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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夏昀

  有人大喊道:「才於配佳人,今夜又添一樁韻事啦!」

  凝綠又氣又急,可那男子卻又說道:「各位讓一讓,別為難我的意中人了。」

  那男子為她開出一條路。

  凝綠微微一愣,而後急急離去。

  可是,那男子卻緊跟在她身後,她只好停下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苦笑地搖搖頭,「我剛才撿到一樣東西,好心要拿來送還給妳,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說完,他手一揚。

  見到他手中拿著她的手絹,凝綠上前欲奪回,「還我手絹。」

  「除非妳告訴我妳的名字。」他退後一步攤開手絹,慢條斯理地道:「唔,這手絹上的繡工很精緻,是妳自個兒繡的嗎?」

  「要你管,快把手絹還給我!」她急著想搶回手絹,不料他一個閃身,害她直直往前撲倒--

  他不慌不忙的扣住凝綠的肩,「小心點,今晚妳已經摔了兩次了,而我也救了妳兩次。」他一臉的眉飛色舞。

  凝綠氣憤地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喊非禮了。」

  「放開她!」

  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令凝綠心中驚喜不已,還來不及掙脫男子的手,便急著回頭察看。

  那不正是她日夜掛念的陽天嗎?

  正當凝綠要出聲求救時,卻有人叫道:「奴婢叩見貝勒爺金安。」

  貝勒爺?凝綠看著跪在地上的墨芳,怔怔地盯著那男人及陽天,心中閃過一絲驚疑。

  陽天暗忖,眼前這名翩翩佳公子不正是那夜用火槍射傷他的奕裴?然而真正令他心生不快的,是奕裴對凝綠的糾纏。

  墨芳扯了扯凝綠的衣袖,「凝綠,這是咱們王府的貝勒爺呀!還不快下跪!」

  當奕裴精銳的目光在陽天身上打量時,凝綠不覺心驚肉跳,擔心他會察覺陽天就是那晚潛入王府裡的刺客。

  光是她窩藏刺客的罪名就非同小可,而陽天的身份也絕不能曝光。

  思及此,凝綠慌忙跪下,「凝綠叩見貝勒爺。」

  奕裴順勢拉起她,「這兒又不是王府,妳們還行什麼禮,都起來吧!」然後又向墨芳問道:「墨芳,她是咱們府裡的人嗎?我怎麼沒印象?」

  墨芳恭敬地回道:「貝勒爺剛從關外回來不久,當然對府裡的人不熟悉。咱們凝綠的織繡可比宮裡的還精美,王爺、福晉和格格的衣物都出自她的巧手。」

  經墨芳一提,奕裴這才想起府裡的繡品的確精緻無比,原本還以為是宮中所賜,沒想到竟是出自這名女子之手。

  凝綠低頭避開奕裴的視線,「回貝勒爺的話,我在府裡負責織繡之職,平日甚少出來走動,貝勒爺當然沒見過我了。」

  奕裴點點頭,然後看向陽天,「凝綠,這是妳的朋友?」

  為了顧及陽天的安危,凝綠搶著回道:「他不是我的朋友,但我認得他是東北城大街瑞遠堂的大夫。」

  陽天明白凝綠的用心良苦,於是對奕裴道:「我剛才看見這邊有騷動,所以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只是一場誤會。」凝綠看了陽天一眼,強調地說:「這位是義親王府的貝勒爺。」

  陽天只略點個頭便要離去。

  奕裴卻有些疑惑,直覺陽天不只是一名大夫。

  他試探性地問:「這位兄台請留步,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

  「是嗎?」陽天回頭看向奕裴,指向河上的畫舫道:「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我正好在畫舫上設宴,不如一道上船尋歡作樂一番,如何?」

  奕裴拱手婉拒,「方纔我才從宴席中退離,想出來透透氣,兄台請便。」

  陽天也不再說什麼,有意無意地瞄了凝綠一眼才離去。

  凝綠總算鬆了一口氣,目送陽天上畫舫,但想起剛才他說要到畫舫上飲酒作樂,她竟莫名地心煩意亂起來,連奕裴叫她都沒聽見。

  「凝綠,妳在發什麼愣?貝勒爺在問妳話呢!」墨芳輕輕捏了她一把。

  「沒有啊!我只是……」凝綠盯著陽天登上的畫舫,「我只是想,在這畫舫上聽歌、賞月不知有多愜意。」

  「天啊!」墨芳驚天動地的叫了起來,「凝綠,別忘了妳是個姑娘家,怎能登上畫舫呢?」

  「誰規定姑娘家就不能上畫舫聽歌?」凝綠白了墨芳一眼。

  奕裴打趣的問:「妳真的敢上畫舫?」

  「有什麼不敢的?」想到陽天在畫舫上被眾美人包圍的景象,她就恨不得也上去瞧瞧。

  「可惜妳這身裝扮不方便上船。」奕裴打量著她,心想這麼標緻的女子就這麼上船去,不引起其它男子的覬覦才怪,他可不想讓旁人欣賞她的美。

  凝綠靈機一動,笑問:「貝勒爺的意思是要我換上男裝?」

  「呵!妳真是聰明哪!」奕裴讚美道。

  ☆☆☆☆☆☆☆☆☆☆  ☆☆☆☆☆☆☆☆☆☆

  自從那晚與陽天偶遇,凝綠對他的思念是有增無減。

  雖然她很想去打聽他的消息,可又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反而連累他,畢竟他身負重任,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如此的思念與憂心。

  而讓她煩心的則是奕裴,他總是處處關心她,毫不保留的對她示好,雖然她三番兩次的拒絕,但奕裴依然找機會接近她。

  「凝綠!」奕裴輕拍了一下正在發呆的凝綠,「妳在發什麼呆?我喚了妳好幾聲都沒聽見。」

  凝綠回頭一看,只見奕裴笑吟吟站在她身後。

  「凝綠見過貝勒爺。」她趕忙起身行禮。

  「我說過多少次了,沒旁人在就不必太多禮了,還有,別老是貝勒爺、貝勒爺地叫個不停,那多生疏啊!」奕裴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

  「貝勒爺就別折煞我了,您是堂堂義親王府的貝勒爺,又是皇上倚重的人才,凝綠豈可和您相提並論?」她刻意往後退一些,同時避開奕裴伸出的手。

  「難道妳還看不出來,我並非勢利之人,什麼身份地位不過是俗人的迂腐之見,妳又何必耿耿於懷?」他目光一凝,緊緊盯著凝綠。

  凝綠幽幽地吐了一口氣,「貝勒爺,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注定好的,您還是好好的當您的貝勒爺,而我只求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便心滿意足了。」

  奕裴有些焦急的說:「妳是不是還在為那晚的事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要讓妳難堪的,只是乍然見妳令我大為驚艷,絕無輕薄之意。」

  其實,奕裴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對她就是有股特殊的好感,忍不住想親近她、照顧她,這也是他三天兩頭往繡閣跑的原因。

  「貝勒爺言重了,凝綠怎會怪您呢?」

  「既然如此,我們就是朋友了,來!」奕裴不理會她的反應,逕自拉著她往外走。

  「貝勒爺要帶我去哪兒?」凝綠硬是被他拉著走。

  兩人來到後院,奕裴打開後門,指著不遠處的小湖,「妳瞧,今晚月色皎潔,在這兒聽曲別有一番風味呢!」

  原來湖面上有艘華麗的小船,船尾還擺了一副古琴。

  而湖邊則掛滿以五色蠟紙、玳瑁、菩提葉和桃花製成的花燈,精巧華麗,閃爍生輝。

  凝綠不禁歎道:「好美!」

  奕裴躍上了船,然後向凝綠伸出手,「上來吧!妳不是想在船上聽曲嗎?」

  原來他把那晚凝綠說的話當真了,今晚特別安排了這些。

  不料凝綠卻搖搖頭,「凝綠謝過貝勒爺,那晚我只是隨興說說罷了,如此良辰美景,陪伴貝勒爺的應是您的紅粉佳人才對。」

  「妳就是我等待的那位紅粉佳人啊!」他低聲呢喃。

  「凝綠承受不起。」她轉身想離去。

  「妳聽我說,凝綠……」奕裴跳回岸上,冷不防的握住她的手。

  「別說了,貝勒爺的心意我都懂,可是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她低垂眼簾。

  「凝綠,」奕裴有些急了,「難道只因為我們身份懸殊,妳才拒我於千里之外?」

  他誠懇的語氣令凝綠一時為之動容,但她不得不硬下心腸說:「貝勒爺身世顯赫、位高權重,何必紆尊降貴的迎合我這平凡女子呢?」

  一向自視甚高的奕裴倍感挫折,身邊的名門千金他都看不上眼,而他喜歡的女子卻避他唯恐不及。

  「難道我的真誠一點都打動不了妳?」奕裴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激動的問。

  她正想抽回手,一個驚呼聲響起,「喲!想不到妳腦筋動到貝勒爺頭上來了,挺厲害的嘛!」

  「玉格格。」凝緣連忙抽回手。

  玉格格鄙夷地道:「我說呀!做人可要認分點,有什麼出身都是天注定的,別以為巴結我大哥就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妳別作夢了!」

  對於這樣的指控,凝綠一點也不意外,但她仍不免氣白了臉。

  奕裴擋在凝綠面前斥道:「玉釧,對一個姑娘家說這種話,妳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大哥,我只不過是照實說而已,哪裡過分了?」玉格格瞄了凝綠一眼,高傲地仰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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