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了朗世,身下璀西兒顫抖的蜷縮在他懷裡,他的神經繃得死緊。他輕推開她,全力應付眼前更強大的攻擊,另一道霧彈槍也展開攻擊,兩道攻擊火力交織成一片火網。他不停射擊,但他手上只有把手槍,另一把手槍和其餘彈匣放在床旁的矮櫃抽屜。
璀西兒呼吸梗在喉嚨,全身顫抖地摀住耳朵,緊咬發顫的唇,她偷望了朗世一眼,頃刻之間,他徹頭徹尾的變了個人,冰冷犀利的目光,渾身進散出一股懾人的戰慄殺氣。這是她第二次看到朗世暴力的一面。
朗世伸手打開抽屜,還未抓到槍,兩道火力又連開數槍,他低咒一聲,身手矯健地一個翻身。
璀西兒看見他臉上被子彈劃過一道血痕,「你在流血!」她擔心不已。
「沒事。」他壓低聲音說,「璀西兒,矮櫃抽屜裡有一把槍和彈匣,去拿來,我掩護你。」
璀西兒看問矮櫃,她壓下恐懼,根本沒時間多考慮,她必須協助朗世,他正獨自一個人為他倆的生命做生死搏鬥。
她甚至忘了疼痛,雙膝跪伏在大理石地板上,爬向矮櫃,抓起那把槍和彈匣,兩響槍聲「咻」、「「咻」地從她頭上掠過,朗世飛撲掩護她,他躲避不及的手臂中了一槍。
他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低著頭看她,「你有沒有受傷,璀西兒?」
「我……我沒事……」璀西兒打個頗,蒼白的臉上更無血色,瞪著手上冷光閃閃的手槍,「我拿到槍了……」
「幹得好。」他從她手上接過槍和彈匣,將彈匣上膛,他由眼尾瞥到移近的人影,轉身開槍,他已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他是阿曼都,阿雅德的胞弟。他沒料到阿雅德會這麼快就對他進行報復行動。
躲在暗處伺機突擊的兩條黑影緩緩前移。
璀西兒眼珠子一轉,黑暗中,幽幽月光拖出兩條魁梧、黝黑長影。她驚煌的瞪大眼睛。
她沒有時間猶豫了,從地板上抓起朗世方纔的槍,握緊手槍的手心直冒汗。她從沒想過要殺死一個人,但是如果她不這麼做,她和朗世就會被殺掉。朗世沒有任何支援的火力,只靠他那把槍,怎麼敵得過對方強大的火力,況且現在的情形十分危急,前後都是敵人。
她深吸一口氣,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團黑影走近,舉起槍。當黑影一走出陰影,她對準目標連開了兩槍。那個人應聲跪倒在地。
朗世一驚扭過頭,只見璀西兒射殺了一個男人。
璀西兒嚇得抖個不停,餘悸猶存。哦!上帝!原諒我殺了人。
朗世眼尾一掃,另一個男人舉槍朝璀西兒射來,他推開她舉槍還擊,對方胸口中彈朝下俯趴倒地。
又一聲槍響。朗世肩腳骨一陣劇痛,頓時坐倒地上,槍從他手中滑落。他伸手抓起槍,但阿曼都和另一個手下兩道火力瘋狂掃來,他防備不及沒躲過子彈,只覺兩顆熱辣辣的物體射進胸膛內爆了開來,「噢唔……」 他掙扎了一下。
璀西兒雙眼膛大,怔怔的看著他胸口上血如泉湧般淌了出來,「不!」她尖叫著爬向他。
朗世看到阿曼都舉槍瞄準璀西兒的瞬間,他的心一陣緊縮,一把撲倒璀西兒,以他的身體掩護她,他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但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他將她抱得死緊,護著她的同時,瘋狂的還擊。
在彈罄危急之際,穆璽遠和飛卓已趕到。
「咻——砰」一聲,朗世只見阿曼都的手下背部中搶倒地。飛卓開了一槍。
又一聲槍響。穆扣下了扳機,阿曼都踉蹌一步往後倒。
穆璽遠和飛卓跨過阿曼都及其手下的身體奔來。
「朗世!朗世!」穆璽遠急喚著他。
「撐著!」飛卓在他耳邊吼道。
天!他們來晚了嗎?朗世的臉色逐漸失去血色。
朗世微睜著眼,「璀西兒……璀西兒……」他已呈半昏迷狀態。
「別說話。」璀西兒咬緊劇烈顫動的下唇,抖索索的輕撫他的唇,淚水梗住她的喉嚨。
「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 ……起……」朗世氣息微弱地說,眼皮虛弱地合上,感覺自己逐漸失去知覺。
「不、不……張開眼睛,你不能死……我愛你……」 璀西兒痛苦至極的哭聲從胸口迸出,她拚命地摀住他不斷冒出血的傷口,穿透他胸口的子彈似穿透她的心一樣,血由她指間流出染紅了她的手。
朗世的睫毛微扇,璀西兒痛楚的聲音在他耳邊迴盪。
璀西兒的臉逐漸模糊,他虛弱得睜不開眼,黑暗向他襲來,「我也愛你……」他喃語,閉上眼,然後掉進無底的漩渦……
第七章
璀西兒雙膝跪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醫護員將朗世移上擔架。
「我也一起去醫院……」她顫巍巍地勉強爬起來,轉向卓爾夫婦。「我可以嗎?我想陪著朗世。朗世他是因為要救我才中了槍……本來子彈在我身上的……應該是我……」她哽咽地說,迭聲請求,用佈滿鮮血的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我要陪在他身旁……」
羅蘭含淚看了亞歷斯一眼,亞歷斯抽動嘴角,看著璀西兒痛苦的臉。他看了看父親和老侯爵,他們的臉色蒼白,眼裡充滿淚水。
兩老點了點頭。
璀西兒走向一旁等候的救護車,鑽進後車廂,面對擔架床坐下。救護車上的醫生和護士,在朗世被安置好後,馬上進行急救。護土在一旁已準備好點滴。
她緊緊握住朗世的手,俯看著他臉上的一片青蒼,嘴唇泛白,她心中有說不出的痛。朗世,你不可以死!她在心裡嘶喊道。
「他——有救嗎?」她緊張的問道。一個醫護人員正在為朗世量血壓。
「他的脈搏和呼吸都很微弱,目前處在休克狀態,他中彈大量出血,若不趕快急救,會有生命危險。」醫護員道。
「朗世,你千萬不能死,我想聽你親口說愛我。」她的唇摩擦著他的耳鬢,她聽到他呢喃說愛她。
救護車很快進入急診室的人口二護士立刻拉開車門。
璀西兒跟著跳下救護車。她的腳一觸及地面,一股撕裂的痛楚立刻竄上,她痛哭出聲,臉上掠過痛楚的表情。
「你還好嗎?」穆璽遠扶著她起來。
璀西兒抬起眼,「我沒事……」她顫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氣。
「我是指你的腳踝,你似乎也受傷了。」
璀西兒搖搖頭,她的心思全放在朗世的傷勢上。 「穆,……我真的沒事。」
穆璽遠低下頭看著她,她眼眸充滿恐懼和焦慮,他能瞭解她的心情,於是他抱起她尾隨醫護人員穿過急診室。
朗世被推入手術室內。
「對不起,」一名褐紅色頭髮的護士走了過來,「請你們在外面等著,我們要為他動手術。」
「朗世……」璀西兒無神地望著朗世消失在手術室門後。
「璀西兒,」穆璽遠將她輕放在椅子上,「把一切交給醫生吧!」他伸出手緊緊地按著她的肩膀。
「穆,朗世會沒事的,對不對?」璀西兒忍住淚水,伸出顫抖的手緊握住他。
穆璽遠吞嚥一下,安撫她的點點頭。
手術才進行幾分鐘,朗世的家人也全部來醫院了。
雪曼夫婦在幫卓爾夫婦送完所有的客後也趕至醫院,陪著璀西兒一起守候。
穆璽遠打了通電話給他的前上司,柯克。
「穆。發生了什麼事?」柯克直覺地問道,明天他們理應押解阿雅德回美國。阿雅德一直是聯邦調查局要緝拿的走私、販毒組織首腦。
「朗世被襲擊了。」穆璽遠道。
「噢,天!」柯克問道,「他還好嗎?」
「現在在急救。」
「阿雅德呢?他逃脫了嗎?」
「不,他仍被拘禁著。現場五具屍體經查證是阿雅德的胞弟阿曼都及其手下。」
「朗世的情況如何?」
「現在的情況還不清楚。他傷得很重,已送入手術室內十個小時了。」穆璽遠語氣凝重,到現在仍不知朗世的情況如何,只見一袋袋的血漿往手術室裡送,「柯克,你盡快安排其他探員到卡薩布蘭加來,否則我不敢保證我不會一槍解決掉阿雅德。阿雅德本來就是你們聯邦的責任,朗世欠你的算是還完了。」他埋怨起來。
柯克清清喉嚨,察覺到穆璽遠的怒氣。「我會盡快調派人手過去。朗世的情況還沒穩定之前,我會一直留在辦公室。」
穆璽遠掛斷電話,向手術室走去,他看著所有人都因體力不支而沉沉睡去,唯獨璀西兒,兩眼發直地盯著手術室,她不言不語地已經坐了十幾個鐘頭,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台。
他忍不住歎息,心中五味雜陳。
在漫長的等待中,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神情疲累地,脫下口罩。
眾人同時站了起來。
「醫生,怎麼樣?我兒子狀況如何?」亞歷斯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