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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雪墨

  不過至少這位段少莊主還有一點入得了他的眼,就是他寧可讓刀劍在他身上留下幾道血口子,卻把小梅兒保護得挺周到的——只要他能把掛上梅兒細細柳腰上,那只礙眼的毛手移開的話,那就更令人滿意了。

  至於梅兒,那可是表現好得不能再好了。雖然夾身在刀光劍影間,依舊強自鎮定,除了柳眉間的距離變得短了些——又是那隻手的錯,做什麼把梅兒抓得這麼累——連一聲叫聲也沒發出過,跟上回比起來,進步不少哪!而這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功勞,把梅兒調教得如此處變不驚。

  一個不留神,段觀波臂上又被劃上一道。

  嗯,還好梅兒是在另一邊,沒傷到。不過剛剛那一刀砍得那麼慢,段觀波竟也閃不開,看來勝負很快就要分曉了。

  西門雪意態神閒的東挑段觀波行步凌亂、西嫌他掌上無力;底下的段觀波可是拚得氣喘吁吁,險象環生。

  銀晃晃的劍光在烈日下閃出一道虹,堪堪從段觀波腰隙劃過。

  段觀波退一步、手一沉,避開了劍虹,卻被削落一大截袖角;而箍住練雪纖腰的手不由得一緊,練雪吃痛出聲。

  「啊!」從一開始便努力克制尖叫的衝動,忍耐著手及腰上傳來被緊抓著的疼痛感,直到段觀波在她腰間的這一記幾乎要她束斷腰的緊箍,方才痛哼一聲。

  就在她出聲的同時,樹上的西門雪嘴邊笑意倏地斂去,臉色一沉。

  梅兒叫痛了,這些人都該死。

  朗朗日光下,幾不可見的一絲銀光在眾人眼前一閃即逝。

  「咚!」一人面朝下直直倒在地上。

  削變陡生,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愣,不約而同地停下手,看向同一方向。 

  不遠處,西門雪冷然而立。

  放肆的邪氣滿身,配上那張連女人也要自慚形穢的絕美臉龐,即使此刻面容上毫無笑意,但晶邃黑瞳中透露出的一股詭美的妖幻,仍是緊緊的攫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全副心。

  山道上,迅風揚塵,揚起西門雪頰旁幾綹不羈的發,也振起他一身黑衣,衣間簌簌的鼓動,是形於外純然的殺意。

  「你想插手?」攻者之一率先回神。「我勸你最好先掂掂自己的份量。」雖然不知適才同伴到底為何而亡,但憑恃著自己這方人多勢眾,一出口便是恫喝之詞。

  眼微瞇,西門雪薄唇微勾。

  這些人活不了了——雖然那日在暗林中,她一直是背對著他的,沒有瞧見他殺人時的表情,可此刻他唇邊的笑意,練雪沒來由的就是明白那道笑弧所代表的意義。

  「雪兒?」感覺臂上的小手一緊,段觀波回首,有些意外的看著練雪眼中從乍放一抹他無法理解的瑩光,到黯然合上眼,彷彿正在靜待著什麼。

  就這麼須臾的分神,一切都已經結束。

  就在段觀波轉頭間,西門雪眼一開,眸中厲光四射,肩微動,瞬時在那群圍攻者眼中有如輕煙般消逝,再似風霧一般穿流在他們之間,在他們仍疑惑著為何在焰日罩頂時,竟能感受到一股晨霧拂面般的哆嗦寒氣時,喀聲數響,將他們送入永世黑蒙的地獄黃泉。

  待段觀波再回頭,所看到的就是七名圍攻者七橫八豎的倒臥在綠地上,其中六人的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仰起,在熾烈光曦的照射下,臉上沒有任何的痛苦、恐懼之色。

  頸斷絕命,一滴血也不見,俐落、乾淨,是殺人者完美的極致。

  太、太驚人了!

  段觀波怔怔的看著,只覺頸後一陣發涼,這人好高的殺人功力。眨眼之間,這些來意不善的惡徒已魂歸離天,而他甚至連眼角餘光也來得及瞥見。

  「你又救了我一回。」柔亮的嗓音中,隱隱含著更多的不可言喻。

  原本只是單純驚訝於西門雪武功之高的段觀波,在練雪一聲道謝下,心中十分震驚,不敢信的眼光立即投向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的練雪身上。

  雪兒認識他?

  「雪兒,你的朋友嗎?」單純有如一張白紙的雪兒怎麼會認識這樣邪魅的人物!

  「我……他……」練雪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只得無言的默認,「嗯。」 

  沒有深究練雪耐人尋味的怪異反應,段觀波很快的步向西門雪,拱手為禮。

  「多謝兄台的仗義相救。」

  西門雪眼中仍是一貫冷沉的嘲諷,「仗義相救?」

  又一個不可救藥的癡人。

  聽不出西門雪話中的譏誚,段觀波一臉熱切,「是啊!要不是兄台出手援助,我與我的未婚妻今日必定難逃惡人毒手。」

  這傢伙這句「未婚妻」真是礙耳極了,也許讓它變成「生前無緣的妻」會比較順耳些。

  對於西門雪冷淡的反應,段觀波絲毫不以為忤——有傲人絕學身的高手,待人難免倨傲了些。

  「在下段觀波,是承恩山莊少主,今日承蒙兄台出手相救來必當圖報。他日若有用到承恩山莊之處,在下就算肝腦塗地,也會報答兄台大恩於萬一。」段觀波臉不紅、氣不喘,依照江湖上的「定律」,開始了一連串的報恩之說。

  「報答?」耳熟的兩字終於引起西門雪的注意。「你想報答我?」

  「當然。」又響又亮的回答。

  「不惜一切?」

  段觀波挺起胸膛,「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西門雪眼中邪意一閃。

  有趣,真是有趣極了!他倒要看看這個滿口知恩報的段大公子,有多少能耐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我要她呢?」他指向練雪問道。

  段觀波萬萬沒有想到西門雪竟會提出這樣違逆世情的要求,一臉愕然,「啊!這……」他瞠大眼定定看著西門雪,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意味。

  在努力瞧上老半天後,段觀波只覺頸後的涼意開始蔓延到全身四肢,再隨著源源血流,深入骨髓,凍得他立當場,臂上冒出陣陣難皮疙瘩。

  這人的眼光太深沉平靜,像是已看透一切;而這樣的人口中所說出的話,都會是令人感到可怕的真實。

  背脊一陣冷顫,段觀波不禁懊惱起自己之前的不假思索、心直口快,難怪爹常常在他耳近訓誡叨念著,老說他說話不經大腦,遲早會招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又怎會想到竟會有人提出這樣不近人情的要求!

  所以,他應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呵呵……兄台真是說笑了。」眼光略掃過立在身後側的練雪,段觀波企圖一笑帶過這個令人不安的話,同時還不忘回頭尋求練雪的支持。「雪兒,你說是吧?」

  他當然不是開玩笑的,他已經想很久了。

  練雪心虛的瞟了眼西門雪,沒有意外的看見他臉上那抹富於深意的笑容,模糊的答應道:「唔,應該……是吧。」

  雖然她對西門雪的企圖早有深刻的體認,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討論爭辯這個話題的時候。

  「對了,承恩山莊就在不遠處,若兄台不嫌棄,是否願意到賽捨讓在下款待數天?」段觀波的一句邀請,在練雪的心中捲起激天波濤。 

  練雪一陣頭疼,開始懷疑起自己將來的日子了。

  他還真是遲鈍到家,人家都擺明了對他的未婚妻有興趣了,他竟然還引狼入室?

  「上承恩山莊?」撫著下巴,表面上一副深感興趣的模樣,但西門雪心中卻是另有忖度。

  有沒有段觀波的邀請其實並不重要,畢竟天底下幾乎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小小的承恩山莊他更是不放在眼裡。不過現在看來,段家似乎惹上了麻煩,而且還是不小的歷煩——這裡距離承恩山莊並不遠,襲擊者竟敢肆無忌憚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是在段家的勢力範圍內挑起戰端,實在是不合情理。

  「那就打擾了。」

  承恩山莊會如何不關他的事,不過既然梅兒那顆固執的小腦袋還沒想通,他也只好勉為其難,配合著些了。

  無論如何,梅兒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對了,我還沒有請教兄台尊姓大名。」段觀波終於想到這個他早該問清楚的問題。

  西門雪壞心的就要開口直言:「我……」不知道段大公子聽到他的名字時,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西門雪的如意算盤還沒撥出,便當場夭折了。

  「他叫南雨。」練雪急中生智,搶先道。

  西門雪習慣性的揚起劍眉,睇了練雪一眼。

  南雨?

  練雪不甘示弱的菱口一抿,一雙杏眼瞥了他一眼——你不喜歡我幫你取的新名字?

  西門雪一愣,隨即屈服在她一對點漆流彩下,搖頭失笑道:「是,我叫南——雨——」稍稍拉長了聲音、也稍稍提高了嗓門,算是小小的抗議吧。

  唉,遇上親親梅兒,自己這個眾人聞名無不為之喪膽的江湖頭號神秘殺手,也要乖乖束手就擒,任憑那只纖細小手搓圓揉扁。

  不過,梅兒反應還真快,腦筋一轉,就將他的「西」改成了「南」,雪兒也去了下半邊。嗯……拋開無緣無故被人改名,還沒有抗辯餘地,心中的那一絲絲委屈感,要他說,梅兒取的名字還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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