。「你是英雄。」
「她說得沒錯。」艾森說。
喬依從通道中出現。「他的確是。」
「酷。」席奧說。
「你會告訴我,你是如何救出喬依的嗎?」傑夫興奮地問。
「我該回家了,」辛格慢慢地往後移向他的車。「晚安了,各位。」
他猛然轉身,匆匆進入車內,立刻發動了引擎。
「我們讓他不好意思了。」邦妮說。
第二十九章
你能從一個人的腳步聲得知他或她的很多事情。艾森聽著樓梯上那沈穩而堅定的足音,心想。女人走路不會這麼沈;這應該是一個體能狀態良好的男人,總是予取予求,慣於掌控一切。
他聽到最外面的那扇門開了又關。裡面這間辦公室的門則像往常一樣,略開三分之一。他看向鏡子,研究著剛進入另一個房間、高大且衣著講究的男人的倒影。五十出頭的歲數、昂貴的西裝、精心修剪的髮型,花費甚多的、亮晶晶的鞋;沒有明顯攜帶武器的跡象。
這是他把書桌放在這個角落的原因,也是鏡子被放置在對面窗戶旁邊的道理。或許以風水的理論判斷,這樣的擺設對能量流是不好的,可是對他的生意卻大為有利。由這個角度,他可以在訪客或顧客見到他之前,先看到他們。
「有人在嗎?」在另一間房間的男人用大而惱怒的聲音喚道。
「在這裡。」艾森說。
門開得更大,那人探頭進來。「杜先生嗎?」
「是的。」艾森向前靠,雙手在桌上交握。「你是柯佛瑞吧?」
「你怎麼──算了。」
柯佛瑞走進辦公室,好像這裡是他的地盤,挑了那張喬依非常不喜歡、但對柯佛瑞來說似乎大小適中的椅子。
「是賀亞昂給了你我的住址嗎?」艾森若無其事地問。
「的確是他提供了你可能住在輕語泉的資訊,因為莎拉似乎住在這裡。我從電話簿裡找到你的地址。」
「花錢在電話簿刊登廣告總算有了點價值。」艾森評論道。
「我們需要談一談。」佛瑞說道。
「談你想要買通我的事?」
佛瑞沈默了幾秒,研究著他的對手。艾森感覺到他正在調整原先已有的任何想法。
「我想我們可以達成協議,」佛瑞說。「我的目的很簡單。我要莎拉被送回燭湖莊,那裡才是她應該生活的地方。同時我也要確定她的那一部分股份,將以對柯氏實業最有利的前提來投票。」
「她的名字是喬依,」艾森說。「杜喬依。」
「她可以用任何該死的名字稱呼她自己。不過,杜先生,你似乎還沒有發現,她的精神有問題。」
「在我看來,她很健康。」
「她聽到牆壁發出聲音,」佛瑞嚴肅地說。「她宣稱那些聲音告訴她,是我殺了我的堂弟培登。」
「你有嗎?」
「當然沒有。」
「只是問問。肯定有個人殺了他。」
「如果你曾在涉入整個情況前,先作過調查,就會知道當局的結論──培登是被闖入他家尋找錢財和貴重物品的竊賊槍殺的。」
「一個要尋找貴重物品的竊賊會把花丟得到處都是、還故意踩壞一台昂貴的相機,而不是把它拿去賣錢?」
佛瑞僵住不動。「她把打碎的相機和那些花都告訴你了?」
「當然。」
佛瑞慢慢地站起來,走到窗邊站著,往下看向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