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拳頭,懷疑是時差的問題,讓她的戰鬥直覺出了毛病,竟然瞧見他走過來,就緊張得想揍人。
「可以麻煩你高抬貴手,幫我把床搬到牆邊嗎?」像是要強調自己的軟弱,凌雲很禮貌的開口求助。
「你還坐在上頭,我要怎麼搬?」她鬆開拳頭,沒好氣的瞟著他,再次確定一切只是自己神經過敏,這傢伙根本沒有危險性嘛!
「就算我坐在上頭,你還是搬得動吧?」凌雲不動如山,還是黏在床上,興致盎然的看著她。
「搬是搬得動,但是很重啊!下去下去。」她扛起床的一端晃了晃,把他抖下床去,然後就抓著床的兩腳,嘎吱嘎吱的拖到牆邊去。「放在這裡可以吧?」看見他點頭後,她雙手一放,地板再度發出轟然巨響,那張被搬來搬去的床,這會兒終於就「定位」了。
凌雲鼓掌致意,高大的身子輕巧的靠過來。「為了感謝你的『大力』相助,我決定再教你一招。」
「教我什麼?」
「接吻。」
簡單的兩個字,讓她全身又緊繃起來。
「我已經學過了。」她開始往後退。
凌雲按住她的肩膀,笑得很誠懇。「我不是說過嗎?你的練習不夠。況且,我這次要教的是法國式接吻,既然來到歐洲,你一定要學這個。」他捏捏她的肩膀,緩慢的把她拉近。「別這麼緊張,放鬆些。」
「我哪有緊張!」她大聲反駁。
「噓,記得第一課嗎?別這麼凶,溫柔些。」那種催眠似的溫柔嗓音又出現了,他扯下她頭上的大毛巾,把玩她微濕的黑髮,黝暗的眸子在她的小臉上遊走。
這張脂粉未施的素顏,是張徹一從不曾見過的。他從不介意她的「差別待遇」,反倒很高興,能夠獨佔這張清秀的臉兒──
「你在看什麼?」她不自在的問,某種跟戰鬥意志截然不同的灼熱,充斥在她的胸口。
凌雲俯視著她,雙臂悄悄將她圈在懷中。
「你很美。」
任何女人都愛聽甜言蜜語,連她也不例外。他的讚美,讓她高興得臉兒發紅,欣喜的情緒流過心間,像是嘗到一整杯溫熱的蜂蜜,甜得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只是,不到一會兒,她又僵硬起來。
「你不是說我一點都沒有變嗎?」他的那句話,讓她很在意呢!既然跟以前一樣,又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美呢──
「是啊,你一點都沒變。」凌雲的聲音低沉親匿,薄唇就靠在她的唇上,用他的呼吸撩亂她的呼吸,長臂把她圈得更近,眸光變得格外深濃。「很美。」他反覆低語,像在吟頌著某種咒語。
娃娃還想問個清楚,誰知道小嘴才一張開,竟就被他牢牢的封緘,所有的疑問都被他悉數吞沒。
堅實熱燙的男性身軀,把她壓進那張床鋪。他先是舔她的唇,然後輕啃,接著就是結結實實的熱吻。他的舌在她口中肆虐,先是慵懶的進出,接著節奏漸漸加強,快感與溫度也跟著上揚,她全身微微顫抖,在他的唇下如癡如醉,從來不知道,連一個吻也能夠如此煽情。
他挺身把她壓進柔軟的床墊裡,最堅硬熱燙的部位,抵住她兩腿間最軟嫩的地方,跟他的舌尖同步愛撫她,讓她幾乎因為那種接觸而嬌吟出聲。
或許是因為蜜月套房的氣氛,還是那些玫瑰的香氣,讓她有些沖昏了頭,她竟然學著他教導的方式,開始回吻他──
她想要停止,她也知道應該停止,但是他的吻好美妙,美妙得讓她難以饜足,貪婪得想要更多更多。
唔,再一秒就好了,她只要再「學」一秒,然後她就要推開他。一秒就好了,只要再一秒──
意識愈飄愈遠,快感的浪潮穿透她的身體,把她拋高又拉下。她伸出雙手,圈住他的頸項,嬌小的身子拱起,本能的摩擦他的胸膛,甚至沒有發現,浴袍的領口已經滑開。
不知經過了多久,她才從雲端飄回人間,懶洋洋的睜開眼睛,嬌小的身子不剩半分力氣,連腦子都像是塞滿漿糊。
「懂了嗎?」凌雲笑容可掬的問,還伸手拉攏她的衣領,遮掩她洩漏的春光。
懂?懂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是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娃娃茫然的看著他,腦子還不能正常運轉。半晌之後,當理智重新開機,正式啟動時,她驚喘出聲,火速的坐起身子,粉臉也變得燙紅。
老天!她──他──他跟她──
「你如果想練習,歡迎隨時來找我,我很樂於陪你複習。」他火上加油的說道,勾住她一綹凌亂的發,親匿的塞回她耳後,眼裡還有情慾燎燒的痕跡。
「不、不用了──」娃娃雙手亂搖,想起自個兒剛剛的反應,就羞得無地自容。她揪緊浴袍,手忙腳亂的跳下床,飛一般的衝回臥房,把自己鎖在裡頭。
可惜她跑得不夠快,那溫柔醇厚的笑聲,還是一路飄進了她耳裡。
☆☆☆☆☆☆☆☆☆☆ ☆☆☆☆☆☆☆☆☆☆
巨大的鐘樓被燈光照得發亮,車如流星般在街上飛奔。
倫敦的商家打烊得早,太陽才下山沒多久,不只一般店家,就連百貨公司的大門都已經拉下。
娃娃坐在梳妝台前,仔細的將全身上下保養了一遍。只是,當她完成最後一道程序,拿下那塊保濕面膜時,心裡仍覺得有些煩躁,滴溜溜的眼兒就是不受控制,不斷往客廳瞄去。
客廳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古董小鐘的時針和分針終於轉成了九十度直角。
鐘響,九點整。
她忍不住站起來,走到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察看。
客廳裡空蕩蕩的,凌雲還沒回來。
她縮回小腦袋,走回梳妝台前坐好,拿起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著頭髮。
九點零五分,她又站起來,踱步到客廳,甚至還掀開那張床鋪上的棉被,做最仔細的確認。
還是沒回來。
她擰著彎彎的眉,慢吞吞的走回臥房,煩躁的坐在床上。她抓起床邊的時尚雜誌,耐著性子開始翻閱,想用五彩繽紛的流行資訊,沖淡腦子裡縈繞不去的那張俊臉。
門口傳來聲音,像是有男人在說話。
圓亮的眼兒綻出光芒,她跳下床,咚咚咚的跑出去,一把就拉開大門。「總算回來了!我告訴你,我今天又抓到一個──」服務生錯愕的看著她,發現她失望的垮下小臉時,還害怕的背貼著牆,像壁虎一樣迅速爬開。
該死!她聽錯了,那不是凌雲的回來的聲音。
娃娃關上門,走回臥房,焦躁的在地毯上踱步。擔憂像是小螞蟻,在她的心上爬啊爬。
「怎麼還沒回來呢?」她喃喃自語,壓下心裡的擔心,不斷告訴自己,凌雲只是她的責任,她此刻的擔憂,絕對沒有摻雜什麼個人感情──
分針慢吞吞的前進,時間超過九點半,她終於按捺不住,跳起來換衣穿鞋,抓起隨身的皮包,確認一下裡頭的東西,然後就三步並成兩步的往外衝。
倫敦的夜晚有些微涼,她縮著脖子,抵禦迎面而來的風,走過幾條街道,到了哈洛斯百貨的樓下。
抬頭一看,果然見到九樓的窗口透出燈火。
哼上這個工作狂!
她咕噥叨念著,卻還是掏出了ID卡,從安全門刷卡按下密碼,讓保全查驗過身份,這才搭乘電梯,直達特展場地。
「福爾摩沙」的特展,明天就隆重開幕,前置作業都已經完成,場地佈置得頗具東方風情,擺放著紅木的鴉片床榻、酸枝太師椅、花梨木貴妃椅,以及各式各樣能讓英國人掏出大把鈔票購買的精緻傢俱。
娃娃走入會場,在迷宮似的展覽場裡繞啊繞。
「凌雲?」她揚聲喚道,卻看不見半個人影。「喂,你在不在啊?」她走到一座屏風後頭,探頭找人──
突然,會場的燈光全數熄滅,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娃娃全身緊繃起來,擺好姿勢,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她聽到身後不遠處,有男人的呼吸愈靠愈近,近到那灼熱的氣息,吹拂到她敏感的後頸。那個男人甚至還把手擱到她肩膀上──
她以為遭受到攻擊,小嘴吐出一聲低咒,迅速抓住那個男人的手,深吸一口氣,準備把對方摔出去。
醇厚好聽的笑聲,在她的身後響起,接著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慵懶語氣。
「小胖,是我。」
第七章
熟悉的氣味竄入鼻端,她緊繃的身子陡然一鬆。
「下次不要再這樣偷偷摸摸的!」她惱怒的喊,甩開肩膀上的大手。「還有,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小胖!」
黑暗中傳來凌雲的輕笑。
「你沒事幹麼把燈關了?」娃娃沒好氣的問。
「我在測試燈光。」燈光亮起,室內一片光明。凌雲就站在她身旁,手裡拿著遙控器,耐心的測試燈光效果。
他是那種親力親為的人,凡事身體力行,對每個細節都鉅細靡遺,不放過任何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