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尚未完婚,如此「同居」,實在不妥。再說,她也不是真的確定可以嫁給馮雲,如果讓他繼續待在這兒,日以繼夜的對她「騷擾」,最後必定是她吃「虧最大。
「難道你不想和他多多相處?」司徒文聲故裝不解。
「司徒大哥,我現在的身份是個寡婦。」青娘提醒道,著急得簡直快跺腳。
「不過,你不是快要改嫁了嗎?」
「你……」青娘為之氣結,「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司徒文聲立刻臉色一斂,「你確定你不想嫁他?」倘若她說是,那他二話不說,絕對跟馮雲翻臉,不管代價如何。
「我……我……青娘結巴著,根本沒個確定的答案。若說要嫁,總覺得和馮雲之間有很多問題,恐怕難成幸福夫妻。若說不嫁,心頭那份不捨又強得難以忍受。
司徒文聲為她的情況笑了,「既然如此,我架也把他架走,讓你以後再也用不著見他。」作勢欲往馮雲走去。
但青娘卻拉住了他的衣袖。
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馮雲咆哮,虎虎生風的踏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給我說清楚?」
因為愛青娘,他告訴自己要相信她,要相信她跟司徒文聲之間是單純的兄妹情誼,所以要給她空間,不要逼得她太緊。但看著他們近乎耳鬢廝磨的親熱樣,翻湧的酸意和著不斷擴張的疑雲……他終於還是受不了了。
「告訴你就不叫悄悄話了。」司徒文聲笑著迎向殺氣騰騰的馮雲。
「不說,我就不讓你回去。」
「哦?」司徒文聲挑起眉有趣的問,「你以為能阻止得了我嗎?」憑他一介文弱樣,如何與他匹敵?真是人不自量力了。
「大不了一死。」馮雲乾脆的說,並不是衝動之下的大話,而是料到司徒文聲絕對不可能置他於死地。
「好了,不要吵了。」青娘驚慌的插進他們之間,而後轉身向馮雲,「我只是要司徒大哥幫我向湘雲小姐問候而已。」
「那需要如此交頭接耳嗎?」馮雲不信。
「我們哪有交頭接耳?」青娘叫屈著。
司徒文聲交抱著手臂淡然的說道:「大哥,你這陳年醋醰可真酸哪!」
馮雲惡狠狠的瞪著他,鼓漲的鼻息一次比一次濃重,敵意也配合的高漲。
青娘眼看著兩人即將大打出手,驚慌的她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擁住馮雲急聲嚷道:「少爺,我只是請司徒大哥送你回家而已。」
「你……」馮雲額上青筋暴露,怒氣猛的爆發,「你作夢。」他一把推開她,「告訴你,我絕不會離開的。」說完,踏著重重的步伐直接進屋,然後大力將門甩上。
砰!
「你真是人不禁激了。」司徒文聲惋惜的搖頭。
青娘也很後悔,實在不該老實說,如今惹惱了馮雲,只會讓他更變本加厲而已。
「怎麼辦?」她求助似的望向司徒文聲。
砰!
門再度打開,馮雲怒氣騰騰的現身,「司徒文聲,你在磨菇什麼,還不上路?」
「你自己要好自為之。」司徒文聲擺擺手,表示他的愛莫能助。
這麼可以,她可做不到「孤軍奮鬥」。
「青娘,你再不進來,後果我可不負責。」馮雲又嚷。
什麼後果?
青娘緊張的望向馮雲。
「去吧!為兄的知道你並不是不想做馮家婦。」司徒文聲在她背後說道。
此話中了她的心事,也說得她滿面潮紅,「那……大哥,你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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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姥姥仍末對馮雲放下戒心,雖然人生經歷豐富的她早已看出馮雲對青娘的真情,也大致瞭解昔日的情形並不能全怪馮雲。
但到底她與青娘共住,相依為命近六年,想到青娘曾為他受到傷害,她就不敢放心信任他。於是,她盡其所能的破壞他們獨處的機會。
不單是為了青娘和望兒,也為了自己。她可捨不得和他們分開。
像今晚,她特意打發了瞌睡蟲,與青娘和馮雲一同坐在廳堂裡等待著望兒回轉。
三個人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月華已從東邊升至天空正中。
「這麼晚了,望兒怎麼還不回來?」江姥姥打著呵欠。
「姥姥,你先去睡好了。」青娘停下了手中的針線。
江姥姥不放心的瞥了一下馮雲,他正在翻看望兒平時塗寫用的手稿,「不了,我不睏,我陪你繼續等。」
但靜靜的等只會讓人更想睡而已,而目前最好的提神劑就是講話。
「你還記得那位讓我們借住幾天的林員外吧?」
「記得,沒什麼好說的。」青娘明顯的不惑興趣。
「今天,他派了個家僕來問話。」江姥姥兀自說。
「問話?」青娘停下針線,不悅的低喊,「他有什麼資格派人來問話?」
激動的語氣讓馮雲好奇的放下手中的本子側目以視。
「他想知道你和最近家裡來的那一位男客真的是普通朋友嗎?」江姥姥還不忘掃給馮雲一個衛生眼。
「那跟他有什麼關係?」青娘嘟囔著。
馮雲也很想知道答案。
「別忘了,林員外可是誠心要邀你做一家人呢!」
「什麼?」馮雲徒然站起。
「還有,水澤鄉的那位王秀才也有意要娶你為妻呢!」江姥姥加油添醋的補充,看著馮雲怒氣沖沖的反應,她可樂著呢!好戲又開鑼了。
這招果然有效,她的睡意全跑了。
一姥姥,別再說了。」青娘緊張的叫,但時已晚矣,馮雲已經凜凜的矗立在她面前。
「你曾經打算過要嫁給他們其中一個嗎?」他危險的問。
青娘緊張得吞了口口水,一方面想直接告訴他沒有,好讓他安心;另一方面,基於報復的心態,又想告訴他有,讓他心煩意亂。
「我……」
「青娘最中意的是縣老爺,」江姥姥搶著激他,「縣太爺不但年輕有成,對我們青娘還深情有加,曾發誓過只要青娘肯嫁,此生絕不納妾委屈了她。」
「此事當真?」馮雲咬牙。
何事?是縣老爺的承諾?還是她曾想嫁他?
「我幹嘛騙你。」江姥姥笑嘻嘻的又接下去。
「真的?」馮雲提高音調。
青娘偏過頭,不情不願的點頭。
馮雲一拳有力的槌在桌上,「你現在可是別人的未婚妻?」他澀聲問。
「青娘還在考慮呢!」江姥姥舉起圓扇悠閒的煽起夏夜的涼風,「縣太爺的條件還不算是最好的,石家莊那二公子才夠瞧的,人家的大哥可是朝廷的吏部侍郎呢!」
「還有嗎?」馮雲直直的瞪著江姥姥。
江姥姥偏過頭,故意不看他,「可多著呢,咱們的青娘可是人人搶著要。」可惜,青娘卻一個也不要。否則,早已飛上枝頭做富家少奶奶了,哪會淪落到做針線過活的地步。」
「看來你的魅力仍不減當年。」他嘲嘲道,扳過她的臉龐迎向他,「教教我,該如何才能阻止你招蜂引蝶呢?」
這話好殘酷,分明說她是個到處勾引人的蕩婦。
「你根本沒變,」青娘拍開它的手,受傷的道,「這跟那句話一樣傷人。」她筆直迎向他的眸。
馮雲無言。
「妓女就是妓女,到哪裡……」
「夠了。」馮雲低喝,伸手摀住了她的嘴。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六年前的某一月夜,他也曾被嫉妒沖昏了頭,出手打了她,還……「對不起。」他真心道。
青娘拉開他的手,「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不要娶我。」她傷心的喊。
「是呀!你竟然以為青娘是那種花心的女人。」江姥姥一下變得嚴肅了,「與其嫁給你,整天被你懷疑來懷疑去,還不如現在就一拍兩散。」
確實是他錯了,是他不該懷疑她,但這能怪他嗎?他是個男人,一個愛她的男人,叫他如何不對她的艷史毫不在意。再說,這也是被江姥姥給激出來的。
「那我應該如何?」他反問江姥姥,「難道你們期望我毫不在乎,還是稱讚青娘做得好,那些男人真有眼光?」
江姥姥聳聳肩,「有何不可。」
「如果我不在乎她,我會這麼做的。」
青娘身體僵了僵。
「但可惜,我無法忍受其他男人覬覦我的妻子。」
江姥姥不由自在的咳了咳,意識到自己輸了。還恨不得不曾提起這個話頭,如今怎麼收場可好……耳尖的她突然抓住了個等待已久的聲響。
「望兒回來了。」她宣佈。
確實,遠方正傳來答答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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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回來了。」望兒開懷的衝進已經敞開的大門,「我今天又得了個滿堂采。」興奮的將手上的盒子擱在桌上。
青娘露出微笑,「你這些盒子是什麼?」
「是宴席上的點心,很好吃的,劉老爺讓我帶回來孝敬你和姥姥的。」邊說著,邊不慌不忙的打開盒子。
「望兒真孝順。」江姥姥欣慰的說。
一個五歲小孩,出門見到好東西還不忘家中慈祥的長輩,並且還帶回來一起分享,真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