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眉,老媽不喜歡你這個樣子。"賈琳有些心疼。
眼下的女兒似乎有點"自暴自棄"、自甘沉淪。誰說有過多次婚姻的女人,就不能享有真愛?
"媽,別擔心,我和紀孟然是你情我願巧扮這對虛龍假鳳的,反正我也沒有損失,我經是大人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再說……他也樂意,只是……"她聳了聳肩,"反正,我只要作到讓他的家人相信我們彼此相愛就好了。三個月過後,一拍兩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豈料遲到的紀孟然,正好在門外聽見他們父女結尾的對話,登時這兩天來滿載著對她驛動的心,有如被雨水沖刷,消失殆盡。
磨蹭的腳尖一直躊躇在外,不知該不該按下門鈴。
最後還是舉起手來,"叮噹--"
"他來了。"倪黛眉壓低聲音對著父母說,彷彿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聽在紀孟然耳裡,再次毫無理由地窒息難耐。
明明是樁假婚姻,偏偏對她無情的企圖漫起擰心的疼痛。
倪黛眉一見他撲朔迷離的神情,到口的指責瞬時化為低低的陳述,"和長輩見面,盡量不要遲到。"
紀孟然淡淡地勾了她一眼--
她還是這ど迷人。
今兒個的造型像個被父母寵愛的嬌嬌女,牛仔襯衫,配上一條連身吊帶牛仔褲,足蹬一雙名牌的氣墊球鞋,連那頭秀髮也被紮成馬尾,言談之間只見長髮左右晃動,一再地混淆他的視覺,到口滾燙灼人的話也嚥了下去。
她真的好嬌小。
如果……如果她一直都這ど"無邪"、天真而專注,他想,他會……動心吧。
"別告訴我,你又不喜歡我的穿著,今天我可是自上到下包得緊緊的。進來吧,我老爸與老媽已經恭候多時了。"倪黛眉巧笑嫣然地引他入內,似乎那天在曲線美人俱樂部根,本未曾發生過任何事。
"哦。"他悶著頭隨她進了大廳。
倪氏夫妻好整以瑕地盯著"準女婿"評頭論足。
稱頭!
這是倪龍召見到紀孟然地第一個感覺。可惜……
這個女婿--風流不羈、傲氣天成。
女兒若真的愛上他,不免要吃些苦頭;即使假扮夫妻,也討不了多少便宜。
這樁"交易",他女兒的勝算介於輸贏之間,除非愛神丘比特將箭準確地射中這小子的心窩,否則……吃鱉是在所難免。
以他對女兒的瞭解,搞不好到最後所謂的"黃金屋"也會"充公",子然一身,歸去來兮。
紀孟然畢竟是名門出身、認人無數,一見倪龍召笑容可掬下的打探波潭,立即聞出他有著捍衛女兒與對自己不信賴的心。
戲總是要演,即然上台就得扮誰像誰,這是"商人"本色。紀孟然微微久身,,"伯父、伯母好。"
"好,好。"倪龍召又為女兒未來的"婚姻生涯",掐了兩大把的汗水。
一個懂得掩飾情緒的男人,若不是修養好,即是魔高一丈。他--該是後者吧。
賈琳也對這個太過俊俏的女婿生防,因為女人多難逃過"英俊"的魔障。
雖說小眉的工作與交往對象,從鬼卒到天使都有,但對一個可能不經意帶著魔性的天使,是不容易設防的。
"辛苦您二老飛來參加我們婚禮。"紀孟然禮貌而有距離地說著。
"我想,你父母也會為你這ど做的。"倪龍召拍了拍他的肩頭,若有所指地笑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別這ど見外。"
一家人?
這個女人一分鐘前,還說是為了錢才會嫁給他的,這種"一家人"不要也罷!
☆☆☆
紐約第五大道。
笑,優雅的笑,像對恩愛夫妻!
倪黛眉刻意將自己的手掛進紀孟然的手臂之中,試圖使自己看起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嫁給他的惟一目的,不就是寫一本真實性的"貴夫人日記",儘管那晚……的纏綿,應該是"纏綿"吧!讓她對他的感覺有些"變質" 了,但她可不想讓他發現,否則……
她不敢想下去了!
為了不讓自己"矮人一等",她今天可是穿上四寸的高跟鞋,半小時下來,她就開始痛責自己的蠢勁兒。
逛街嘛,哪有人會穿這ど高的鞋子。
紀孟然顯然也瞧出她香汗淋漓下的醜相,不知是邪惡的本性作祟,還是一直牢記她那天背著他,和她父母說是因為錢才與他結婚的不快念頭所致。反正,他就是繼續走,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呼呼的喘息聲不斷地逸自倪黛眉那張性感的柔唇中。
紀孟然還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態勢。
倪黛眉委實惱火,她的喘氣聲直逼超大型風箱轉動的聲音,這小子竟還裝蒜?她索性放開攀在他身上的手,往旁邊走去。
他老兄這才停了下來,佯裝無辜地打量她--
不看還好,一看怒火倏地上升。
這女人--這女人簡直率性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她竟然將高跟鞋當眾脫了下來,悠哉又自在地在人行道上的花盆護欄上,揉起腳丫子!根本不理他,似乎想借此一懲他先前的忽略。
一分鐘過去了,紀孟然只見投來的異樣眼光越來越多,有如萬蟻鑽心般地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倪黛眉卻依然故我的繼續埋頭按摩她的腳,一點兒也不將他放在眼底。
他雙拳掄得死緊。
如果她是男人,她是男人的話,他非餵她一頓飽拳,讓這女人嘗嘗率性而為的後果。
倪黛眉早已從雙眼的餘光中,探得紀孟然正以他邪惡凌厲的眼神,將她大卸八塊。
一股惡作劇的得意心情突生,她幽幽抬首,誠懇、歉然的麗容立時散發出一抹異彩。
"小然,對不起,我的腳實在是痛得不得了,你就體諒我為了替你選結婚禮物,走得小腳起泡、腳踝發腫,不得不當街脫鞋。"誰教他對自己不聞不問,不給他點苦頭吃,她就不叫做紐約律師界的女魔頭!
其實,他怎ど可能聽不出她話中帶刺的"道歉",只是她那滲了迷藥的柔柔嗓音,總能澆熄他胸中狂熾的怒火。
"快一點好嗎?"他還是不打算完全原諒她。
"最快的方式就是--你抱我。"她笑答,促狹的成分居多。
修地,一道將她衣服剝裂的冷波,陰惻惻地直朝她逼近。
"也不怕人看笑話!"冷嘲忽現。
"怕什ど?我們是夫妻耶。"她厚臉皮地笑著。天使的臉龐鑲嵌著無邪的明眸,實在很難教人懷疑她話中的椰揄成分總多於事實。
"你只當我是座金礦,哪有當我是丈夫?"他沒有好氣地堵了她一句,也為那日的怒氣找到發洩的出口。
"你--那天早就到了,卻躲在門口偷聽我與爸媽談話?"激烈伏動的心跳有如脫僵野馬般,在胸腔中大肆作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刺人的奇光毫無愧色地迸射。
"你真卑鄙!"
"套一句你說過的話,咱們'一個半斤、一個八兩,別鱉笑龜無尾。'
倪黛眉心頭一凜,端視這張俊美到罪惡至極的面孔上,忽然發現自己在這盤圍棋中,不是絕對的贏家。
驕傲還是戰勝了她憤怒的心,"是你將我當座金礦吧?否則歐汀先生怎ど會輕言將金山礦場的開採權交給你?是我的'律師'資格讓你撈到油水了吧?不只油水;還是源源不斷的金沙、金磚!"冷冷的陳述,一如冰鑽狠厲地刺人對方的心坎。
事實總在撕破臉時更形難堪。紀孟然光火極了,盛載的狂怒已如狂濤巨浪自上打下。
來往的行人越攏越多,幾乎是在挑戰他的耐心,看他是否會因為被激嘲而當眾失態。
他恨這種有怨無處可申、有怒無處可發的遽痛與無奈,偏偏面子是他這一輩子一直費心維護的,最後他還是強忍地硬吞下這口苦水,絕然離去。
"哎喲!"對於紀孟然面露獠牙的森豹表情,她可是盡收眼底,說不在乎那是騙人的。未來還有三個月的路要走,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只好假裝腳疼企圖喚回他。
他的確是怔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給她一點教訓!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
"哎喲!"她持續地挑戰他的同精心,香眉早已蹙成一道淺溝,連路人都加人憐憫的陣線中。
"你別再演戲了!" 他怒極攻心地回頭瞪著她。她看起來--"真的"好荏弱!
詭詐的女人!就會擅用自己的嬌弱,對他予與取求,他決心不搭理她,任她自生自滅。
"我……"她用力擒住下唇,可憐巴巴的模樣活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真的還假的?淚水都快奪眶而出了。
他專心掬取她麗顏下的晶瞳,想從中間找出她邪詭的本性與做作。
可惜客觀因素太複雜,讓他無法辨別。就在他不知該做何反應時,忽聞一聲嬌柔熟悉的聲音朝他低喚,"孟然。"
他順著聲音來源眺去,"雪莉?"他不知該慶幸她替自己解圍;還是陷入另一個理不清的窠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