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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薛莉不知賺了讀者多少眼淚!楚琳想。 上回在電視上看到他接受訪問,一襲唐衫配上米白休閒褲,說不盡的雅皮品味,有點親和又有點距離的姿態,的確成功地塑造出明星風采來。 津平仍然關心她,卻不再追問未來。 哦!津平,你為什麼不問?為什麼不問? 我說不出口、無法交代,你就真的任我胡來?管管我吧!給我答案,說你要一輩子疼我! 也許這就是津平寬厚仁慈的地方!她替他找理由。 跟津平相處,我永遠不必擔心明天,只要把自己安排妥當,其他的自有他來處理。 眼皮跳個不停,楚琳想:大概是太緊張了。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遲早要「一翻牌、兩瞪眼」,到那時我會一五一十據實以告的。 他會諒解的,他也會知道如何應付這個難題。 門外有人按電鈴,楚琳跑出去開門。 赫然發現是季偉。 她轉身走回客廳。 「怎麼不先通知一聲?我媽出去了,我煮麵給你吃。」她立刻躲進廚房。 「我不是找你媽,也不是來討飯吃!你出來!」季偉的聲音悶悶的。 楚琳不肯出去,她倔強的性子又犯了。 「你出來!聽見沒有!為什麼躲我?」 她沉默著。 季偉一個箭步衝了進來,順手關了瓦斯。 「你什麼意思?就算我有罪,也該有個原告、被告!」他捉住楚琳的手臂往外拖。 「放開我!你——季偉,放開我!」 「再放開你,我就永遠不得清白!」他固執得像頭蠻牛。 楚琳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爆場面震懾得說不出話。 「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絕對不走!」他瘋狂的眼神,像兩束強光般地射到楚琳臉上。 楚琳別開臉,不敢注視他。 「說清楚!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嗯?說!」 「本來是!本來是!」她哭得很傷心,泣不成聲地:「本——來——是,是你把朋友關係搞得變質了……」楚琳一直無法掙脫季偉,索性靠在廚房門口的牆上,任淚水決堤、氾濫。 「就算我做錯了,你也不該視我如陌路!」季偉脹紅的臉上青筋暴露,他咬著牙,「楚琳,我快死了!真的,我快死了……」 他再也克制不了情緒,原本跟自己說好了的,不再為她掉半滴眼淚,誰知道見了楚琳,說不到幾句話,他又幾近崩潰邊緣。 「我一直忍、一直忍,為的就是給你時間,但,你不僅意志堅決,甚至冷酷無情到連朋友都不願做了!」他語音含混,淚水也跟著滑落。 「我朝思暮想,等待你的回音,實在受不了時,就找個理由來坐坐,這樣厚著臉皮換來的是什麼?是一張越來越臭的臉!」 「我再不值、再混蛋,也不應該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楚琳!哦!楚琳,看著我,你再看我一眼……」他蹲坐在餐桌邊,一手抱頭,一手仍死死地不肯放開她。 「這學期,看樣子也『當』光了!我不在乎,只要見到你笑,只要你不再拒絕我!」季偉大哭了起來。 楚琳嘟著嘴,仍不作聲。 她用力咬了季偉手臂一口,他還是抓得很緊。 氣極了,她真的狠狠的、用盡力氣再咬下去。 季偉鐵青著臉,身子靠在桌旁,另一隻手抓住桌沿,胸膛鼓脹,不斷深呼吸。 鮮紅的血冒了上來,他的手臂出現一道明顯的傷口。 急速的血泉嚇壞了楚琳,她慌張地撲向季偉。 「你說話呀!痛不痛?」搖著緊閉雙眼的他,楚琳一邊按住傷口,一邊任由淚水滴落在季偉的身上。 「該是欠你的!」他只迸出這幾個字。 「哦!季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傷害你,原諒我!」楚琳被湧出的鮮血給嚇得失去了主意。 她找來紗布、藥水,細心地為他消毒、止血並包紮好傷口。 「對不起!我——」她抬起眼,重複著同樣的話。 「別再說了!你記得嗎?每次說對不起的下場是什麼?」季偉心痛地望著她。 「啊——」她馬上驚跳起來。 季偉起身,步履蹣跚。他心碎又難堪。 「看來,我是注定死路一條、沒希望了!」扶著陽台與客廳間的落地門,他遲疑地想:再跨出一步,你我今生就是各過各的獨本橋了。 帶著依戀、帶著愁容、帶著滿腔的愛意,他深深地回頭望了一眼,想將所有的愛戀就這麼望穿了。 我心愛的女孩,梨花帶雨、驚魂未定的女孩,別了! 讓我走出你的生命,從此雲淡風輕,不留痕跡了。 第四章 火車站。擾攘的人群裡,有一位等待的女孩。 她的神色顯得有些疲倦,走走停停,來回踱著步子。 火車進站了,津平提著簡單的行李下車,四處張望著。 「嗨!楚琳!」他高興地大步走來,一把摟住楚琳。 「看你!滿面春風的,不像過去的徐津平了。」 「哦,是嗎?別酸溜溜的。我承認最近很忙,忙得更帶勁了;當然嘍,說得不好聽,是名利雙收。」他開心地說著被記者訪問、被讀者包圍、被眾親友恭賀的事情。 「早知道有今日,過去幾年就不做業務了!」津平反問楚琳:「你呢?上回不是說,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張太太升你做企劃部主任?」 「是啊,不過,好像最近又要調我出去,企劃部由小吳帶領;我可能會調回業務部。」楚琳漫不經心地跟他走著。 「我餓了!吃飯去。」津平嚷著。 兩人來到一家昂貴的西餐廳,傳者有禮地請他們人座。 漂亮的彩燭在音樂的烘托下顯得格外神秘,跳躍的火光映照在楚琳的面龐上,多了一分不同於往日的嫵媚。 她今天穿了一襲黑色薄紗罩衫,肩部露出的部分,用黑色緞帶繫了兩朵蝴蝶結。 耳際搖曳著兩串銀質珠花,好像會發出叮噹聲響似的,讓津平幾乎看傻了眼。 「你愈來愈有女人味了!」他癡癡地凝視著她。 「胡扯!快喝湯,等一下涼了就不好喝了。」楚琳臉上浮起紅暈。 她不習慣津平這麼看她,以前兩人都是粗枝大葉的互相打打鬧鬧,現在,津平那副像是在看畫刊上模特兒一般的表情,使得楚琳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也不是她所期待的,她要口復到過往的爽快、自然隨性的相處方式。而不是像眼前這個男人用帶著含有明顯「性意味」的眼光看她,彷彿自己是一道可口的「飯後甜點」等著人來「品嚐」。 偏不巧,這身打扮是因為張太太堅持要將服飾的廣告用「鄰家女孩」的方式來表現;因此,若霞、楚琳才在張太太及造型師的擺佈下,拍了一天的沙龍照。 若霞本來就是模特兒出身,後來因為遇上車禍,撞傷了背脊,常喊腰酸背痛,所以才改行當起化妝品顧問。 她對拍照的事當然駕輕就熟的,畢竟,拍沙龍照和走伸展台比起來,算是容易且輕鬆多了。可是楚琳十分不習慣,對於拍照,多少有些勉強。 她為了來接津平,連妝都來不及卸乾淨,但是剩下淡淡的眼影及口紅,使她今晚看來更加動人,而顯得判若二人。 津平舉起酒杯說:「敬你!」 楚琳跟著喝了一口,覺得它甜甜涼涼的,顏色又漂亮,不禁問道:「這酒叫什麼?」 「『往事如煙』。很美的名字!喜歡嗎?」 「名字美、酒好喝,只怕會醉。」 「雞尾酒不會使人醉吧?」津平一仰而盡,「不過,我卻發現酒不醉人,人自醉哦!」 他語意鮮明,她假裝不懂。 「津平,你變了。」 「你才變了!我只是比過去活得輕鬆些,而一旦沒有了生活的壓力,人就會因為充滿信心而顯得不一樣。」 「的確,壓力是個惱人的東西。」 「楚琳……等會兒陪我散散步,我今晚睡飯店。」津平欲言又止。 「好。」楚琳也學他將雞尾酒一口灌下。 用完餐,兩人沿著新公園慢慢走著。 津平輕輕哼唱著「似曾相識」的曲子,他的男中音透著一股不可阻擋的魔力。 歌聲柔柔地迴盪在樹叢之間。 他們坐在公園椅子上。津平依舊摟著她,只是,楚琳敏感地發現,津平的姿態、神情及力道都不同了。 他是摟著一位「女性」,不是「兄弟」! 他的手指,撩撥著楚琳裸露的肩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帶著試探、帶著挑逗。 她扭了扭身子,不情願地調整坐姿。 「談談你筆下的『楚靈』吧!為什麼那麼殘忍,將她送往不同的愛情戰役裡?」 「愛情戰役?瞧你說的!太誇張了。」津平饒富興味地望著她。 「可不是嗎,一個女人要經歷多少滄桑才能找到真愛?為何不花好月圓、有情人終成眷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