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冰形的唇色綻出苦澀的笑意,「你又何必呢?傷害我是你的快樂,看著我沉淪, 在愛恨嫉妒中翻滾,跟你滿足了捕獵的心,卻留下遍體鱗傷的我。我曾經愛過你,用盡 心魂真真切切地愛你,可你卻讓我愛你的心成了一場笑話。」
視線焦距幽幽地透過他,落向遠方,「你說的對,我真的怕了,也累了,我不再著 想你對我是否真有感情,也不再想要和誰爭奪你的愛憐。爭到最後又如何?純粹想要愛 妳的心只會添加許多醜陋,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骯髒。」
「我不想爭,也爭不來,所以,我寧願什麼都不要。愛你、恨你的感情都太強烈, 我承受不起,所以,我不限你,也不再愛你了,這樣的我,過得比較平靜,真的……很 乎靜。」
這是自私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感情沒有誰對誰錯,只有捨棄與掠奪。
闇冥卻不喜歡懷中人兒超然的乎靜,在這場感情中,彷彿只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
幽胖掠過一抹光芒,溫熱的氣息呼在牠的耳畔,「我愛妳。」
看著牠的俊容,她笑得有些輕忽,「我不在乎了。」他愛不受她,她早已不在乎了 。
「錯了!早在妳八歲,為了一池青蓮而與我有所牽連時,妳就再也無法不在乎了… …我傭強的小冰彤。」
她無力地閤起眼眸,悄悄地溢出一聲歎息,她知道,她的乎靜在此時已悄然地終止 ……
翌日清晨,細雨已停,只殘留在綠葉上滾動的朝露,太陽和煦地普照大地,馬兒跳 躍在林間,歌聲婉鴨,蝴蝶輕飛在百花叢間。
駱冰彤醒來後,發覺閣冥已離去,她坐在床榻上愣愣地發著呆,只因她所有的東西 都已被搬至她的寢居裡。
原本陽剛的偌大寢房裡悄悄進駐了陰柔,清雅的花廳中有她的梳妝台和光可鑑人的 大銅鏡,側廳的小書房裡多了她放置草藥的桐木大櫃,室內瀰漫著淡淡的草薰香,他和 她的東西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彷彿本來就是一體。
當他確定了目標後,他總是毫不遲疑地快速掠奪。
婉兒手巧地為她紮起綑辮挽成髻,淨兒則勤快地端上早點,小嘴還喋喋不休地道: 「闇帝交代,請您參加晚上的獵月宴,與他並肩接受臣民的朝拜。」
婉兒也笑容滿面地接話,「女紅房方才送來鳳儀朝服,層層一共十二件,真是美麗 得緊呢!歷代的閣後都有,可當年闇帝以為闇後已不在人間,所以繡的是素白朝服,前 些日子才又趕快染上金線紅衫,還好來得及。」
「啊!淨兒,妳等會兒去催催王嫂嫂,先前繡鞋掉了一朵珠花,她縫上了沒?得快 些拿回來才是。」
「知道了,剛才去催過了,王嫂嫂說待會兒就差人送過來。」
「那就好。對了,蔻丹的顏色調得太濃,似乎過於俗麗,妳有請青渺姊再調過沒? 」
「也都好了,別擔心,青渺姊一聽是闇後要用的,就立刻把壓箱寶全都拿出來了, 那顏色包妳看了會讚不絕口。」
駱冰彤任她們忙碌地穿梭著,自己則安靜地飲著清粥。
婉兒捧出兩套首飾在金銀交織的外服上比著,卻一直拿不定主意。「淨兒,妳瞧瞧 ,是要搭這套翡翠綠玉的首飾,還是紫晶的這套好?」翡翠富貴,紫晶高雅,真教人拿 不定主意啊!
淨兒歪頭瞧著,「翡翠的不錯,可是,好像太過繁複,感覺很沉。闇後,您說呢? 」
駱冰形未抬頭,只是冷聲道:「別比了,去和闇帝說,我不參加,而且,待會兒就 把我的東西都搬回我原來的寢房去。」
婉兒和淨兒一愣,突然雙雙跪下,「闇後大人大量,請別為難奴婢。」
駱冰彬不解的問:「我何時為難過你們了?」
「闇帝有令,闇後不參加獵月宴,定是奴婢們服侍得不好,會斬了奴婢們。
而要搬回原來的寢房,也必定是奴婢們惹得闇後心煩,一樣要斬。請闇後仁慈大量 ,救救奴婢,別為難奴婢。」她倆顫抖的身子,表明了君無戲言。
闇帝的凶殘無私,是眾所皆知的。
駱冰形聞言,不禁征愣住了,闇冥竟然又以無辜的旁人來威脅她……地無奈地數了一口氣,揮退她們,「你們都下去吧!」
胸口仿似堵住了一塊大石,煩悶得連剛入口的清粥也頓覺索然無味。
站起身,眼前卻突地一陣暈眩,她跟搶地閉目靜待暈眩過去。她的身體,似乎愈來 愈虛弱了……取出另一襲素淨的衣裡,她決定重拾靜坐練功的時光,目的是為了心中那 一點微弱的追念,也自私地為了湜兒。
武亟曾提過,虹瀑水脈源自雪山冰原,水溫冰冷而質清,可法毒清骨,為了湜兒, 她不能倒下……至少目前還不能。
踏出門扉,斷玉如影隨行地隨侍在旁。
駱冰彤未朝他望上一眼,輕點蓮足便往虹瀑而去。
冰冷的銀瀑直洩碧綠湖面,飛濺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出美麗的虹橋。
駱冰彤神情靜肅地靜坐在其中,任水瀑擊身,纖弱的身軀末曾動移,只有緊抿的唇 瓣稍稍洩漏了如千斤壓頂般的痛楚。
她的身體,比她預料的還要虛弱呵!
原以為撐得過,卻沒料到她連維持靜肅不動都很艱難,更別提要運功行氣蒼白的下 唇隱隱沁出血絲,卻馬上又被冰冷的瀑布沖逝,旁人完全看不出她正隱忍的痛楚,其實 ,她早已承受不了了。
冰冷的湖水冷例刺骨,烈烈的照陽帶不進一絲暖意,在她一口真氣忍不住洩出,贏 弱的身軀被強大的水柱衝落湖面時,一抹青影似浮光掠過,只是灰色身影更快速地撈起 她,不踏湖面地落向湖畔烤得微暖的大石上。
武亟身手極快地點住她的週身大穴,倒出碧綠丹丸讓地含在舌下,盤腿拍掌在她背 上助她運功療傷。
一刻鐘過後,駱冰形的週身冒出熱汗,他才收掌調氣。
「哎!師妹,妳的身體實在有夠差咧!才洗個小小的瀑布澡就得內傷了?還好老頭 子不知從哪弄來的藥方,練了少林寺的大還丹備用,不然,妳就很難看囉!我給妳拜託 一下好不好?下回妳再想不開,麻煩請先通知一聲,師兄我好離遠一點,省得不小心看 到還得費事救妳,這很傷我一代奇葩的元氣耶!」武亟沒好氣地叨唸著。
還好他目光利、身手好,否則師妹這下又不知會被衝到哪裡去餵魚了。
「好啦!別浪費力氣了,嘴巴閉上。」他又塞了一顆丹丸在她嘴裡,強迫她閉嘴。 「我知道妳一定又想開口罵我很吵,但我也很不願意啊!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幹!誰教我 交友不慎、遇人不淑,歹命認識妳,只好委屈一點,有事沒事就當當老媽子,這可是妳 的榮幸。」
別人還巴不得有此榮幸例!只有她老是擺個晚娘臉給他瞧,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 好人心。
轉身看向剛才慢了一步的青影,「你的反應也挺快的嘛!」當然,還是慢他半步, 不過不怪他,這是正常的,因為他是奇葩嘛!
斷玉不語,轉身叉億到樹蔭下盡職地守衛著。
武亟聳聳肩,貼身護衛沉默寡言是正常的,這種變態的工作會活潑才奇怪。
當然,他是例外,因為他是宇宙無敵史上第一奇葩嘛!
脫下外袍披在駱冰形身上,抱起她時又是一陣哀嚎,「哇嘩!妳是真的要當神仙啊 ?瘦得有夠離譜,我看妳兒子都快比妳重了。拜託妳,咱們年年豐收好過冬,又不是饑 荒災年,妳就盡力吃、努力吃、用力吃,吃得肥死總比餓死好吧!」他施展輕功,幾個 起落,同楓苑而去。
武亟不顧侍女訝異的神情,直接將駱冰形抱進房裡。「好啦!妳好好休息,我再去 找一些老頭子的丹藥給妳。哎!不要皺眉,我可是為妳好,妳兒子那裡還有一句老頭子 要給妳的東西,不過,他昨天被我捉丟洗瀑布澡,到現在還起不了身,待會兒一併拿過 來給妳。」
嗯!他還是別跟師妹提及她兒子昨天莫名其妙被他爹揍了一頓,到現在還害怕得不 敢靠近主屋的事。
眼角瞄到屋外的青影,武亟突地搓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湊到她耳邊低「還有, 跟妳相公講一聲,咱們地下皇陵是沒人了嗎?找個和藹可親點的護衛好不好啊?!不然 也要找個像我一樣聰明活潑又大方識大體的人才,幹嘛找個棺材臉跟在身邊嚇人?這嚇 人也就算了,還帶殺氣哪!很恐怖的。」他注意到剛才斷玉要救師妹時,動作俐落快速 ,可……竟帶著殺氣耶!
駱冰彤的瞪睜隨著他的視線轉到屋外跟隨的青影,聽著武亟的碎碎唸,殺氣……她 渾沌地微微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