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大發雷霆,把我趕出去。」
「他又實在喜歡懷玉,沒殺她。不過郁森生下來她也就死了。」
「我連最後一面都沒看到。」
「郁森的一身病就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盛德說他活不過十六歲。可是我就是不想看到郁森,不能看到,他長得和她很像,我也救不活他。」
「三年後,老爺子也死了,我也沒見著他。」
「後來就有很多女人,然後又有十六、十七,我都記不清他們是怎麼來的!」
「然後,就是你。」男人抿唇,定定地看她。
小蟬聽得全身發冷。
男人一把把她抱坐到身上,眼睛裡一片死灰,慘淡地笑:「呵哈哈哈──你看看,你也懷了我的孩子,你也要毒死我……過了午時就是端午了……真巧!」
小蟬渾身發抖,他知道她下毒,他什麼都知道。
「那粥真是難吃,一股藥腥味……」
那……那你為什麼要吃……
「傻孩子,十六年前那個人下毒比你高明一百倍,毒藥也比你下的這個毒十倍,我都沒被毒死,你那點毒哪能……哪能把我……」突然,他嘴角抽搐,全身打顫,抱住她的手無力垂下,眼睛、鼻子、耳朵、嘴裡流出黑紫的血……
「啊……」小蟬慌神,「你……你……」
滿臉污血的他還笑:「看來你的藥還是很毒啊,說不好真能把我毒死!哭、哭什麼……你不是想我死嗎?」
「我、我不知道……」小蟬搖頭。
「怎麼會不知道……你、你和那個女人不一樣,我強佔你,殺了你的鳴柳,殺了你的柱子哥,你哥哥嫂嫂說不定也是我燒死的……你是該殺了我……」血還是不斷流出。
是啊,他殺了好多好多人,他是殺人魔王……他該有報應,他該死!
可是,他要死了……好像心也缺了一塊……
「對,別猶豫……殺、殺了我……不然說、說不定……會報應到孩子身上!」他吃力地說話。
孩子……小蟬手發顫。
血越流越多,染得枕頭褥子一片血污。
他,要死了嗎?
不──
他不能死,她不想他死……
流出的血由黑紫色漸漸轉成紫紅,他突然笑:「你的毒藥還是毒不死我,等、等血變到鮮紅,毒就克制住了。」
不會死……她竟然……有點高興……怎麼能這樣!
「不要緊,還有機會。你、你起來……走幾步……有劍,趁我沒好先殺了我。」
小蟬呆呆的,還能殺了他……
「快啊,再遲就殺不了我了。」
她遲疑地站起來,拿起床邊的劍,顫顫巍巍指向男人的咽喉。
他笑:「往下刺,一下,就沒了。然後報了仇,殺了壞人。快,動手啊!」
劍尖輕輕觸到他的喉嚨,輕輕往下,他就死了……
腦子裡一片混亂……頭好痛,頭好痛……
「匡當」一聲,劍掉在地上。她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我刺不下去?好像刺下去就會心痛死,就會透不過氣憋死,為什麼?他強佔我,他殺掉鳴柳,殺掉柱子哥,還有哥哥嫂嫂也……
為什麼?
男人躺在床上,流出的血轉成鮮紅,然後停住。
真是傻孩子……他很開心,她根本捨不得殺他!
當年他恨透懷玉,甚至不再相信一切感情,如今卻……恨?
看見臭丫頭哭個不停,他就想抱住她,告訴她他不會死,她還有他,她也只有他……
他是瘋了吧?
哭得昏沉沉的小蟬被抱到男人的懷裡,男人身上一股血腥味。
她沒殺掉他。
他沒死她竟然很高興。
她不想他死,即使他殺了鳴柳殺了柱子哥,她還是不想他死,不僅僅是肚裡的孩子……是因為……是因為,這世上,她只有他一個人了。
不要想了……
殺就殺了吧……
有報應就有報應吧,她好累,好累,什麼都不要想了……
貓一樣熟睡的女人,是他的孩子他娘。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也有柔軟的一角。
他又開始冀望圓滿。有他有她的圓滿。
緊緊抱住懷中的女人,覺得血肉相融。
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天開始熱起來。
沈嬤嬤在房裡收拾東西,一邊收拾著一邊和坐著做針線的小蟬說:「夫人,明年這時候,小少爺怕是已經滿地兒爬了。」
「嬤嬤你怎麼知道那是個男的?」
「你是宜男相。再看你的肚皮尖尖,盆骨又圓,定是個小子!」
小蟬摸摸肚皮,是個男孩兒!那會是什麼樣子呢?像她還是像他?
「我看喲,孩子還是像夫人比較好。」沈嬤嬤人老成精,看小蟬的心思一看一個准。「夫人眉眼清秀,小少爺像你,定是個俊俏兒郎!」
「那像他那?」
「像老爺?膚色又黑,一臉凶相,還能好看!」
「嬤嬤。你說話小心,當心他聽見!」再說,他長得雖凶可也不難看麼!
「唉呀,我個老婆子還怕他?現如今誰只要哄了三夫人高興,說他兩句他才不往心裡去呢!」
小蟬瞪瞪她。
嬤嬤對她很好,但她不敢和別人太親近,總覺著自己會給親近的人帶來災難。
「夫人做的小褂子、小襖子,還能給我瞧瞧?」沈嬤嬤走過來問。
小蟬一陣羞急,忙把手上的針線往後面藏。
「呵呵呵──」嬤嬤笑呵呵,真是個小孩子啊!「給老婆子瞧瞧又怎麼?」
「我、我做得難看,你別看!」
針線還是給沈嬤嬤拿到手上看,繡的花樣是不好看,但顯是用了心,小褂小襖做得密絲密縫,一絲不苟。
「改明兒老婆子拿幾個繡樣給夫人,照著上面繡兩個,那才叫漂亮呢!」
「真的嗎?!」小蟬眼睛一亮。
「那是!夫人幫小少爺做好了,還可以替老爺做一件!」
「才不呢!」小蟬嘟起嘴,肯定會被他笑話。
「小夫人,」沈嬤嬤笑瞇瞇叫她,「你也該和三老爺拜個堂了,不然這孩子出來……」
「啊?!」那怎麼行,丟死人了,和父子倆都拜堂,天哪!
「唉,夫人哪,過去的就讓它都過去,別記著了。路還是活人走啊!」
是,她明白。她也不再想過去的事。
人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她越來越覺得離不開他,不自禁便開始憧憬未來,想安安穩穩地一直一直過下去。
那天晚上,他講給她聽十六年前的事,其實他也可憐……
「今兒個真熱啊!」一老一小兩個女人正嘮著家常,顏鑄回來了。外頭太陽大,他背上的汗把外袍都浸濕了。
看到小東西挺著個肚皮做針線,他雙眉微皺:「別做了,多躺躺!」
「要睡死人的!」小蟬咕噥,老是讓她睡覺!
男人微扯嘴角,俯身就把她抱到懷裡:「繡得這麼醜,就別折騰了。」
「誰說的,嬤嬤說還可以的──」小嘴已被嚴嚴實實地封上,當然用的也是嘴。
沈嬤嬤識趣地退出去,還把門給關上。
「你做什麼,當心啦,孩子……」
「我會當心,別動……」已經忍了這麼多天,聞到她的奶香,他哪裡還忍得下去!
小蟬擋住男人伸到衫內的大手,他總是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就胡亂地來……
「乖!」男人三下兩下熟練地在外衫裡直接脫掉她的肚兜,大拇指穩穩按上櫻桃。
許是懷孕的緣故,原本堪堪盈掌的胸乳變得更豐滿,長手指逡巡在乳間,閒閒地轉著圈,不時再彈撥一下櫻桃……
孕婦敏感的酥乳怎經得住這般侍弄,小蟬嬌吟出聲。
顏鑄把她背對著自己抱坐到身上,以免傷了胎兒。堅硬灼燙的部位熨靠在她股間,蓄勢待發。
「寶寶,我來了!」手撩開她的長裙,扯掉褻褲,熱鐵從後方長驅直入。
臀浪起伏,小蟬的手緊緊扣住他的粗胳膊,全身酥軟,連小腳趾都蜷了起來。
再把小身體轉過面對自己,兒子就隔著層肚皮和自己貼在一起,顏鑄一陣激動:「你說,我們的兒子知不知道爹爹娘娘在做什麼事情?」
小蟬的臉漲得通紅,直直紅到耳根、脖子、胸口:「你好不正經的──啊──」她話還沒說完,一輪征戰又已開始……
高潮,身在顛峰,渾忘一切,她喃喃地喚著:「季淩……季淩……」
熱流釋放在身體深處。
男人將頭埋到她雙乳間,汗沿著頸項流到肌肉分明的精瘦背脊,他喘著粗氣說:「等孩子出世……我要和你拜堂。」
「啊?!」
「不願意?」
……
「還想著過去那個──」他霍地抬頭,眼裡的光閃電般擊到她。
她搖頭……
真的要跟他拜堂?跟死去丈夫的爹爹拜堂成親,會不會觸怒老天呢?想這麼多做什麼,跟他在一起,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
「那說,願意。」他的支起她的下巴。
「願意。」
就一起墮到地獄裡去……
天更熱了,顏鑄在書房處事,都熱得打赤膊。
熱便熱罷,卻異常地悶,摸哪兒都是濕黏黏,又下不來雨。難受!
他吃下一大塊冰鎮鴨梨,心下思度:「聽說江寧更是熱得似個火爐,要不要緩些時候再去?或者等小東西生產以後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