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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幸荷

  「不……不……」玄禎聲音顫抖著,伸手想替她將血漬抹去,沒想到卻是愈流愈多、愈流愈快!玄禎滿手的血,他突然像是發狂了般喊著:「太醫、快傳太醫啊!」俾女們慌慌張張地忙去傳喚。

  「璐兒,沒事、沒事的,我抱你回房,沒事……」玄禎聲音沙啞地喃著,將樊璐抱起。

  「皇上,你的手臂——」樊珞見到玄禎手臂上一塊擦傷,上前想替他料理。

  「別過來。」玄禎口氣雖淡,卻是極冷。

  樊珞站在原地,心中又惱又怕。望著玄禎抱著樊璐走進房門後,她心中氣極,恨聲道:「不過是跌了一跤,頂多是點皮肉傷,有那麼嚴重嗎?怕是裝出來的吧!」

  「三妹,我們快走吧。」樊景面容慘白地說:「你闖禍了知不知道?璐兒她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萬一這將來的皇子出了什麼差錯,或是璐兒有什麼三長兩短,誰擔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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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已盡力了。」

  玄禎跌坐進椅子裡,不發一語。

  「娘娘摔得太重,胎兒本來難保,但看娘娘的樣子,竟更像是誤服了虎狼之劑,以致於將胎兒打了下來。娘娘本來血氣虧弱,如今元氣大傷,伯是將來難再受孕。敢問玉妃娘娘之前可有服用他食?」

  「沒有,只吃了太醫院送來的藥,沒吃別的。」蕊欣跪在地上惶恐答道。

  「太醫院抓的藥方沒錯,這就怪了。」

  「難道被人掉了包或是下藥?」玄騫猜測著。

  這時候站在太后身邊的寶軒不安地看了慶兒一眼,慶兒則是冷冷一笑。太后聽了這消息又氣又惋惜,「怎麼好端端地就把個孩子給流掉了?唉,奸不容易拚得一個孫兒又這樣沒了!」

  「太后別生氣了,身體要緊。」寶軒在一旁安慰著。

  「額娘,兒臣不孝,讓您擔心了,還這麼急急忙忙地趕來,您快回宮休息吧,兒臣會派人好好照顧玉妃的。」玄禎跟著說,一邊使眼色給樊景。

  「太后,玉妃既無事,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一群人離去後,玄禎在床邊徹夜守著樊璐,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唇邊,心中滿是愧欠與後悔,不斷痛苦地低喃:「對不住,我不該這樣不相信你,不該去追究你的過往,不該去觸碰你不想提的秘密……對不住,對不住,都是我……」

  樊璐聽了玄禎的話,她心中一陣淒苦,一滴淚從緊閉的眼角滾落頰畔。

  「如果你有什麼事,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是好?」

  「玄禎,」樊璐雖然虛弱,但意識仍很清醒,「孩子……真的沒有了?」

  玄禎握住樊璐的手,輕輕點頭,想勉強擠出個讓樊璐寬心的笑容,卻忍不住眼眶的酸意。樊璐深吸一口氣,眼淚已經落下。「為什麼?我很乖的吃藥,為什麼還是沒有了呢?他不想來到這世上嗎?還是不想我做他娘親?我對不住你……」

  「不,不是你的錯,我一定會找到兇手。」玄禎擁著樊璐,輕聲道:「而且我們還年輕,還有機會,太醫說的話也下可盡信……也許很快你就會再懷孕,我們再好好保護他,絕對不讓他再消失。」

  隔天一早,玄騫見玄禎仍然守在樊璐床邊,經過一晚折騰,玄禎滿眼血絲,看起來神色憔悴,連他都看不下去。

  「皇兄,你也去歇會兒吧。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替你守著玉妃。」玄禎搖頭。玄騫又勸道:「你好歹把這髒衣服給換了,你袖子都扯破了,還有些擦傷沒處理,你看起來這麼狼狽憔悴,額娘見了又要擔心了。」

  聽玄騫這麼說,玄禎才勉強起身,看看自己,衣衫凌亂,像是剛打完一架似的,果真有點令人望之卻步。玄騫忙吩咐眾婢好生照料,陪著玄禎定出玉華殿。

  才出廳門,便與一個匆忙趕來的人迎面撞上。玄禎抬頭一看,竟是吳三。廣才和幾個太監在後面喘著氣趕上來,見了玄禎與玄騫忙請安,太監又指著吳三道:

  「奴才們在門口攔著他不許他進去,這廝卻偏要闖進來。奴才喚來了侍衛要趕他走,他反而與侍衛打了起來,現下那幾個侍衛們還倒在地上起不來呢!」

  「皇上——」廣才正要請罪,玄禎見廣才鼻青眼腫的,想必是與吳三有過一番纏鬥,看來竟連廣才也不是他的對手。

  「你們退下吧,朕與吳三有話要說。」

  唐元燁沒理會玄禎,推門就要進去玉華殿,玄騫伸手攔住他,「喂,你聾了還是瞎啦?沒聽見皇上說的話,也該看見皇上站在這兒,還不知道請安嗎?」唐元燁沒答應,卻一個反手甩開了玄騫的臂膀,玄騫還要攔阻,唐元燁晃了兩個虛招,借力使力,輕輕一帶,竟使玄騫整個人就要往花叢摔去。幸好玄禎適時拉回了玄騫,玄騫狼狽的摸摸頭,咋舌道:「沒搞錯吧?我好歹也是個王爺,你跟我動手?」

  「玉妃正在休息,你不用現在進去打擾她。」玄禎道。唐元燁聞言回過身,與玄禎四目相對,他竟像是忘了君臣之禮,絲毫沒把玄禎當皇上看,眼中毫無畏懼,卻有深深的憤怒與譴責。而玄禎見唐元燁那股氣勢,幾乎要與自己相抗衡,玄禎立刻相信,他不是一介匹夫,他絕不是!他是憑藉著什麼勇氣敢與自己平起平坐?只是因為璐兒?還是因為血液裡面天生流著的王者氣息?

  「你怎麼能讓她從樓梯上摔下來?你為什麼沒有好好顧著她?你就在她旁邊,怎麼能看著她摔下去而什麼也沒做?」

  玄騫聽了立刻搶著替玄禎辯解:「喂喂!你看他身上的傷,還叫什麼都沒做嗎?我皇兄不顧他是九五之尊、千金之體,見玉妃跌落,他馬上就——」

  「是朕的錯,沒能保護璐兒,讓她受此苦楚……」

  「你——不配當璐兒的丈夫!」唐元燁指著玄禎,清楚地說完這句話,隨即轉身推門,往樊璐的寢室奔去。

  玄騫聽了唐元燁這句話可是再吃驚不過了。他呆在原地,伸手指著唐元燁的背影,瞪著眼道:「皇兄,這人真是瘋了!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廣才不是懷疑他是青天亂黨的頭子?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就是!他當咱們是誰?他剛剛那樣跟咱們說話,他當自己是天皇老子啊?不對啊,你才是天皇老子嘛!你說是不是啊皇兄?」玄禎揮手要他別再多說,也跟著往樊璐寢室走去。

  銀杏帶著唐元燁來到樊璐身邊,見樊璐緊閉雙眸,面容蒼白,雙手護著腹部,似乎仍然相當不舒服。他輕輕撫著她的頰,想喚她,話到喉頭,卻哽住了。樊璐感覺到有人,卻沒想到是元燁,她勉強睜眼,一見元燁就在身邊,又驚又喜,「元燁……」

  「璐兒,你——痛嗎?」元燁說完卻又搖頭,「我在明知故問,怎麼不痛。你為什麼這麼不小心,萬一出了什麼事,我——」

  樊璐見元燁竟紅了眼眶,好看的眉毛緊揪著,就像那晚他知道她要入宮,一個人在小木屋裡藉酒澆愁時,也曾如此痛苦。她勉強笑著,「傻子,我沒那麼痛,你不要擔心。」

  「皇上沒好好照顧你,如果我在你身邊,我絕不會讓你……」樊璐伸手撫他的頰,冰涼的觸感令元燁心震,元燁把自己的手掌覆蓋住她的,想傳些溫度給她。

  「樊珞進宮了,你知道嗎?我看見她了。」

  「她果真如願進宮了,那我該恭喜她。」唐元燁望著樊璐,眼中忽然有了笑意。他伸手在懷中取出一片楓葉,黃間透紅的色彩在樊璐眼前晃動,「不過咱們就要走了,你看,楓葉開始轉紅,秋天要到了。上個月我跟你說過,入了秋咱們就離開這兒,記得嗎?」

  「我……」樊璐眼神黯淡了,她故意對元樺說出那樣過分的話,就是要元樺死心,沒想到他仍然對自己一往情深。「元燁,皇上,知道我跟你的事了。」

  「哦?」

  「他知道有唐元燁這個人,也許他懷疑吳三就是唐元燁,他雖然沒說明白,可是我好擔心。而且他還說你是……」

  「是什麼?」

  「是他失散多年的孿生大哥玄唐,也就是本來的太子。」樊璐見元燁不信多過驚訝的表情,苦笑道:「我聽了也好震驚。可是你知道嗎?你跟皇上兩人,有雙好相似的眉目,連神韻也像極了。我剛進宮時,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後來才漸漸發現,你們真的好像,就似一對孿生兄弟,也許你們兩個當事人反而不會這麼覺得,但當初銀杏同我進宮,見了皇上,也直說你跟他——」

  「我是孤兒,沒有兄弟。」唐元燁打斷了樊璐的話,顯然不認同這荒謬的猜想。「要說皇上懷疑吳三就是唐元燁還有可能,我剛剛在門外遇到他,還責罵他了幾句,薛青要是知道我剛才那麼做,必又氣得跳腳,說我太衝動。宮裡小道消息傳得快,當薛青跟我說他聽見你摔落樓梯不幸小產的噩耗,我立刻拋下了手邊正進行的武術訓練,直奔到你這兒來,中途還遇到廣才和其他御前侍衛,和他們打了一架。我這一路衝撞,不知犯了多少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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