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的苦不是你所能體會的。」她歎息的說。「一個自己所深愛的男人,原本也是全心全意的愛著自己,直到有一天你突然發覺,他把該全部給你 的愛分給了別的女人,那種苦真是難以承受;我是一個弱女子,我能怎麼辦?」回想起來,那感覺就像整個心被扯得支離破碎,就算拼回來,也已傷痕纍纍,不是原來的心了。
「留在那裡空擁有長孫夫人的虛名,還得眼見丈夫不忠的事實,對我是一件殘忍的事,我就是忍不了,所以才搬到這裡來,只望眼不見為淨。聽起來很不勇敢,但我又能怎麼做?」她問著自己的兒子。「你父親也要我回去過,但他是為了他的面子,並不是瞭解我的感受,表面上我可以原諒他,可是我的心卻痛得在滴血,因此我不回去。」
紹芬替婆婆難過。「娘!」握著她的手,想要給她安慰。長孫夫人拍拍紹芬的手,知道她的心意,笑了笑,「這些年,我也想開了,與其終日做個為人所嫌棄的怨婦,還不如自己找個心靈寄托。何必讓那些傷心的事羈絆著未來呢?我還想向紹芬學習畫呢!就怕紹芬不收我這個笨徒弟。」
「不要這麼說,只要娘願意畫,我以後就天天來和娘一起畫畫好了。」紹芬由衷的說。
「不要天天來,只要隔幾天來我這兒一次就好了。而且,我相信老太君一定想把長孫家的事業交給你,不讓它落人那個女人手中。更何況你們少年夫妻,需要多些單獨相處的時間,你每天把時間耗在我這個老太婆這邊,我可要替我兒子叫屈了。」婆婆開朗的說。
紹芬覺得有疑問,「娘,為什麼長孫家的事業都是女人在掌管?其實,不凡也可以接掌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從我一進長孫家就這樣了,長孫家的男人一向在朝為官、盡心國事,家中事業就由女人來掌管。不凡將來也要在朝中為官,所以,老太君才會選你接手。」
「那大嫂梅英也可以接手啊!」紹芬想到另個人選。
「她年少喪夫又無子,恐怕住不長久。也許會回娘家另嫁他人,畢竟她在長孫家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所以,老太君不敢把擔子交給她。」婆婆分析著,她平常雖不住家中,但對家中的動靜仍有所耳聞。
照婆婆的說法,紹芬想,自己是逃脫不了長孫家這副重擔了。
*******
紹芬到長孫家也有些時日了,她想和大嫂梅英交朋友,於是選了一天,紹芬將不凡留在桂香院的書房,自己則跑到梅英住的玫香院找她。
梅英坐在院中涼亭裡,對著滿園的玫瑰花沉思。
紹芬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沒有客套,開門見山的問:「大嫂,我可以把你當成姊姊嗎?」
梅英哀愁的點點頭,但什麼話也不想說。在長孫家,地和丈夫只是基於門當戶對而結合的夫妻,對丈夫,她沒有刻骨銘心的愛足以讓她回憶一生,婚後也沒留下一男半女讓她有所寄托。在長孫家,她沒有光明未來,只有暗淡前景等著她。但若回娘家去,娘家最多再安排一次婚姻,而自己已是再嫁的身份,她明自願娶她的對象不會是什麼好人家。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留在長孫家,至少情況不會再壞了。
紹芬看著梅英,基於同為女人的心。她很想幫她,讓她對未來振作起來,讓她的人生有一個方向。
「我從小就沒有姊姊,實在很希望有一個姊姊。」紹芬真誠的對她說。
「我雖然有姊姊,可是並不親。現在大家都嫁了,也很少聯絡。」梅英沒有感情的說。「連娘家的父母都不關心我了,更何況是兄弟妹妹。」
聽她這麼一說,紹芬才知道梅英的處境比自己所想的更艱難,她連回娘家的退路都沒有了。那自己更應該幫助她在長孫家立足,第一步就是讓梅英打開心扉接納自己。
「我們能同嫁人長孫家就是有緣,而我們的年齡相近,應該可以處得很好。」紹芬誠懇的說。
「可是,我的境遇沒有你好,進門不到一個月就守寡了、刻薄的人還說是我剋死了丈夫。」梅英喪夫後的委屈霎時全湧上心頭,「只因為他娶了我,我就該為他的死負責嗎?我會希望他死嗎?我喜歡一個人孤單的守寡嗎?」多少的心酸都在這些問句中表露出來;而長孫家的人到目前為止沒有人同情她,連下人都有意怠慢,箇中滋味如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其實,大哥的死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紹芬打算把大哥真正的死因告訴她,「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頓時,梅英整個人都活了起來,一句話就讓她從剋夫的陰影中脫身而出。她抓著紹芬的手問:「你怎麼知道的?」她突然恨起那個害死自己丈夫的兇手,她真想親自殺了他。
「因為不凡也曾中了和大哥一樣的毒,那時。他才回想起大哥臨死的樣子。兩兄弟中了同樣的毒,應該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想霸佔長孫家,才會接二連三的對兩兄弟下手。中毒後,不凡也差一點死掉,幸好有人拿了『避毒珠』將他身上的毒吸掉了,他才活了下來。」紹芬還不想讓梅英知道救不凡的人就是她。
「那兇手提到了嗎?」梅英又問。
「目前沒有證據,不能讓他認罪。」紹芬歎了口氣說。
「那你們猜到兇手是誰了嗎?」梅英想著可能的人選。
「你想想看,不凡兩兄弟死了後,長孫家會落人誰的手中?誰能得到最大的利益?這個人就有殺人的動機,但也有極少的可能是別人。所以,一定要有證據才行。」紹芬說著,終於看到梅英除了哀傷外,還有其他的反應。今後,她應該可以重新振作起來的。
「現在你要為你的丈夫報仇,我要保護我的丈夫,所以,我們應該像姊姊一樣的聯合起來,你說是不是?」
紹芬又想起有些既沒有子女又不想再嫁的守寡婦女,會收養別人的小孩當成精神和生活的寄托。
所以,她想和梅英分享腹中未出世的小孩,讓梅英振作起來,把哀傷忘了。
「姊姊,你有沒有想過要一個小孩?」紹芬試探著問。
「有,可是今生沒有這個福分了。」梅英又覺得憂傷了,「一個沒有丈夫的女人,小孩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可以把我的小孩當成你的小孩,我要他也叫你媽媽,好不好?」紹芬等著梅英的反應。
「真的嗎?可是,你現在又沒小孩!」梅英既高興又失望的說。
紹芬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這裡已經有一個小小孩了,再過七個多月就會出生,到時你就可以抱他了。」紹芬笑著對梅英說。
梅英不敢置信的問:「你會讓他叫我娘嗎?」
「不只這一個,如果你要的話,以後我的每一個小孩都可以叫你娘。」看梅英高興,紹芬不禁也跟著高興。「不過,這件事到目前為止只有我們兩個知道,所以,請你保密好嗎?」不凡和死不了並不算是女人,紹芬心想,自己並沒有說錯話。
梅英點著頭,她還沒有從驚喜中回復過來。自己和另一個人共享著一個別人都還不知道的秘密,對她來說是第一次經驗,她不自覺和紹芬親近了很多。
長孫府中西側廂房內,大姨娘不耐煩的問不病;「為什麼那個眼中釘到現在還活著?你的人是怎麼辦事的?」
0000
「娘,不凡自從娶了老婆,就很少出門,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而在府中不方便下手,免得讓人懷疑到我們頭上,在外面殺了他,可以把一切罪過都推給劫匪去承擔,沒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到時,要是宮中追究下來,我們一點責任都沒有,這樣才能順利的把長孫家的一切接收過來。」不病分析著狀況,要他娘稍安勿躁。
「老太君那裡的事進行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用計劃順利的進行,現在她已露出疲態,就像一個日漸衰老的人一樣,再過幾天,我把劑量加重,就可以送她進棺材了。」不病得意的說:「現在英蘭那個丫頭完全在我的掌握中,聽話得很,說東她絕不敢往西。」
「那眼中釘那邊也可以如法炮製啊!」大姨娘說,怪兒子沒有同時對不凡下手,她認為除去不凡應該列為第一要務。
「不行,一次一個,不凡正值壯年,若出現和老太君相同的症狀,一定會引人懷疑。而且,不凡都是和老婆一起吃飯的,到時,有可能三個人都出現同一種症狀,那樣反而會破壞我們對老太君的計劃。」不病是怕紹芬也一起中毒,他對她另有一個計劃,捨不得讓她一起中毒。
大姨娘同意兒子的話,可是,她還是想盡快除去不凡,「那你什麼時候才能除去個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