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瓔歇婉約地笑了笑,「我沒有發信器,但我還有比發信器更管用的東西。」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鼻子很靈,你的味道我早就記熟了,只要循著你的氣味找,就算你跑出片場我也找得到。」
「氣味?」南宮慕容這個答案有些訝然,「你是狗嗎?每個人的味道你都記得住?」怎麼有可能?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倒像她故意以這種話來捉弄自己。
倪瓔歇但笑不語,小心翼翼地爬上屋簷坐到南宮慕容身邊,「她瞄了下面一眼,乖乖,八層樓耶!沒有安全的防護措施,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害怕了。
南宮慕容伸了個懶腰,口吻十分的輕鬆,「呵!摔?這點高度摔不死我的。倒是你自己得小心,一個沒有武功的人跟著我到處走,很容易出什麼意外的。」
「就算出了意外我也認了。」倪瓔歇看著在山邊因空氣污染變形又顯得赭紅的夕陽,「好久沒爬那麼高了,小時候總有一堆人擔心我爬高會摔死,所以大了就很少爬。現在你來了,正巧為我背黑鍋,我可以說是你逼我爬的。」
「鍾秉鈞嗎?」南宮慕容也察覺到了,他對倪瓔歇不只是義哥對義妹的關心,在某些程度上,鍾秉鈞對倪瓔歇的溫柔超乎一般人的界限,而她卻看得出來,倪瓔歇只將他當成大哥看待,不希望兩個人之間有什麼改變。「這樣對他不太公平。」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無法公平處理。感情不能施捨,你不明白嗎?」倪瓔歇的臉還是笑笑的,「況且我覺得目前的關係很好。慕容,我纏了你好幾天,你究竟答不答應?」
「什麼答不答應?」南宮慕容故意裝傻,很想揉自個兒的眉心。
「當模特兒嘛!秉鈞說,以我和你的交情,一定要讓你答應那個國際廣告的邀約,你條件那麼好,為什麼要拒絕?你知不知道,全球有多少模特兒為了搶你現在可以得到的廣告搶破頭了,結果秉鈞只有覺得你的型適合。」倪瓔歇短短地輕歎一聲。她也很想得到這個廣告,問題在於她明白自己的確不符合秉鈞要的型,她沒有慕容那種與生俱來的冷冽氣質和野性的光芒。
南宮慕容微抿唇一笑,「她們要搶就讓她們去搶好了,我沒打算出名。」她不明白自己長得有什麼特別的,非得要她不可,她也無法在這個時代留下什麼名號。
「不過是兩個鏡頭,你為什麼不答應呢?很快的,最多一個小時就好了。」倪瓔歇不死心地勸道,「就算是幫我嘛!秉鈞說過,如果你肯拍兩個鏡頭,我也能參與裡面的演出,到時,我步上國際之路就更加順利了。」
「你以為會有這麼單純嗎?」她看過凌睿晨在片場被影迷追得團團轉的情況,而她絕不容許自我的生活圈被不相干的人攪得一團亂,「我不想讓太多人認識我。」
「慕容……」倪瓔歇無奈地吐口氣,「被人認識不是不好,兩個鏡頭而已嘛!一個拍你的眼睛、一個拍你遠處的背影,這樣你還怕被人認出來?」這已經是秉鈞給慕容最大的優待了,以秉鈞縱橫國際的知名度,能做這樣的讓步就表示他對慕容的重視。
「認不出來?」南宮慕容瞅著總是滿臉微笑的倪瓔歇。她知道瓔歇很想紅,但因為沒遇上地利、人和,所以一直打不出亞洲以外的市場,倘若她拍兩個認不出本人的鏡頭可以幫瓔歇一把,她倒可以考慮。
「怎麼樣?」倪瓔歇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就當幫我一下嘛!」
「只有兩個鏡頭,一個遠鏡、一個眼部特寫。」南宮慕容在片場待了好幾天,不自覺地就將片場運鏡的術語記起來了。她來這時代仍舊不停的學習,有太多的新事物令她迷惑,所以她不得不逼自己去瞭解。
倪瓔歇見勸成有望,如貓般的眼睛眨了眨,「你答應了?」
南宮慕容舒了口氣,「你這樣求我,我能不答應嗎?」只是兩個鏡頭,她還不會小氣到那種程度。
「太棒了!」倪瓔歇忘了身處險地地跳了起來,等到察覺自己腳下的屋簷是傾斜的已經來不及了。她秀麗的眼眸震驚地瞪大,雙手胡亂抓著空氣,整個身軀直直地往簷邊傾去,「啊——」
南宮慕容毫不考慮地伸手去拉,運氣將手放在倪瓔歇的背後回推,使她往屋簷上較安全的地方倒,自己則無法抵擋慣性地往樓下墜去。
「慕容!」倪瓔歇眼睜睜地看著南宮慕容為了救自己而掉下去,不管過去大家是否再三告誡她,也不管她的功力連自己都保不住,她縱身一躍,優美的身軀以流暢又十萬火急的速度趕在南宮慕容墜地前先當墊背。
但在她跳下去之時,她瞧著南宮慕容不疾不徐地偏過身軀,以幾個俐落的翻滾減低墜樓的速度,她眸中閃過一絲讚美。接下來南宮慕容摔進了正下方的行道樹中,她則穩穩地落在樹旁的空地上,她抬頭望向樹上叫著,「慕容!」原本以為慕容可以安全落地的,但有這棵樹擋著,要順利下來也有點問題。
南宮慕容暗咒幾聲,將劃破她袖口與皮膚的樹枝咬牙拔開,鮮紅色濃稠的血液一下子滲開了她的袖緣,望著陪她一起往下跳的倪瓔歇,眸中閃過些許光芒,起身又躍下了枝頭。「我沒事。」
「還說沒事?」倪瓔歇上前捧起她的手臂按住傷口,「流那麼多血,還能說沒事?我帶你去醫務室。」她笑臉迎人的眉難得地皺了起來,口吻中多的是氣惱。
「只是皮肉傷,過兩天就好了。」南宮慕容緊盯著倪瓔歇,「你不是普通人,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學過輕功?」害自己多此一舉地伸手去救她,瓔歇根本不是平常人,沒有十幾年的輕功基礎,這麼高的地方還是會要人命的。
倪瓔歇將眉頭擰得更緊了,「糟了,你血流如注耶!不趕快包紮會失血過多的,快跟我去把傷包起來吧!搞不好還要縫幾針。」她萬般抱歉地瞅著南宮慕容,「對不起,我可能要害你留下疤痕了,我不是故意的。」
「別跟我轉移話題,你學過輕功?」南宮慕容按著自己的傷,傷勢根本沒瓔歇說得那麼嚴重,真的只是些皮肉傷,她從小到大都不曉得有多少這種傷口了。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普通人。」倪瓔歇眼珠微閃了下,又吐了吐舌頭,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應該沒人看見,慕容,你別說出去哦!這是我的秘密。」哎呀!真該怪自己的笨腦袋,慕容又不是呆子,怎麼可能不問她跳下來怎麼會沒受傷,笨哦!差點洩底了。
南宮慕容淺笑,「你的輕功很特別。」
「每個人都會有秘密嘛!」倪瓔歇擺出燦爛的笑顏,眼神別具深意,「就如你的秘密和我的秘密相同,武術再怎麼高強的人都無法從八樓跳下而不受傷。」之前就知道慕容學過武術,但現今沒人武功可以高強得和武俠小說裡的人物媲美吧?所以慕容的武術絕非現在學得到的東西,她應該有自己想像不出的背景。倪瓔歇笑咪咪地瞅著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我們是朋友,是吧?」
「當然是。」南宮慕容指著倪瓔歇的手指,「這幹麼?」
「打勾勾嘍!既然我們是朋友,當然就要保守我們之間的秘密。」她拉過南宮慕容的小指硬勾住,笑得甜美可人,如貓眼般的水眸漾滿謎樣的色澤。「這是我們的約定,要遵守哦!」***
「慕容姊……」凌睿堯的口水差點沒滴下來,直愣愣地瞅著南宮慕容。「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腿,為什麼以前你要把它藏起來呢?太暴殄天物了……」
「是啊!連對女人挑剔的我都沒有辦法挑出你的腿有半絲缺點。慕容,你太不應該了。」凌睿晨在家人面前頭一次流露出男性化欣賞的眼光。
「很怪嗎?」南宮慕容不安地拉低裙擺的下緣蓋上膝蓋,但布料伸縮後又回到膝上一個拳頭的高度,還大家賞心悅目的景色。都是瓔歇舌粲蓮花地說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為了表示她的歉意,也不管自己再怎麼不願就拉自己上街,結果買了一堆不倫不類的衣服,若非瓔歇再三保證,加上街上每個女人都這麼穿,甚至穿得比她還短,否則她真得把自己包上幾層布才敢這麼穿。她現在……簡直和穿褻衣沒兩樣嘛!
「怎麼會怪?這樣穿最適合你不過了。」凌艾倩眼中也滿是欣賞的目光。她早就知道全身總包得密不透風的慕容身材足以羨煞所有女人,尤其是那雙腿,即使身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地想摸一下,更甭提在男人眼中有多麼驚艷了。
南宮慕容輕搖了搖頭,「可是你們的眼光好奇怪。」一路回來,每個見過她的人都對自己行注目禮,她真懷疑自己是否變成了什麼妖怪,連現在回來了,凌家人也是這樣,難道穿上這套衣服當真怪得離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