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命似的狂奔了許久,幼梅看見路邊有座電話亭,她想也沒多想地衝進去,丟了硬幣,用顫抖的手指快速撥了一組號碼——
「周詩堯服裝設計公司,請問你找誰?」
「詩……詩堯?」謝天謝地,他在!
「幼梅?」詩堯一聽就認出了她的聲音,只是……她的聲音怎麼抖成這樣?
「救……救我……」幼梅驚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唇齒不住地打顫。
「救你?怎麼回事?」
「有人……有人在跟蹤我……」
詩堯微愣了半晌,才僵硬地開口,「這次你們的賭注是什麼?歐洲七日游?」
「不……」
「不是?那麼是什麼?韓國滑雪?」
「不,不是的!真的有人在跟蹤我。」
「要惡作劇找別人去,我沒有興趣陪你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詩堯冷淡的聲音裡多了一絲不耐煩。
幼梅慌了,她心急地想脫服詩堯,顫聲哭喊。「是真的,我沒有騙你!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啊啊啊啊——」一個黑影如鬼魅似的靠近電話亭,嚇得幼梅扔了話筒拔腿就跑,連傘也來不及拿,就這麼衝進了滂沱的大雨中。
那個黑影走進電話亭,抓起懸在空中的話簡,附耳一聆聽。
「喂?喂?幼梅?」詩堯略帶疑惑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黑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冷哼一聲將電話掛了,即快速地走出電話亭,往幼梅逃跑的方向疾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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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堯愣愣地對著話筒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煩躁地掛上電話。
幼梅說有人在跟蹤她?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的聲音抖成那樣,詩堯幾乎都能想像出那張害怕的臉,還有那雙有如受驚小鹿般倉皇不安的眼睛。
如果幼梅真的遇到危險,需要他來解圍,而他卻袖手旁觀,異致幼梅發生什麼事的話,他恐怕會因此而愧疚一輩子。
但是……該死的!他忘了幼梅是話劇社的台柱嗎?要裝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對她來說是何等的輕而易舉,他可還清楚記得那天幼梅宣告她打賭獲勝時的得意語氣難不成他還再想上一次當?
不,不了。那種被人耍弄利用、當成遊戲對象的經驗,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一遍。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楊凱威,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眼光打量著詩堯。
他本來和詩堯正準備討論一下他的一些服裝設計草圖,剛開始聊得還挺開心,誰知道詩堯接了這通電話之後,整個就怪裡怪氣的半句話也不吭一聲,就見他兩道優雅俐落的劍眉此刻全聚攏在一起。
「嘿,就算我的服裝設計真有這麼糟,你也犯不著做出這種可怕的表情吧?」楊凱威打趣道。
詩堯聞言連忙舒展眉頭,向好友歉然一笑。「啊,不……我不是那意思……」
楊凱威無所謂地揮揮手,要詩堯別介意。「怎麼了?遇到麻煩了?喬安娜又來纏你?」
「不是。」一想到幼梅,詩堯忍不住又歎了口氣,簡短地將幼梅上次跟朋友打賭的事大略敘述了一遍。
「所以,我可沒那個心思一天到晚陪她玩遊戲,只要我不理她,時間久了她自然就會失了惡作劇的興趣。」
「可是……『』楊凱威若有所思地望著詩堯。「如果她不是在跟你玩遊戲呢?」
「呃?」詩堯微愣。
「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蹤她呢?」
唉,這也正是讓他心煩、心憂的事。
像是沒看見詩堯愈發沉鬱的臉,楊凱威自顧自地說下去。「在這樣一個下大雨的深夜裡,一個單身女孩子走在路上本來就很危險……」
詩堯心中微微一驚,修長的手指也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如果再不幸碰到蓄意跟蹤她的人,把她當獵物……」
獵物?
上次幼梅排練舞台劇時排彩回家,不是曾說過了變態男子一再地寫匿名信給她,宣稱幼梅終究是屬於他的……
該死!他怎麼忘了這件事?
一想到幼梅可能有危險,可能正虛弱地倒在某個角,詩堯就覺得他的心臟快要凍結了。
不行!不論是真是假,他得立刻趕到幼梅身邊,要親眼看見幼梅平安無事,毫髮未傷,他才放心。
詩堯沒空浪費時間向楊凱威解釋什麼,他一把拿起車鑰匙就火速往外衝,甚至連一句再見也來不及說。
「嘖!還說沒心思陪小女孩玩遊戲呢!不過恐嚇他幾句,就攪得他心神大亂,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呀!」楊凱威忍不住調侃地搖搖頭。
看來,周詩堯這位名滿全國的服裝設計師已深深陷入了情網嘿嘿,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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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
幼梅驚惶無措地在漆黑的路上狂奔,斗大強勁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臉上,但是幼梅一點也不覺得寒冷痛楚、一點也不在乎全身被雨淋得濕透,她此刻亂紛紛的腦袋裡唯一清晰的念頭就是——
逃!
逃到安全的地方!
逃到有詩堯的地方!
幼梅竭盡聽有的力氣狂奔、然而身後那鬼魅般的惡夜黑影隨形地緊追著她,那怎麼也甩不開的腳步聲毫不間歇地在身後響起,絲毫不給她一點休憩喘息的機會。
幼梅只覺得她的腿快斷掉了,不斷地奔跑使得她腿無力,唯一讓她能咬牙硬撐下去的動力,就是她她心裡不斷地念著——詩堯會來的。
詩堯會來救她,會在她危急的時候適時伸出援手,會將她受驚發顫的身子擁入他溫暖寬闊的懷中輕聲安慰。
他一定會來的,幼梅在心中堅信著。
轉過一個街角,眼看周家大門就在眼前,幼梅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到家了,安全了!在這裡會有詩堯來保護她,就算身後真有豺狼虎豹,幼梅也不怕,因為詩堯會保護她。
「得救了!」幼梅心裡一放鬆,腳步突然一個不穩,踉蹌地仆倒在地。
「啊,糟……」幼梅急著想爬起來,卻發現她的腳踝扭傷了,絲毫動彈不得。
怎、怎麼辦……眼看身後的人即將追至,幼梅心裡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卻力不從心,再度跌倒在地上。幼梅趴在地上,恐懼的淚水忍不住流下眼角。
咚、咚!、咚——
催命般的腳步聲聲由遠而近,那被微弱月光照得更加詭譎可怕的人影整個籠罩住幼梅;幼梅無力掙扎、不敢抬頭,只能無助地顫抖、害怕地落淚。
詩堯,快來救救她呀!
幼梅閉起眼睛,心中不斷地祈禱著。
過了一會兒,幼梅感覺有人突然在她身旁蹲下,她嚇得想拔腿逃跑,但是狂烈顫抖的身子卻絲毫動彈不得。
一雙肥厚的手掌突然覆上幼梅的臉,她倒抽一口氣,張開嘴想要尖叫。
「別叫,是我。」
咦?這聲音?
幼梅略帶遲疑地緩緩睜開眼,一顆極度恐懼的心在看清眼前的人時,終於鬆懈下來。
「金葉,是你呀,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幼梅餘悸猶存地喘著氣。
蔡金葉愧疚地望著幼梅。「對不起,學姊,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看見你跌倒,想扶你起來而已。」
「那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在跟蹤我?」幼梅心慌慌地東張西望。
「跟蹤?」蔡金葉搖搖頭,「沒有呀。除了學姊之外,我什麼人也沒看到。」
「沒有?真的?」幼梅稍微鬆了一口氣。「大概是被我甩掉了吧,好險!」
「學姊,你腳扭傷了?我扶你起來吧!」蔡金葉抱住幼梅的腰,小心地幫助幼梅站起來。
「啊,痛!」幼梅哭喪著臉,重心不穩地倒向蔡金葉。
「小心,學姊,你就靠在我身上好了。」
蔡金葉緊緊地摟住幼梅,力氣之大讓幼梅有點喘不過氣來。
「謝謝你。」
「不必這麼客氣,誰教你是我最重視的學姊呢?」
蔡金葉在幼梅耳邊輕語,一股熱氣搔得幼梅全身不舒服。
蔡金葉怎麼了?好像有點怪怪的?
「呃……謝謝你……」幼梅掙扎著拉開兩人的距離。「你可以放開我了。」
「放開?不!你受傷了,我怎麼可以放開你。」金葉固執地更加重了手勁,將幼梅嬌小的身子整個貼在她肥胖的身上。
感到蔡金葉怪異的舉動,幼梅反感地掙扎著,「快點放開我!」
「為什麼?」蔡金葉像受了刺激似的尖聲質問。
「金葉,你到底怎麼了?放開我啦!」
蔡金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表情因過度激動而顯得瘋狂猙獰。「你拒絕我?你竟然還是拒絕我?」
「你在說什麼?金葉……」幼梅試著跟她講理,卻被她措手不及地推倒在地,肥胖的身軀迅速壓在幼梅身上。
「你怎麼可以拒絕我?她們都拒絕我,都不肯接納我,連你也是,連你也排斥我!」蔡金葉對著幼梅大吼,神情狂亂。
「你……你在說什麼呀?快放開我!你這是在幹什麼?」幼梅驚地望著蔡金葉,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行為反常。
「放開你?哼,別作夢了。」蔡金葉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