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啦!」
「說什麼謝謝?來給我們請,應該是我們感謝你的不嫌棄。」
「我第一次來吃大拜拜,這裡的人真熱心招待。」
「真的喔!明年再來,好不好?」奶奶是順水推舟,她一眼就喜歡這個女孩子,很投她
的緣。
「阿嬤——她很忙啦!」至剛看見他奶奶眼睛很亮,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
宣岑點頭。
「忙什麼?不行請假來這裡嗎?」
「她是報社記者,工作多,跑來跑去。」至剛解釋說道。
「那個可以安排,像今天這樣,不是嗎?」奶奶多精明,她向大成問過了。
至剛翻著眼珠子,他講不過他奶奶,就隨她去了。
要回去時,奶奶把至剛拉到廚房,耳提面命一番。
「大成說你真無禮,對小姐那種態度。給我聽仔細,對女孩子溫柔點,你三十五歲了,
腳勤快點,常約女孩子出去,我還要抱曾孫子哩!」
「她不是啦!我今天才認識的,人家也不一定喜歡我。」他就知道奶奶心裡想的是什
麼。
「我不管啦!你是大孫子,我活到現在,也是為著看曾孫出世。」
「好啦,好啦!我認真去找。」他想逃跑了。
「這個關小姐我喜歡,很有我的緣,你去追她。」奶奶冷不防的在他身後說著。
「什麼?」至剛猛然轉過身,瞪著奶奶,然後轉身逃離她。
「我等你的好消息——」奶奶在他背後叫著說。
***
第二天,宣岑幾乎是沒能和方至剛有進一步的談話。他似乎有意避著她。她一直隱忍
著,直到下午時才爆發了出來。她逮到了只剩他一人的機會,其他人都在場上。
「你怎麼這麼難相處?你不喜歡我就直說無妨,反正我們做記者的,就是令有些人討
厭、嫌惡。」昨晚他送她回飯店時,連基本的禮貌送她上樓到房門口都沒有,一聲晚安也沒
有哈一句,開了車就走。
「現在你別煩我,回你住的飯店。」昨個一晚他都沒睡好,被奶奶的話影響了。他只能
盡量不看見關宣岑。
「偏不,是你說的要讓我下場,我早上就來了,你卻一個人影也沒讓我見到。」她轉身
往他的車子方向走去。
「你回飯店,別在這裡煩我。」至剛抓著她,拉回來往她的車子方向走去。
「你放手——」宣岑甩掉他的手,固執的朝他的車子走去。
「好,隨你。」至剛甩著頭,背著她走向一棵大樹,躺了下來,拉扯一根草銜在嘴邊。
他閉上眼晴,只聽見引擎聲發動,車子開動了,漸漸聲音遠去了。
半小時後,宣岑帶著滿足的笑容從車上下來,她拍了不少照片,雖然她沒有走完全程,
卻有了親身經歷的一次經驗。
她走向方至剛,坐在他旁邊。
她俯視著他英俊的臉。
至剛感覺到她的注視,睜開眼睛,起身坐了起來。「你的挑戰探險之行,很刺激過癮
吧!」從她臉上看到他要的答案,他喜歡看見她現在的臉龐。
宣岑朝他一笑,說著:「你想看到怎樣的報導?」宣岑打算今晚寫腹稿,明天她還有半
天的時間謄稿。
「你不採訪我了?」
「我想要的內容差不多了。」
「我很難相處,是不是?」
「希望不是針對我而已,唉!算了,反正沒關係了,明天一早我就遠離你的視線。」宣
岑掩飾自己對他特別的感覺。生平第一次,對異性有某種她難以言喻的感覺,但她拒絕接
受,不去理會心中傳達給她的訊息,希望這個感覺是錯誤的。
「以後是難再見了。」至剛發現自己異常的和平日不一樣,他極力抗拒著,他把它歸咎
奶奶給他的影響。
「恐怕是的。明天過後,我還有其他地方活動要跑。」接連下來的採訪工作,都是跑戶
外活動的報導。她已很少接下體育方面的採訪,報社已擬好計畫聘請男記者,專司體育版的
採訪工作。
「既然這樣,那麼我們開始吧!」至剛站了起來,露出他難得一見的笑容。
宣岑將手伸給他,「不可食言。」說著。
至剛拉起她的手,「你想知道什麼盡量問。」
「OK。呃——還有……我可不可以要求一件事?」
「喂!少得寸進尺。」他將她拉起來。在剛才的手與手接觸時,冷不防地一陣電流般的
衝擊穿身而過。
宣岑相同的感覺震撼了她。
兩人同時地直視對方的眼眸中。
至剛放開她的手,氣氛有些尷尬。
宣岑開口打破僵局,「我想再當一次正駕駛,如何?」方纔她因路況不熟悉,又沒人指
點她,她想走完全程,就得靠他。
至剛倒不訝異,她帶給他太多驚訝了。
「不服輸小姐。」他的眼睛透露著欣賞,唇角帶著笑意。「先採訪還是先上車?」
「當然是先採訪,你這人啊!亂不定性的,我以防萬一。」宣岑斜睨著他,柔笑的說
著。
「就請問吧!小姐。」
宣岑將擬好的採訪腹案,一一的向至剛發問,至剛這次很合作的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從他選擇越野賽車的起因,談論到夢想、期間的掙扎和如何取得家人的諒解與支持,對越野
賽車抱持著什麼樣的信念,未來計畫等等。
「還有什麼你遺漏的?」
感情生活。宣岑的腦中閃過,她覺得剛才的話題都是剛強陽氣重,他應該有溫柔至情的
一面吧?天——你又在想什麼?你採訪的又不是那些大明星,你管人家的感情私事幹什麼?
宣岑搖搖頭,情緒突然變了,複雜而難懂。
***
宣岑一回到飯店,就交代櫃檯她不接電話。
她是逃回飯店的,為了她莫名的複雜心情。
他們想邀她出去吃飯,她漫不經心的隨口答應,但她又反悔了。回飯店的路上,怎麼也
揮不去方至剛燦似陽光的臉孔。她不允許自己在工作時有太多私人的感情,她更不相信一見
鍾情這種事。
七點二十分。宣岑抬手看腕上的表,低下頭看看一片空白的稿子。今晚她是別想寫出好
的文稿了。
她正想放棄繼續伏案,想出去找東西吃時,門上響起急促有力的敲門聲。
她的心浮浮沉沉的,矛盾著。她終於走去開門。
「你在幹什麼?每個人都在等你一個,你電話為什麼不接?」至剛在門口就吼了起來。
「我還要工作、趕稿——都是你——陰陽怪氣的,害我現在要趕稱,明天中午前我要交
楠。」宣岑將滿腹的委屈、身心疲累,全歸咎他一個人。
「那你就不該答應邀請,害得他們到現在還沒吃晚餐。」
「我——」宣岑自知錯在於自己。
「算了,你就趕你的稿,我會告訴他們的。」至剛沒等她開口,扭頭就走。
宣岑想喊出聲,卻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她讓自己的心緒紊亂失控了。
一早,宣岑離開飯店。
她到方至剛和大成合夥開的汽車修配廠,向他們為她的爽約致歉,但她沒看到方至剛。
帶著沉重和糾結理不清的心情回到台北。
第二章
趙惟婕氣急敗壞的一張怒容,從進門到喝完一杯茶,都不能讓她緩下來,她一旦生起氣
來,是久久不能退燒的。
旁邊的人聰明的不敢發出一語,唯恐被波及到。
程偉踱向她,手上拿著一罐飲料。「喝冰茶消消氣。」笑著說,將飲料放在她桌上。
惟婕瞪著他。他是這家法律事務所的負責人,她的上司。
「以後律師協會介紹的客戶,別再指派我去。看看我的臉——被那個人氣得臉都綠了,
他有性別歧視,我才剛遞出名片,他就把我轟得體無完膚回來。」惟婕被指派去調解購屋投
資置產遭「套牢」的案件。
「哦?」程偉要不是太瞭解她,就會相信她說的。
「……呃……當然,比生氣我是不會輸給他的。」
「哇!好可怕!好可怕喔!」程偉做出小生怕怕的誇張表情。
辦公室的同仁都笑了起來。
電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石瑞明接起電話。「程氏法律要務所。」
「惟婕,你的。」他說著,將話筒給她。
惟婕接過電話,「我是趙惟婕。」說著。不到一秒鐘她倒抽著氣,喃喃說著:「怎麼
會……死了……?」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謝謝你的通知……」然後掛上電話。
「誰死了?」程偉見狀問道。
「就是委託我保管他土地所有權狀的潘老先生,他上吊自殺了。」惟婕臉上血色還是無
法從震驚中恢復。
「潘老先生?怎麼可能?雖然他的親人都已不在人世,但遭受過一連串不幸打擊的他,
怎會輕生?」程偉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事務所裡的每個人,都非常喜歡潘老先生開朗、達觀的人生態度,他們實在難以相信他
會扼殺自己的晚年餘生。
「那個案子就交給瑞明,我這就去潘老先生住處。」惟婕說著,提著公事包往門外走出
去。
「小姐,現場不能隨便進出。」一名員警走過來,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