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鋒利,再加上偷襲者默契十足的綿密攻勢,讓手無寸鐵的寒君策閃躲得有些狼狽。
「選在我讓刀衛回寒武城而劍衛出許昌辦事的夜晚來此突襲,想來我寒君策面子夠大,一進入許昌就被監視了是不?」寒君策一邊閃躲,一邊開口,語氣之中有毫無預料到會遭遇襲擊的緊張,臉上卻有冷冷的笑意。
「野心太大,行事偏邪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野心太大,是說我嗎?本城主實在愧不敢當。」寒君策閃開一人的刀勢,探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另一手擊向他的胸口。「論行事偏邪,夜襲之輩恐怕沒有資格這樣說我。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被寒君策打中胸口而後退好幾步的人急忙穩住身形,錯愕地撫著胸膛,而後放聲大笑。
「寒君策,原來你只有這些能耐!」他向其它四人打出暗號,五個人迅速擺出陣形。「沽名釣譽之徒,受死活該!」
寒君策硬是接下攻勢,身形踉蹌,口氣相當訝異:「你們不是五行刀者?」
「要殺你,不需要動用到五行刀者!」
「你們聽命於誰?」他又單手擋下一招,另一手在攻擊黑衣人的同時,暗運氣勁朝紅瓦飛簷暗處射去。
「你到地獄去問閻羅王吧!」
五名刀者沒發現自己已經在無意之間漏了口風,仍自信滿滿地喝斥,並揚起大刀自不同方向朝寒君策劈砍;千鈞一髮之際,五把刀卻同時被擊落。
偷襲物是五顆小石子,從同一個來源射出,同時擊中刀柄,飛石的勁道震得人虎口酸麻刺痛,一時之間無法再使力。
他們看向偷襲來源,見一個纖瘦身影坐在屋脊上,其頭髮高高束起,在夜風中飄揚。雖然因為夜色太暗,而那人又坐在陰影之處而看不清楚面容,卻可以明顯看到她手中所持的是一柄細薄長劍。
「是劍衛,撤!」為首之人一聲令下,五名刀者撿起刀快速離開現場。
寒君策在他們離去後,對縮躲在一旁發抖的店家開口:「貴店天號房的損失,寒武城自會負責,多謝款待。」
他話一說完,人就朝樓梯慢慢走去,在他上樓進入天號房之後,屋頂上的人也迅速躍入。
被打鬥聲吵醒而聚到窗口觀戰,卻沒有人願意出手相助的其它住客們,在兩人都進入天號房後,議論紛紛。
「看到了嗎?原來傳言是真的,寒君策果然武力不濟。」
「難怪他不親自打擂台。」
「有人看到劍衛的長相嗎?」
所有人都搖搖頭,一臉惋惜。
「那劍衛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看不出來,不過以那樣細瘦的身形,應該是女的。」
「也說不定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可是就因為那樣的身形,才讓人懷疑他是女的。」
「快看!」
所有人又同時看向天號房。
只見兩道黑影由房門口躍出,迅速隱沒於夜色之中。
「他們離開了。真是可惜,本來以為明天可以好好看看寒武城主和劍衛的容貌。」
「寒武城主行事一向低調,哪是你想看見就能看見的?」
「不過他們剛剛提到五行刀者,那不是程門主的手下嗎?」
「就說不是五行刀者了啊!」
「可是他們也說不需要動用到……」
「程門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傑俠客,平常行善積福,怎麼可能派人做這種缺德事。」
「可是……」
「別可是了,也可能是寒君策故意嫁禍來影響程門主的聲譽。」
「或許吧……」
悅賓樓的天井內,無論是不是武林中人,都七嘴八舌地討論得不亦樂乎,而原本很像是吃到黃連一般苦著臉走進天號房的悅賓樓主,則因為看到花廳桌上三錠黃橙橙的金子而笑得合不攏嘴。
寒武城不愧是北方首富,出手果然闊綽,這三錠金子的重量足夠翻修整個後樓了呵!
第二章
許昌縣的郊區有一處別業,環境幽雅清靜,因為搭蓋之時便是依循週遭自然景物而建,再加上地點隱密,所以不容易被察覺。
別業大廳內,熒闕站在寒君策身後三步之處,等待主人開口。
「熒闕,妳有疑惑?」
寒君策個性孤傲、自信而霸道,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而說出口的命令也絕不接受質疑,更別提違抗了。
對其他手下或許不會表現得如此極端,對刀劍雙衛卻是。因為寒君策要的是絕對忠誠、沒有貳志的貼身護衛。也是因為如此,真正明瞭他性情和能力的人,除了看他到大的隱世姥之外,只有雙衛。
只要是他的命令,雙衛除了戮力執行之外,絕不可以有第二句話。但是他卻也容許雙衛提出疑惑,並在某些範圍內,為他們提供解答。
「屬下有一事不解。」
「說吧。」
「程業既然要暗殺主人,為什麼不指派五行刀者?」
「程業今晚派人偷襲的用意主要在於刺探。既然他在我們一踏入許昌就派人暗地監視我們,必然也知道劍衛是女子,所以對他來說,妳並沒有威脅性;那麼,身為寒武城主的我,武功如何就成為他最在意的問題。畢竟我是妳的主人,他無法肯定妳是不是為我去與他爭逐盟主之位。而不指派五行刀者,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太過明顯,如果我的武功超過他的預期,必然會將矛頭直指向他,如此他不但直接豎立敵人,就連十幾年來苦心經營的聲望也將會毀於一旦。」
「但如果只是為了刺探,為何又想要痛下殺手?」
「能殺了我當然最好,這樣他當上盟主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攻取寒武城,所以才要等到雙衛都離開我身旁之時再行動,卻沒想到妳會突然出現,破壞了他的計劃。」
「所以主人才故意一直露出敗象?」
「沒錯。」他轉過身凝視她。「熒闕,妳投器的力道拿捏得愈來愈巧了,這幾天夜裡不停的苦練,可真是讓妳進步神速呀!」
「熒闕不願意讓主人失望。」
「離武林大會還有十數天的時間,我們就暫時住在這裡,相信沒有人會來打擾。這段時間內,妳利用白天練功,晚上就好好休息吧。」
「是。」
寒君策在熒闕應答的時候突然化指如勾,朝她低垂的面容襲去,熒闕反應迅速地將頭後仰,縱身一躍,又退到距離寒君策三步之外。
「出手,與我過招。」
寒君策又迅速欺近她,利勾化掌,直擊熒闕心口;熒闕不敢大意,舉臂抵擋寒君策的攻擊,另一隻手則趁隙一彎,攻向寒君策頸部;寒君策頭一偏,舉掌在半空化弧,看起來像是要抵禦,實際上則是以攻制攻;熒闕後仰身避開掌氣,長腿向側邊一掃,想攻寒君策下盤,沒想到寒君策先一步預防,迅速挪移到熒闕後方,要抓住她的長髮;熒闕連忙閃開,卻被寒君策一轉手便扣住手腕,帶入他的懷裡。
她的頭撞入他的胸膛,他為了防止她跌入他懷裡的力道過猛,於是扣住她的腰,並順勢環上。
熒闕一驚,連忙跳開,在寒君策面前三步之距低頭下跪。
「屬下冒犯了。」
主人從不讓人近身的,而她已經多年未和主人對過招了,一時拿不準分界,才會……
「妳的武功雖然進步飛快,但是速度還得加強。」他背手於後,氣息平靜,不像剛與人對過招,倒像是一直站在那裡訓話似的。
「熒闕會改進。」
「還有,比試之時,我要妳一根毛髮都不許傷到。」
「是。」
他揮手要她退下休息,自己則站在原處不動,看著方才扣住她手腕的那隻手,神情有些複雜莫辨。
☆ ☆ ☆
眾所矚目的武林大會終於展開,會場就設在許昌程刀門主宅,而比武擂台就設在主宅後方的校場。
當熒闕隨著寒君策走入會場之時,無論是與會的或是看熱鬧的,所有人一陣嘩然。
引起議論的,不只是寒武城主似乎真的打算派個女子參賽,還有兩人那讓人驚艷的外貌氣質。
寒君策面容俊美,身形高瘦,面對外人之時總是一副淡然悠閒的模樣,靜立時彷彿是天上謫仙,但臉上總是噙著莫測高深的冷笑,給人不知其是正是邪的毛骨悚然感受。
而據聞武藝高強的劍衛,居然有如此傾國傾城的絕美麗顏,要不是隨意束起的長髮為她添了些許江湖味,當她靜靜站立之時,也讓人有彷彿看到夢中凌波仙子的錯覺。而她渾身流露的疏冷氣質,更讓眾人瞠目屏氣,無法移開目光。
會場上所有嘉賓都已經入座,只剩兩個空位,一在最前頭,一在後方。
大會會場最前方高台上的麒麟桐木椅是預留給將要選出的盟主專有。以麒麟椅為基準,愈靠近高台的位子,所坐之人在武林中的聲望和地位就愈高;而會場中那些身份不低的長者們為了表示氣度,互相推來讓去,結果就是沒有人敢坐上最前頭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