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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向玄纁

  「主人。」她依著牆,緩緩撐坐起身子。

  「醒了?」寒君策轉身望著她,因為背對日光的關係,讓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熒闕有錯,請主人責罰。」她想要下床,虛軟的身體卻明顯力不從心。

  「不用勉強自己。」寒君策拉下草窗,讓草茅內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熒闕閉了閉眼,想讓自己的眼睛適應黑暗,卻在同時間發現自己體內的異樣。

  她明明記得自己傷勢嚴重,為什麼體內能有如此源源不絕的真氣?

  難怪身體可以承受自己的動作,而不是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可是為什麼?誰有能力這樣助她?

  姥姥的劍術雖可稱得上高手,卻沒有這樣雄厚的內力,難道是……

  「主人?」她震驚地睜大雙眼,看著已經走到她面前的寒君策。

  「感覺如何?」他寬厚的手掌,撫上她細滑的面頰。

  「熒闕……熒闕有錯……」某種蝕心的酸澀毫無預警地上衝至喉口,硬是讓她連說話都變得好困難。

  「老是在忤逆我之後說這些話,妳明明知道我再也硬不下心腸罰妳,不是嗎?」他凝望她情緒波湧的雙眸,低低開口。

  「熒闕從無此意。」

  「我知道。」他拿起桌上的碗,將藥湯飲入口中,而後坐到她身旁,扶著她的頸後,緩緩將藥湯哺餵給她。

  在他深深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已經將她視為這世唯一的伴侶。

  是他強迫她必需有所割捨,而就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做到全然無心,所以才需要選擇。

  可是無論所遇到的掙扎是什麼,她的選擇,永遠都是為了他。

  所以,即使狂怒,他卻怪不了她……

  她順從地倚在他懷中,一點一滴地喝下他餵入的藥汁。

  湯藥很苦,但滑過了喉頭,卻泛開某種混雜酸澀的甜度,令人心慌,也讓人情願就此沉醉不醒。

  餵她喝完了湯藥,他的唇卻沒有離開她的,霸氣的舌侵入她口中,勾引她的回應。她的手輕輕環住他的腰,全身無力地領受他的激切。

  他讓她躺回床榻上,也終於分開兩方膠著的唇,將手肘撐在她的螓首兩側,鼻尖相抵,輕聲問道:「讓本城主守了妳兩天,妳可知罪?」

  她看著他眼中的責備,明白那不再是賞罰分明的嚴厲,而是溫和深斂的擔憂與告知。

  「敢問主人……給了熒闕幾成功體?」

  「五成。」

  「這麼一來,已經遠遠超過熒闕原來的能力了!」她輕呼。

  「妳這是在質疑我給得太多嗎?」他先是冷冷一笑,見她噤聲不語,才斂色正容,溫聲開口:「我不要再看到妳受傷,這樣的擔憂驚怕,一次就夠了。」

  「是熒闕任性,拖累主人。」她的手撫上他下巴的鬍渣。

  主人一向重視儀容,卻還是放任這樣落拓的證據留在臉上,顯示兩日來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

  他的心,她已經能夠體會,也漸漸明白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她知道:主人堅持親眼看到她清醒;同樣地,也要她醒來後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他。

  她也知道:主人要她這輩子心底唯一在意的人是他,而那種在意,並不等同於下屬對主子。

  她總是想不透其中的差異,直到後來她才明白,不是在意的輕重程度改變,而是在意的本質變了。

  那樣的在意,含有獨佔的性質,本身已經潛藏任性的成分。

  他的大掌輕輕按上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白皙柔荑。「等妳養好傷後,我們立刻完婚。」

  「主人不是無視於禮教的嗎?」

  「但我要妳回報我同等的情意,而不只是純然的服從。」他輕笑著,凝視她的眼中,情意切切。

  她美眸半閉,口氣極輕:「姥姥說,主人的愛很霸道。」

  「又如何?」他承認自己連親事都是對她情感的勒索,不給人轉圜餘地。

  「熒闕對於主人這樣的霸道,是覺得……心喜的。」

  「我明白。」只是貪圖得更多。

  她咬咬下唇,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將心底的想法適切說出,因而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所以,熒闕的慌亂只會因主人而起;懂得何謂憂傷,也是為了主人;所以,主人不需要……」

  他點住她的唇,明白她想表達的心意。「試試看直接喚我的名如何?」

  「主人?」

  「嗯?」他低聲威脅。

  「主……」見他沉下臉色,她不自在地轉口,撇開眼,再也無法直視他。「君……君策……」

  「果然悅耳,深深打動本城主的心哪!」他捧回她的臉,笑得很開懷。

  「主……君策,熒闕……」她在他的瞪視下改口,「我……還不習慣。」

  「沒關係。」他低頭吻住她微顫的唇。

  說沒關係的是他,反正對於還不習慣的事情,她遲早都會變成習慣。

  他承認,自己的確連面對情感都是如此霸道,也吃定了她的順從。

  但是也唯有她才能令他處處遷就,事事容忍。

  寒君策決定的事情向來不容許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卻偏偏為了她得時時更動計劃,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能要求她付出同等的回報?

  其實,只要能看到她安好無恙,他即使失去功力又如何呢?

  包裹在傲氣的外衣下,是他濃烈得幾乎炙傷人的情意,只是熒闕呀!妳到何時才會知曉?

  談話聲逐漸隱沒,草茅中歸於寂靜。在緊閉的門外,隱世姥抬起頭仰望著刀衛,問道:「以功力而論,現在的你遠遠勝過城主,有想過要怎麼辦嗎?」

  刀衛冷淡地瞥視她一眼,眼神中明明白白顯示這個問題的多餘。

  「呵!果然是我老人家腦袋不中用,問個傻問題了。」她呵呵笑著,走出院落去尋找藥草。

  逐漸高昇的太陽,將站在草茅前方的高壯男子照出長長的影子,而後影子慢慢縮短,短至幾乎不見,然後又慢慢拉長。

  任由隱世姥熬好湯藥端進又端出,他仍是一動也不動,恍若計時日晷。

  他的名字叫做晷明,映晷之明、以鬼為名……

  就連寒武城內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他自己也不在乎,畢竟無論稱呼為何,他的身份只有一個──寒武城內忠心耿耿的刀衛。

  既然沒有人在乎,那麼他的身份來歷也就不重要了。

  夕陽餘暉灑上他剛直挺立的肩背,也在他冷漠、如刀削般的容顏上映出模糊的暗影。

  「刀衛,走吧。」日西墜,月東昇,寒君策抱著熒闕從隱世草茅走出,準備帶她回內城北閣療養。

  「是。」

  「回去後我會吩咐言武訓代你顧守,你好好休息吧。」

  刀衛無言地跟在寒君策後方,維持一定的距離,看著前方相依的兩人。

  城主的速度慢了……

  無論如何,城主永遠是他的主子,他的……恩人。

  城主是武學奇才,失去的功力也許三五年內就能補回,所以到城主功力恢復的那時候為止,他的責任又更重了吧。

  碩大的滿月斜斜落下光華,寒武城內的第一株梅花,正悄悄綻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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