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朋友,我關心你呀!」
「你關心過頭了啦,我們不說這個。」
他頓時感到一陣心傷,「好,我們不說這個。」
聽出他語中隱含的傷感,於是左婧娩連忙改口:「宇寰,我沒有其它的意思,你別……」
「我明白,我們不談他。」他們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而已,這麼知心的話題他自是沒資格談。
「宇寰……」怎麼辦?她失言傷害到宇寰了!
「告訴我,這題你哪裡不懂?」他佯裝無事道。
「宇寰!」她握上他拿筆的那隻手,「我不是有意的,你別難過!」
「我沒有難過,你……」
「別騙我,我知道我傷到你了,對不起!」即使是無心的,她仍不能原諒自己。
又自責?她怎麼動不動就說這種聽了會令他想生氣的話?
「婧娩,每個人都有隱私,說不說、做不做都是你的自由,你無須凡事委屈自已迎合別人,我不喜歡你這樣。」據他的觀察,她對人總是逆來順受,這讓他很心疼。一個人不應該活得這麼沒有自我。
「是你對我比較委曲求全吧?」他事事都依她,她說不,他就不;她說好,他就好。他任她予取予求,都快把她寵上天了。
「我是男人,尊重女孩子是應該的,那不叫委曲求全。」他是真的這麼認為,尤其是對她。她在某些方面太苛求自己了,這令他很難不多疼她一點。
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可她的付出沒他多,卻是不爭的事實。就像這陣子,她因期末考快到了而央求他陪她溫書,他即二話不說地天天陪她、耐心地教她;她為一己之私佔去了他約會的時間,他竟連一句怨言都沒有,教她怎不自覺愧對他?
「這世上除了我的親人,就屬你對我最好,你不覺得自己太吃虧了嗎?」她有感而發。
他搖搖頭,「你才該覺得吃虧呢。」他做出電電一下的動作。
儘管已問過無數次,可面對此情此景,實難教她不再一次問:「宇寰,你為什麼沒嫌過我?你不覺得和我這種人做朋友有失你的顏面嗎?」通常都是她的感情付諸東流,不像他,他是逆流,而且快滿出來了。
還問!?他倍覺氣餒地拍了下額頭,「婧娩,你為什麼老是問我這種問題,我回答得還不夠清楚嗎?」
「很清楚,但是我……」
已答得很煩的樓宇寰決定將此話題以斷根處理,「你說,我該作何回答你才不會再我問這種問題?」
她思索了許久後幽幽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幹啥問?好玩呀?他氣結。
「那麼……就說是我戀上你的手好了。」
一句乍聽下似戲言的話語,卻是樓宇寰的肺腑之言,因他已離不開她的手,一天沒玩電電一下,他一整夜都會覺得冷。
「我的手很肥。」還有她的腰、大腿……
「會嗎?」
「好,那我問你,你女朋友們的手有像我這樣肉肉的嗎?」她介懷道。
「我沒注意。」
「她們的手是不是都骨骨的,而且很修長?」她追問。
「你指的是哪一個?」
樓宇寰從不隱瞞自己和哪些女人走得近,所以他的女朋友有誰,左婧娩記得比他還清楚。
「全部。」
他被她逼問得不得不承認:「好像是吧。」
「那你的審美眼光沒問題嘛,為什麼你的眼裡會容得下我?」
聞言,他登時火道:「因為你不是我的女朋友!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婧娩非得這麼懷疑他的人格不可嗎?他一定得像一般男人一樣膚淺,她才高興嗎?
「生氣了?」
「沒有!」多說無益,反正她就是認定他是那種交朋友要挑長相、身材的人。
「別氣嘛,氣多了容易老哦。」她偎入他懷中撒嬌道。
她都求和了,他還能嘔下去嗎t!
「婧娩,你很在乎自己的外表?」
「非常在乎。」
「為什麼?」只要是人,誰不重視自己的外表?可誰像她這樣,非常在乎到手上的肉多了點就說自己的手很肥?
「你說呢?」宇寰是個很細心的朋友,他比她大……呃……好幾歲,所以無論她在想什麼,他幾乎都能料中。
「又是為了游干國?」他故意念錯。留戀那個經常鬧乾旱的國家未免也太傻了吧?
左婧娩懶得再糾正他,「一半是為他,一半是為自己。」
「為自己?」他有沒有聽錯?
「是的。」她娓娓道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自小,我就是一個胖妞,經常是男同學取笑的對象,尤其是在初中的時候。」
「陰影!」他斷言,「求學時被同學恥笑。的遭遇,在你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以致造成你對自己的身材百般挑剔,進而撤下了自卑的種子?」
「是……可以這麼說啦。」她模稜兩可地應道,仍無意導正他再一次的誤判,接著說:「游乾國是我的學長,我很欣賞他。」
「只是欣賞?」
「宇寰,答應我不笑我?」
「嗯!」
略過那些不堪的回憶,左婧娩的臉龐終又綻發出光采,「有一回,當我又落入那樣難堪的境地時,是他適時伸出援手替我解圍;而在那次之後,只要見到我,他總會很溫柔地對著我笑;從此,他英雄般的形象便深烙在我心中。我一直追逐著他的背影,也曾經提起勇氣寫信給他,他有回我信,說他願意和我做朋友,那時我真的好高興…」
「你還在和他通信?」他插日。
「沒有。」她的神色黯淡下來,「他只回過我兩封信,而在他上大學後我就沒再寫信給他了。」
「婧娩,你在欺騙自己!」不成比例的信件,代表著她在替游乾國找沒回信的理由,不,應該說是借口。
「是又何妨?」她本以為自己只要能遠遠看著游乾國就能滿足,可看了這麼多年,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野心已漸漸變大。
「你在公司碰過他嗎?」
「碰過,但他並沒有認出我來。」
「沒認出你?」他撇撇嘴,「你到現在還在自欺欺人,是他根本不記得你吧?」
「你何苦在我的傷口上抹鹽?」若是能說忘就忘得了,她此刻就不會身在台北,更甚者,她或許已嫁作人婦,為人洗手作羹湯了。
死心眼!她太死眼了!這……他該如何是好?
「宇寰,你能瞭解我急欲突圍的心情嗎?」她說了這麼多,他能夠體會到幾分?
婧娩一心想往上爬,可卻力不從心。她不願裹足不前,可卻也無力改變現狀。想來,她所欠缺的是一個支持她、引導她的人,而這個人非他莫屬。
「婧娩,你願意接受調教嗎?」看她戀得這麼癡,教他怎忍心不幫她一把?
「調教?」
「嗯,我相信以我的能力,絕對有辦法將你徹底改造,等時機成熟後我再略施小計,如此一來,你的心願必可達成。」就助她回這場癡戀夢吧。
左婧娩一聽,便已躍躍欲試,鬥志更被他語意中勾勒出的願景所燃起。
「你願意接受我的調教嗎?」他再問一次。
「願意!」
「你有勢在必得的決心嗎?」
「有!」
「很好,那就從你下學期開課日起吧。」總得給他一些時間計劃嘛。
「嗯,我拼了!」圓愛,她有圓愛的機會了!
「有志氣!」他讚許道,「快溫書吧,被當可就調教不成了。」
「遵命!」她跳下他的膝,他立刻讓坐,待她坐定,她突然想到——
「等等!我有件事忘了問你。」
「什麼事?」
「你年假都怎麼過?」早早預約免得他被佳人定走。
「和去年一樣過。」他的父母都去世了,而他沒有兄弟姐妹,也不便去親戚家叨擾,所以他已過了好多個孤獨年。
「今年去我家過如何?」她邀請道。一個人過年太寂寞了,他或許過得自如,她可捨不得。
「這……」
「你不敢哪?」
「誰說的!」
「那就這麼說定嘍?」果然,男人都是禁不起一點激的。
「呃……會不會太打擾了?」樓宇寰有些遲疑。圍爐時多了他這個外人,似乎……不太好吧?
「才不會咧,我家人很熱情的!」
「我是男的,你不怕……」
「怕?我正大光明地交朋友有什麼好怕的!你怕呀?怕就別去了!當我沒邀。」其實早在他倆相識那天她就向她老爹報告過了,邀他回家過年還是他老人家提議的呢,而為的是什麼大家心裡有數,就不必攤開來說了。
「我會怕?嘖,去就去!」
「有膽量,不愧是樓宇宇寰」
「那還用說,快溫書吧。」離放年假還久得很,屆時他一定可以把精氣神養得飽飽飽,然後表現得宜,不辱樓宇寰的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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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從答應左婧娩去她家過年假後,樓宇寰即夜夜為自己做心理建設。可隨著年關的到來,他卻伯到最高點:他不知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麼,只知他心上就寫著那個字——怕。
為免除這層恐懼,他本有意藉故潛逃出境,可又不甘面子掛不住,所以他開始覺得時問過得太快,一眨眼,冬至過去了,再一轉眼,明天就是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