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個烈?打獵、列車的列,還是惡劣的劣?」
他有點啞然失笑,惡劣的劣?她竟然想出這樣的字出來,「是列車的列,下面再加四個點。」
「再加四個點?」她攤開她的左手手掌,在上頭寫下他的名字,「是這一個?」
拗不過她的熱烈反應,他抽出皮夾拿出一張他專屬的名片,「給你。」
「喔!是這樣寫的!那我沒弄錯嘍。」白水仙趕緊看看他的名字,將名片遞回給他。
「給你。」他揚起濃眉,她是第一個會想將名片還給他的人。
「不用啦!我身上又沒口袋,被我拿一拿就丟掉了,還是不要好了。」白水仙搖搖頭拒絕。
白水仙的話引起他的注意,不接受他名片的理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元烈硬將名片拿到她的鼻端要她收下,「一張小小的名片不至於弄不見。」
她移退她的頭幾寸,「你不用給我,真的,如果要跟你聯絡的話,我找爰析問就行了啊。」她講得一副很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從哪裡來的?」他收回手中的名片問。
白水仙坦然回答,「我跟爰析一樣都是住在台北。」他問的話好奇怪,他不是早該知道她跟爰析是同班同學?她當然是住台北,她在心裡想。
元烈一步一步引發她講述自己的生活概況,包括家住哪、讀哪間學校、年紀多大、為什麼跑到台南來之類林林總總的問題,直到看她講得差不多了他才轉移話題問:「你住幾房?」
考驗她?她才不會上當,「九一三啊!」白水仙很肯定的回答,現在他們不就在九一三房裡嗎?竟問她這個幼稚園小朋友也會的問題,她有點竊笑。
「那你看看外面的門牌是幾號。」元烈用下巴指指門。
「不用看了,一定是九一三。」白水仙很確定的說。
「你去看看。」他堅決的要她走出去看一看門牌號碼。
「好,那你等一下。」她聽話的走到門邊,拉開門抬頭往上看,一三,沒有錯,「九一三。」她轉回頭身體靠在門邊放大音量說。
「你仔細看。」
被他這樣要求,她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今天來台南時,她和好友已經犯了一個天大的錯,她怎麼可能會再重蹈覆轍?別傻了,為懲罰他無理的要求,她不顧其他客人是否會聽見,大聲念出來「八一三。」她不覺有異。
關上門走回來,她怕他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是八一三。」
他笑,他等著,等著她發現她的錯誤。
一秒、兩杪、三秒、四秒、五秒……白水仙整整停了十秒,她衝回門口,打開門看看門板,又關上門,「我走錯房間了!」她的臉瞬時間紅起來。
「水仙,很高興你終於發現了。」他禮貌的向她點點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她道歉連連。
「水仙,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她沒聽到他的話,只是一逕兒為自己闖下的禍道歉。
「水仙,我們是朋友對不對?」元烈有耐心的問。
「你說什麼?」她赫然停下動作。
「朋友。」
「你是說你不會介意我突然跑進來打擾你?」她嘗試性的詢問。
「水仙,很高興認識你。」
「我……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元……烈。」白水仙有點吃力的叫出他的名字。
他伸出手。「能收下我的名片嗎?」
「好,我收。」她紛亂的收了他的名片,「我……我要走了,不然我朋友會找我的。」她連忙退身逃出門。
「等一下,水仙,明晚我請你跟你朋友吃飯好嗎?」元烈出聲叫住她。
白水仙雙腳倒踩回來,「你是說要請我跟我朋友吃飯?」她回到門口面對他,有這種好事?走錯房間還請她吃飯。
她倒踩回來的動作看在他眼裡,令他忍不住嘴角一抹笑意、「算是我這個朋友歡迎你們到台南玩招待你們的。」
她若有所思的低頭想了半晌,後又抬頭,「明天晚上幾點?」
「七點,我在一樓的餐廳等你們。」
「沒問題。」不假思索的答道,「那沒事明天晚上見。」說完她像一陣風,呼一聲就不見人影。
「明天見。」元烈目送她的背影喃喃自語,轉身走進房內關上門,他若有所思,「白水仙。」他默念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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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也不回的一路跑到九一三房門口才停住腳,白水仙敲敲門,門很快就開了。
「水仙,你買個東西買到哪裡去了?等半個鐘頭還看不到人影,害我們擔心死了,怕你買個東西人就不見了。」許爰折首先發難。
「是不是又有人纏著你跟你閒扯?早知道不該讓你一個人跑去買東西的。」顏彩芬不給她喘息空間,接著又問。
跟水仙在一起時,自己跟爰析往往需要扮演壞人,逼退對水仙有意思的異性,沒辦法,她的外貌實在是太吸引入了,偏偏她又是那種沒知沒覺的人,就算是別人再如何明示、暗示要追求她,她的反應頂多是微笑的說:「你說完了?那我要去做我的事情了。」
「我、我剛跑錯房間。」白水仙不住的喘息著。
「你跑錯房間也用不著這麼久啊。」顏彩芬說,其實她會跑錯房間也是更料中的事,依水仙個人輝煌的紀錄,不迷路也難。
於是白水仙將事情的始末說給她們兩個人聽。
「有沒有搞錯?跑錯房間還跟陌生人聊天?」顏彩芬拍拍頭,哇塞!水仙不愧是水仙,愈是荒唐的事她愈是做得出來。
「水仙,以後不准你私自行動。」許爰析發下命令。
她的話引來白水仙的抗議,「為什麼?」
「以防你被賣了不曉得還幫人家數鈔票。」顏彩芬笑嘻嘻的回答她。
「沒錯,就這樣。」許爰析直點頭稱是。
「我抗議。」
「抗議無效。」許爰析嚴厲的瞪她一眼,很快消除她的異聲。
最後白水仙縮著脖子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人家明天要和他吃晚飯。」
她的話引來兩位好友不約而同的一句大喊,「白水仙!」
「我不是故意的。」白水仙抱頭閃躲好友們緊追而來的拳頭。
「不用解釋,你竟然會答應跟陌生人吃晚飯?」許爰析氣極了。
被她們追著跑的白水仙選擇躲進浴室,急速關上門,「妥析、阿芬,他也邀請你們一起吃飯。」透過門她大聲講,語畢,門板馬上發出幾聲憤怒的敲打。
「白水仙,你給我出來!」
第二章
白水仙很準時的出現在台南飯店餐廳,一站在人口處,她就看到元烈,雖然昨晚相處聊天的時間不多,不知為何,她一眼就認出他來,遙望他的側臉呆怔幾秒。
負責接待的服務生驅上前,「小姐,請問一個人嗎?」
「我有約人,他已經來了。」她對服務生笑笑穿過他,直往元烈所在的位子走去。
走到中途,元烈一個轉頭與她視線彼此交錯,他主動綻放一朵迷人的笑,白水仙則邊走近他邊回以一抹友善的笑。
她停在他面前,主動拉開椅子坐要,才對他抱歉的笑一笑,「對不起,我忘記我朋友的一個表哥今天約好要來找我們,我朋友她們一時分不開身,所以沒辦法來。」
「你後悔答應吃這頓飯?」
「不是,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她急忙解釋,「能跟你共進晚餐我很榮幸。」想到爰析她們去吃台南的小吃她就好羨慕,嗚……她都吃不到,太不夠意思了,還說什麼不到半夜絕不回來,叫她自己看著辦,真絕情。
「你朋友她們出去玩了?」
「她們說要去吃台南的蝦卷,還有蜜餞。」她說得一臉很嚮往的模樣。
「你不想跟她們去吃?」
「老實告訴你好了,你不要生氣喲!」白水仙神秘兮兮的俯頭,像是天大的秘密般小聲的說,「我好想去吃蝦卷,聽說是台南最有名的小吃耶。」
「我帶你去吃如何?」
「真的?!」喜上眉梢的她喜孜孜的問。
「當然,說走就走,吃完蝦卷我再帶你去台糖糖廠吃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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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元烈所言,他親自開車陪白水仙到安平吃蝦卷,還去買了幾包蜜餞送她。
白水仙舀一杓冰放人嘴裡,「耶,這個冰真好吃。」滿足的歎口氣,坐在磚疊的矮牆上,她抬頭望望天上的星星。
「這裡樹好多,如果白天來一定很漂亮。」不知從何處吹來陣陣清涼的風,她用鼻子吸氣,聞到一股淡淡的芳香,「這是什麼花的味道?好香。」
「玉蘭花。」他簡短的說。
「玉蘭花?」她好奇的站上矮牆,往黑黝黝的低矮樹業探夫,想尋找花的蹤跡,「在哪裡?」
元烈被她可愛的行徑逗笑。
「你為什麼要笑?」她斜睨他一眼,不知他為何要笑,是在笑她站在矮牆上嗎?「我站在這裡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