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好吧!我替你查查。」月老在計算機裡鍵入檔案。
「嗯!你這子孫並不是沒有姻緣,奇怪的是,他是自個兒剪斷紅線的。這……」
「還有沒有救呀?」
「辦法是有,不過……」月老語帶猶豫。
「不過什麼?」於博著急地問道。
照道理來說,月老是不能插手管這事兒的,不過,於博和他是老棋友,在這千篇一 律的工作環境中,下棋一來可怡情養性,二來可殺時間,算是高級活動了。
何況,前些日子,他差點出了紕漏,還是拜託於博利用職務之便私下解決了事。
衝著這些人情,他這個忙,是推卸不了了。
「不過,你得找『人』替你辦這事兒。」月老閉目唸唸有辭地凌空一捉,攤開手後 ,一段白棉線便躺在掌中。
「這條棉線得先過你子孫的氣,才會染紅,之後再找機會系到女孩的紅線上,若能 繫上三天不斷,事情就成了。」
於博大喜,要接過棉線時,月老一縮手,「等等!要記住一件事,這線可不能讓你 子孫瞧見,不然就會失去效用。而且,這件事一定得找個『人』去做,否則可是擅闖人 間的大罪。」這於老弟可別興匆匆地跑去人間啊!上頭對神鬼擅闖人間界的事,可是感 冒得很呢!
「知道、知道。」小心翼翼地接過棉線,於博千謝萬謝地回了冥府。這才又開始發 愁,他該找誰去幫他系這條棉線呢?
楞楞地看著掌中的棉線,於博真的是發愁了。
歎了口氣,一抬頭,他嚇了一大跳。「你是誰呀?」
此時,一顆腦袋正靠在桌沿,眼睛咕嚕嚕地看著他。
「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應。你就是管輪迴簽的於老頭啊?」
「於老頭?」於博挑了挑眉。敢這樣叫他的只有一個人。
「是毛老鬼叫你來的?」
「毛老鬼?」「他」搔了搔頭,「我不知道他叫啥名字,他姓毛呀?」
於博冷哼了聲,「下巴長了那麼長一撮毛,不叫毛老鬼,叫啥呀?他叫你來幹嘛? 」
「哦!他說你能幫我。」
「這死老鬼只會找我的麻煩!」於博碎念了聲。既然是毛老鬼叫他來的,他應該和 毛老鬼有些關係才是。要是他不幫忙,毛老鬼不知又要使什麼刁招了。
「你叫什麼名字?」於博走到計算機前,掀開鍵盤罩。
「不知道。一有記憶,我就在冥河畔了。」「他」隨口說著,好奇地探到於博的身 後,「哇!現在神明也都用計算機了呀!」
「沒名字?」於博皺了下眉,拍開「他」好奇想摸上鍵盤的毛毛手,「現在神明也 跟著進步啦!要再像以前一樣用手抄、用腦記,不知又要花費上多少工夫。我們好些年 前就已經全面計算機化了。現在還有NOTEBOOK可以隨身攜帶,有些單位更進一步,已經 用PDA隨身作業了。」最近還要開始更新,採用藍芽系統。
「哇!這麼先進呀!」「他」真的是歎為觀止了。
「別廢話了,既然沒有名字,那你還記得些什麼?」
「嗯!我只記得,有時我會看見一個女孩,她叫維真,不過,我不知有什麼關係就 是了。」
「維真?姓什麼?」
「童,她姓童。」
「嗯!童維真。」鍵入資料後,於博搓了搓下巴,「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呀?」「他」好奇地湊到屏幕前,只見一堆歪七扭八的鬼畫符。扮 了個鬼臉,他忘了自己根本不識字。
「你呀!是足月產下的孿生子之一,不過沒活上多久便夭折了,所以,沒前世,沒 福德,也沒罪孽,又不算嬰靈,充其量只是在冥河畔飄蕩的小孤魂而已。」
「哦!」這倒解釋他為什麼有記憶以來,就在冥河畔飄蕩的原因了。「那維真是誰 ?」「他」好奇地問道。
「維真是你的孿生妹妹,因為在母胎裡同處過十個月,血脈相連,所以你會感應到 她的夢境。」
原來他看見的是她的夢境。
「因為你一出娘胎不久就夭折了,所以沒善也沒惡,輪迴簿上才會一直排不上名。 毛老鬼叫你來找我,分明是給我出難題。這個死老鬼!」於博忍不住罵了聲。
他煩躁的環視室內,瞥見桌上的白棉線,再落到屏幕上的人名,腦中靈光一閃,拍 手大叫,「啊哈!天助我也!」
於博一指指向「他」,「替我辦一件事,我就在下期的簿上幫你做上一簽。」
「我?辦什麼事?」「他」楞楞地指著自己。他能辦什麼事呀?
於博嘿嘿一笑,拿出個彩偶土像,和白棉線一起交到「他」的手上,附耳在「他」 的耳邊竊竊低語。
這下,他可不必再聽曾孫媳婦的碎碎念了。真是天助他也!
第二章
童維真飄在空中,雙腿盤坐,「嗯!這樣我就大致瞭解了。簡單地說,就是要替那 個於老頭的子孫繫上紅線,他就會幫你排上輪迴簿,然後就 HAPPY ENDING 了。」
「對呀!就是這樣。」「他」雙手枕在腦後,蹺著腿,悠然地「躺」在空中。
「哇塞!沒想到下面也流行利益輸送、走後門這一招。」她咋舌。
「幫你是沒有問題,不過……」她比了比自己透明的身體,「犯得著一定要來這招 靈魂出殼,不能用我的身體就不行了嗎?」
她的胸是胸,雖然小了點;腰是腰,雖然粗了點;屁股是屁股,雖然扁了點,不過 ,畢竟也用了十多年,一下子沒有了,還真有一點兒不習慣。
「這是為你好呀!」「他」睨了她一眼,「於老頭說,這畢竟是偷雞的招數,所以 ,叫你換個身份去做,以後再怎麼算,也算不到你童維真的身上去。你就別嫌了,好嗎 ?」
喲!瞧「他」說的是什麼鬼話。難不成她還得三跪九叩,痛哭流涕地感謝「他」賜 給她這種機會嗎?
「好啦!別再用你的死人眼瞪我了,我又不痛不癢的,你眼睛不酸呀?」「他」扮 了個鬼臉。之後,他再朝下看了眼,「於老頭的曾曾孫子回來了,你還不快就定位!」
「我?」童維真狐疑地比了比自己,「我要就什麼定位啊?」話未說完,就見「他 」突地露齒賊笑,拿出個彩偶土像往她的身上砸來。
「哇呀!」又是一道白光閃電傳來,教她慘叫、慘叫、再慘叫……「哇…… 呀……臭兄弟,你給我記……住……哇……呀……呀……」
※ ※ ※
五分鐘後,於子山雙臂抱胸,打量著他的引擎蓋。
一個明顯的凹洞,一個被重物重擊過的凹洞,一個貨真價實、不折不扣的大凹洞。
他的視線移到離保險桿半公尺的前方。
一個陌生的女孩,一個看來沒受傷、倒像睡死了的女孩,一個從天上凌空而降、把 他的引擎蓋砸出個大凹洞的女孩。
挑了挑眉,他往上看。
當初就是看上這裡隱密性高,環境又清幽,才在屋主移民後買下這棟透天小別墅。
私人的密閉空間,厚實的鋼樑築建的車庫,沒有隕石砸出的大洞,沒有科幻小說出 現的三度空間,除了他剛剛開啟的車庫門,這是一個不可能有人從天上掉下來的空間。
引擎蓋上的凹洞,昏死的女孩,密閉的車庫……他搓了搓下巴,蹲下身,搖了搖不 速之客,「唉!醒醒!你要是死在這裡,我會很麻煩的。醒醒……」
不速之客仍然無動於衷。
叫了她好幾聲,她仍然沒有反應。於子山探了探她的脈搏和呼吸,都算正常。
「寧遠……我這裡有一個病患……請你來一趟……」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電召當 醫生的好友來一趟。
二十分鐘後,寧遠拎了出診箱來按他家的電鈴。
「病患呢?」一身禮服長裙、梳著貴婦髻的寧遠挑眉問他。
他指指下方,「車庫裡。」
撩起長裙,寧遠不在乎露出一截白嫩的美腿,跑下樓梯,「你不會先把病患移到上 面來呀!」跑到車庫,她倒吸口氣,大聲叫道:「於、子、山!」
只見於子山慢條斯理地踱下樓梯,無辜地聳了聳肩,「我怕移動傷患,會造成內傷 。」
寧遠沒好氣地狠瞪他一眼,「唉!請你記住,我是獸醫。專醫畜牲、走獸飛禽的獸 醫,OK?」
什麼嘛!她還以為他是撞到小狗、小貓,害她急急忙忙地從宴會裡拎了出診箱就趕 來,結果,這死傢伙竟然是撞到人了。
他綻開一抹微笑,「還不是一樣!」
「一樣個頭啦!」她罵了聲,「還有,收起你這無賴的笑臉,這招對別人有效,我 已經免疫了。」蹲下身,她還是大致檢查了下「病患」的生理現象。
「怎麼樣?」於子山踱到她的身旁問道。
「怎麼樣?」寧遠怪聲地重複了一遍,白了他一眼,「把她搬上床!」真是沒血沒 淚的沙文主義豬,見到落難少女,還不伸出援手,只會在一旁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