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繡滿八仙圖大紅喜服的琉脬,六神無主的坐在梳妝台前,眉心緊擰著,兩眼無神的呆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公主,該上胭脂了。」倩兒謹慎的為公主妝扮。
她給琉脬搽粉、抹胭脂,掩蓋住她蒼白的臉色。
鳳冠霞帔的琉脬顯得更加嬌美動人。
倩兒是陪嫁奴婢,今兒個也是一身珠翠,見公主悶不作聲,不禁感到有點憂慮。
「公主,坦白說,倩兒在得知美男子正是當年的小王爺時,也是非常的驚訝,但是,倩兒知道你心裡其實還是很喜愛他的,而且咱們是好不容易才讓他接到繡球的呀!你應當開開心心的嫁人令狐府,不能再愁眉苦臉了。」
「倩兒,這回嫁人令狐府,是福是禍都不知道,叫我如何放鬆得了心情?」琉脬心有千千結。唉聲歎氣的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公主切莫太擔憂。」
琉脬無奈的看了倩兒一眼,「倩兒,你說令狐戢可會善待我?」
「倩兒不知道……」她了無想法的搖著頭。
「為何要讓我遇見這等事?」琉脬惶恐失措的哭泣了起來,「在未遇見令狐戢之前,我從未想過要嫁人,誰料天意弄人……那個孩提時的小冤家,竟以全新的面貌闖進了我的生命,並諷刺的讓我起了結縭的念頭,現下的我,心裡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公主,別哭、別哭,瞧你把臉哭花了。」倩兒忙取過手絹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的淚痕,並重新為公主補上胭脂水粉。
「難道他會恨我一輩子嗎?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嗎?」琉脬愈想心愈慌,淚水更難以遏止的沿面滑落,「我好希望他能溫柔待我,好希望他能像我愛他一樣的愛著我……」
琉脬暗自祈求著她這一嫁,能化解彼此間的恩怨。
「倩兒,可準備好了?時辰到了呀,皇上下旨要公主上轎了!」這時一個宮女匆忙的奔人寢宮。
「再等會兒,我馬上為公主補粉,很快就好了。」見公主淚流個不停,倩兒著急的忙補胭脂,「公主聽話,快別哭,倩兒求求你,瞧你這小花臉怎上花轎呀?」
「嗯、嗯……我不哭。」琉脬慌亂的點著頭,命令自己不許再哭了。
補好了胭脂,倩兒忙不迭為公主蓋上了喜帖。
喧天的鑼鼓聲,由寢宮外面一路傳進來。
皇宮四下張燈結綵,擠滿了人潮,喜氣洋洋、好不熱鬧。
琉脬忍不住偷偷掀開了喜帕,見令狐戢衣冠楚楚的騎著一匹白色駿馬,駿馬就佇立在花轎旁。
馬上的令狐戢看來氣宇不凡、玉樹。臨風,但是他的嘴角卻勾勒著一抹深沉的笑意,黑幽幽的眼眸有抹嘲諷戲弄的意味,深深刺傷了琉脬的心。
「皇妹,朕破例讓你嫁出皇宮,讓你和百姓一起生活,實在委屈你了,但無論如何,過門後,你可都要好好的恪守婦道,不許你
丟皇室的臉,知道嗎?」皇上叮嚀著琉脬,強忍著內心的不捨。
「皇兄……」面對著皇兄,琉脬一時鼻酸,淚意泉湧。
「皇妹,朕……朕心疼啊!」皇上哽咽一聲,疼惜不已的將抽抽噎噎的琉脬擁人懷裡。
令狐戢駕馭著駿馬,忽然若有所思的回頭望了他們一眼.見琉脬淚流滿面,不知為何,他忽然心如刀割,內心萬般不捨。
想不到長大後的她.會是這般的美艷動人,若不是她心如蛇蠍,他鐵定會為她深深著迷。
「眾人等等!」彼端突然來了個身形高壯的男人,一臉著急的擠人人群當中,男人一把拉住琉脬的喜服,扯下了她的喜帕,露出她一張絕美的芙蓉臉。
令狐戢為男人的舉動,震驚的瞪直了眼。
「放肆,太沒規矩了,誰准你這麼做的!?」琉脬還未不及拭去臉上淚水,梁雲忽然扯下她的喜帕,嚇得她花容失色。
「我聽說今兒個是你出嫁之日,這可把我急壞了!」梁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奴婢該死,奴婢攔不住他,請公主恕罪!」一個宮女隨之慌張的追來,見到公主嚇著.急忙跪了下去。
「你快走吧!」琉脬好怕令狐戢誤會,焦急的旋過身子,背對著梁雲。
「來人,把他趕出宮!」皇上下令道。
「公主,求求你別嫁!我不能沒有你呀!你嫁了我可怎麼辦?」梁雲掙脫箝制,急奔到琉脬面前。
琉脬做了個深呼吸,不時偷覷著令狐戢,見馬上的他板著一張臉,她簡直快急哭了,「梁公子,請自重。」
「我該死!真該死!」梁雲恍若未聞般,用手打著自己的臉頰,「都怪我手短,接不到繡球,如今才得眼睜睜看你出嫁,卻束手無策。公主,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人,你就和皇上抗爭到底!我全力支持你!」
「來人呀!給我重打他三十大板!」皇上忍無可忍的下令道。
梁雲在眾人面前挨下了板子,但是他嘴裡仍不罷休的喊著:「公主!我是真心愛你的,公主——」
「氣死我了,他怎這麼煩呀!嗚……」先前所受的委屈未被撫平,梁雲又無端來鬧,氣得琉脬直打牙顫,這些天所壓抑下來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哭得不能自己。
令狐戢見他倆關係曖昧不明,一股強烈的無名妒火襲人心扉……
一時之間,令狐戢被自己強盛的佔有慾與妒意嚇到,他暗自做了個深吸呼,不是滋味的咬了咬牙,揪緊手中韁繩,居高臨下的凝視著琉脬,嚴厲斥喝道:
「下賤!」
他就知道琉脬常拿她虛偽的那一套來博得男人的喜愛,過去她愛賣弄風騷是她的事,但現下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就該安分守己。
「你——」琉脬真是百口莫辯,滿腹的委屈。
「起轎。」令狐戢冷峻的別開頭,不願將視線多停留在琉脬的身上。
接到命令的僕人、丫環,馬上一擁向前,硬生生的把她從皇上的懷抱裡給拉了出來。
滿懷著心事的琉脬,硬是被人前呼後擁的塞進花轎裡。
送嫁隊伍就這樣浩浩蕩蕩的朝王府前進。
躍下馬,將鞍繩交給小廝,令狐戢走到花轎前,依媒婆的指示,大剌剌的踢了一下花轎,然後便一把拉開珠簾。
「爺,你怎拉開珠簾了?」媒婆大叫。
「誰准你多嘴?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令狐戢回瞪了她
一眼。
「是,爺說的是。」媒婆聲音細若蚊蚋的垂下頭。
「出來。」令狐戢沉著聲,冷冷的對花轎中的琉脬發出一聲號令。
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琉脬受辱的握緊了拳頭,渾身直顫,她強忍著飆汨的衝動。
「叫你出轎,沒聽明白嗎?出來!」令狐戢慍色道。
見她壓根兒沒把他的威信放進眼裡,他伸出手,直接掀開她的喜帕,為的就是想看清喜帕下的她是怎樣一張驕傲的臉.
琉脬沒料到他會突然掀開她的喜帕,連忙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我沒耳背,你不必吼那麼大聲。」
見狀,他愣住了,一顆心隱隱揪痛著。
故意忽略內心的痛楚,他有些氣惱的一把扣住她的皓腕,用力將她從轎內扯了出來,緩慢的道:
「那麼就乖乖聽話,唯夫是從。」
琉脬抬起頭,目光與他膠著一起。
不管看他幾百次、幾千次,令狐戢仍然是如此的俊美無儔、玉樹臨風,頓時,琉脬的心思又開始紊亂了起來。
「進去。」他的大手順著她的皓腕來到她手臂,用力一掐,再度弄疼了她。
「好疼啊!」琉脬氣他的粗暴,蹙緊眉頭試圖掙脫他的箝制。
「怕疼就乖些。」令狐戢霸道地將她帶進新房。
「你能不能溫柔一點?」琉脬吃疼的撫著被他擰紅的手臂。
「那男人是誰?」令狐戢怒不可遏的凝視著她。
他忍夠久了,一路上他一直釋懷不了,不斷在思索著那男人的身份,一想到他們之間可能曾有過什麼,他就妒嫉的想殺人!
但他可不認為這是吃醋的表現,而是身為丈夫的他,本來就有資格過問妻子的一切——他以這樣的借口企圖解釋這莫名竄起的妒意。
「什麼?」琉脬一時抓不到頭緒。
「在皇城裡,對你拉拉扯扯的男人是誰?」令狐戢不是滋味的質問著。
「他——」琉脬本來想解釋的,但一見到他的怒容,她便知道他似乎很在意梁雲的存在……莫非他是在吃醋……思及此,她不禁暗喜著。
「說。」他捺著性子追問。
「他是誰似乎不關你的事。」琉脬故意和他打啞謎。
「我料你是沒勇氣承認他是你的相好吧?」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他之間根本沒什麼,好久以來,一直是他死纏爛打,我半點都不喜歡他。」
「最好是這樣。你若讓我發現你對我不忠,我絕對饒不了你!」不知為何,聽她這麼說,令狐戢竟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他瞇起眼打量著她,見她胸口上下起伏著,一股熱流忽然竄過他下腹,他的黑眸溢滿了情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