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信和她從來就不是戀人,她清楚,也不信他有這麼遲鈍。不就是因為花了些心思卻不見回報的在故作堅持樣,可正當他想去追另一個女人時,之前的「堅持」反而成了羈絆,甚至是笑話了,於是他得先下手為強的到處宣告自己的無奈。
劉安安看著她,「正璘,妳變得真多,以前的妳不是這樣的。」好友在愛情路上跌了幾次跤,外表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可她卻可以感覺到以往溫柔的她,在和人對話時,遣辭用句上變的尖銳犀利。
明白正璘在保護自己,週遭的高牆越築越高,她覺得安全,但卻把可能的幸福全隔在牆外。劉安安為她心疼、焦急,卻是無計可施。
「跌了這麼多次跤,我再學不乖也太笨了!」她有些自嘲的扯扯嘴角,「我啊,還是當我的單身貴族比較安全,免得又被爛男人看上。」
算了!如果這樣的她認為是最快樂的,身為好友的她也該支持。
劉安安歎了口氣,想起她的話不禁覺得好笑。為什麼這麼悲慘的事由她嘴裡說出來會變得很滑稽呢?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妳老是會被爛男人看上?」
「因為我是好女人。」
「哇!這是什麼理論。」
「沒聽過?俗諺說:好男無好妻,劣漢娶花枝!」
「花枝?我還小管、魷魚呢!」這女人越來越不要臉了!瞥了一眼楚正璘似笑非笑的表情。「妳……妳幹啥盯著我,笑得這麼陰森森的?」
「你家那口子也算是少見的好男人啦!」她撒下美味的誘餌,等魚上餌鉤。
劉安安不免得意,「那當然,看誰交的男朋友嘛!」得意後,楚正璘看她的滑稽表情還是不變,甚至有些加驟的趨勢。「妳到底在笑什麼?」
「果然吶!好男無好妻。」
劉安安一怔,掄起拳頭就搥過來,笑罵,「厚!楚正璘,虧咱們還稱是手帕交,我聽說了張總經理的事後還替妳擔心了好久,妳竟妳這樣說我!」
楚正璘哈哈大笑,「是妳自己得意的忘了陷阱,還怨別人!」不過,一提到張總經理的事,楚正璘臉上的笑意斂起了幾分。「張總的事,已成了定局,擔心也沒用。」
「聽說……妳未來的上司今天有到公司來?」公關部的八卦流通最快也最多了。
「是嗎?可能不是什麼正式性的視察吧?我沒被通知招待,沒打照面。還有……」她猶豫了幾秒,臉色有點沉沉的。「我想,說未來的展總經理是我未來的上司可能言之過早,畢竟,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接到人事通知。」
劉安安一笑,「難道妳也聽說了那位未來的總經理,對秘書的奇怪要求!」
「奇怪要求?」
見她表情怪異得令人發噱,顯然想到不正經的方向去。「安啦!沒要妳穿上空裝來上班,只不過,他希望他的秘書是結過婚的人,男女不拘。」
「結過婚的人能力會比較好嗎?」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印象又打了個折扣。
「『經驗』比較豐富唄!」劉安安擠眉弄眼,神色淨是曖昧。
楚正璘一怔才反應過來,她這「黃後」好友又在開黃腔。受不了!她又好笑又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言歸正傳。「他嫌我,我還不見得喜歡這樣的上司呢!」
「你對接任張總位子的人很有敵意喲!」正璘向來不是一個容易生氣的人,如今她對那位名叫展懷熏的未來總經理顯然很不爽!
楚正璘歎了口氣,「公司的決定是怎樣我不知道,可我心裡就是不舒服!且不說張總的退休人事命令來得太突然,就一個三十幾歲人能接任他位子一事,我打從心底懷疑!」
瞧!就說積怨已深。「聽說是『皇室』一員。」也就是圜洋會長的嫡系人馬。
「就算是皇室一員,總經理這樣重要的位子就交給一個嘴上無毛的,會不會太危險了?」
「是挺危險的,可是……咦--」話還沒說完,護花使者的車就到了。這裡可是公車停靠站,不能停車的!她急急忙忙的向好友揮了揮手,「我走了,明天見!」
目送著劉安安像一陣風刮走後,楚正璘微微的轉過身,往公車來的方向看,這才發覺在候車亭外站了一個高挑的年輕男子,一身西裝筆挺的撐著傘,但他似乎不是很專心的在撐傘,闊肩上的西服布料沾了不少的雨珠……
原以為「雨」這種場景會比較適合女孩子,今天才知道,佇足在雨中的男子其實也可以美得像畫。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微地回眸,幾不可見的微微頷首。
這個男人有著一張好看斯文的俊臉,內斂而儒雅的氣質,可那雙眼卻透著令人無法不注意的精明和犀利,以及與人保持適當距離的冷漠。
這人是圜洋的公司職員嗎?她沒有任何印象,也不記得見過這個人。不過……這人雖斯文有禮,給人感覺卻有些莫名的壓力感,如果他是圜洋的職員,想必也是主管級的吧。
很敏感的,她想到了一件事--她和安安方纔的對話,他聽了多少?
真是的!方纔她是背著男人的方向,因此沒注意到,至於安安天生少了根筋,自然也不會注意太多。就算注意到了,八成也因為對方的「美色」,而不會想到也許「紅顏禍水」。
如果對方真的在圜洋上班,又正好是「敵方」人馬,也許近期就有人事命令下來了,不會也要她「退休安養」吧?
算了!她沒事幹啥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來嚇自己。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她等的公車還沒到,可那個男人的車卻來了。
加長型黑色的賓士,還有一個下車為他開門的司機!
目送著車子由她前方馳過,楚正璘卻想著一個她笑不太出來的問題--
她會不會因為今天的多話而禍從口出?
第二章
該來的日子還是來了,該面對的人很顯然的還是得面對。
無論楚正璘有多麼的為張總經理抱屈,無論她有多麼不喜歡未來要協助的新任上司,只要公司調動人事命令沒有下來,她這位總經理秘書就哪兒也去不成!除非她打算遞辭呈與前上司共進退。
只是前任主子退休養病去了,她能去哪裡?
當然她本身能力強,離開了圜洋也不怕沒地方去,只是……她還沒想好下一步,在沒有周詳的計劃之前,維持現狀才是明智之舉。
一般主管通常是九點進公司,只有晚進,顯少有提前到公司的,至於秘書,依她的習慣,會提前半個小時至四十分鐘進辦公室準備,收發傳真、E-mail……然後大致看一下上司今日一整天的行程安排。
一切沒問題後,她會為自己心愛的小盆栽澆上些水,然後到茶水間沖杯咖啡……
小盆栽吶……她的視線飄到張總經理私人物品早收齊的辦公桌上,電話旁還兀自留下一盆綠意盎然的仙客來,那是去年張總經理誇她桌上的盆栽栽培的真好,隔天她拿來送他的。
去年送他時,幾朵粉色小花贏得了新主人的稱讚,今年他卻是等不到花期就離開公司了,而在離去之際,匆促之間也忘了帶走。
今天回家時記得帶回去吧!最近老忘了。
八點五十分,她來到茶水間,正巧劉安安也在那裡。
「早啊!」她笑咪咪的打招呼。
「早。」
「喂!有精神一點,聽說總經理交接雖是在下星期,但妳的新主子今天就要到公司上班了。」
「前天就被通知了。」楚正璘的語氣懶懶的,有些意興闌珊。
「妳應該……還是留在原來的位子吧?」
「人事部門沒有通知我什麼。」
「那就好。」劉安安替友友高興,畢竟前主子提前退休,這其中必有文章,而主子都走人了,親近部屬沒受到牽連的例子只怕少之又少。
「『塞翁得馬,焉知非禍』。」她雖然有做最壞的打算--大不了走人。可畢竟目前還沒走到這一步,她本身適應人的能力又有待加強,說真的,還真忐忑不安。
「妳太悲觀了啦!」劉安安啜了口咖啡,瞥了下表,「得走了,我有份東西得在『歐巴桑』來之前弄好!」所謂的「歐巴桑」是指公關室主任,一個四十幾歲嚴苛而雜念的女人。
急忙走出茶水間,沒注意的劉安安差些撞上迎面而來的高個兒,幸好對方雖然個頭高,反應卻快的率先止住步伐,才避面了衝撞。
「對不起!對不起!」劉安安不抬頭還好,一抬頭……她怔住了。
然而男人打了個手勢,沒多看她一眼的繼續往茶水間方向走。
那個、那個不是……她昨天才在送文件時偷瞄到的……
她要不要去向正璘通風報信呢?可那個男人已經進去茶水間了,還報什麼信吶?應該……沒事吧?無意間又瞥到了表--
噢!剩不到三分就九點了,要是讓歐巴桑發現她要的資料還沒放在她桌上,她就死定了!不再猶豫的,劉安安風一般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