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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夏夜

  正想著,裴德棻從那一頭走過來。

  「玄真,有長安的消息來了。」

  「如何?」

  他們避居蘇州也已經有一個多月,這還是第一次得到長安方面的聯絡。

  「劉氏……沒死。」裴德棻說道,神情大有憾恨之意。

  裴玄真神情閃過一絲黯然,隨即又問道:「另外還有些什麼消息?」

  裴德棻正要說,突然一撇眼注意到永寧的存在,遂改口說道:「我們到屋裡頭再仔細商議。」

  他不是排斥永寧公主,只是有些機密,她並不適合知道。

  裴玄真會意,朝永寧點一點頭,隨著裴德棻離開。

  頓時,只剩下永寧一人仁立在槐樹下。

  一聽到母后沒死的消息,長久以來懸在她心坎上的一顆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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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裡還傳來什麼樣的消息?」

  裴玄真隨著裴德棻走進簡陋的書齋裡,輕輕掩上門。

  「據楊兄遣來的密使說道,目前可以確定劉氏未死,但受傷甚為沉重,當日行動並未白費,叫我們不用過於失望。」裴德棻說。

  「嗯,然後?」

  「雖然皇上已經確定行刺皇后的人是你,但直到目前為止,並未發通緝命令,而且似乎有刻章掩蓋這件事情的跡象,只是暗中命令幾位重臣私底下四處察訪永寧公主的行蹤。」

  裴玄真沉吟了一下,說道:「大概是皇上擔心萬一逼急了,公主會因而發生不測。」

  「京城裡楊貧兄他們也是這樣認為。可見皇上確實很疼寵永寧公主,這麼大的事情、也可以為了永寧公主隱忍下來。」

  裴玄真沉默片刻,思及那天夜裡皇上焦急惶恐的神色,不禁有些愧然。

  等到事情有一個了結之後,他一定會去請罪的。

  「還有其他的消息沒有?」

  「京裡的動靜暫時就是這樣。楊瓊兄他們向你請示,萬一過一陣子,劉氏的情況由危轉安,他們該怎麼做才好?現今他們遣來的使者還在蘇州城內等候答覆。」

  「既然皇上對於此事低調處理,我們南下躲避也有段時間,不如就悄悄返回京師,繼續我們的行動。」

  「你是說,要再度進宮暗殺劉氏?」

  「沒錯。不取她的命,絕不能罷休。」他篤定地說。

  只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忽然閃過—張含淚帶恨的容顏。

  永寧……他終究還是要選擇對不起她了。雖然,他並不是完全沒考慮過永寧的反應和感受,然而兒女情長,終究是比不過國家義重!

  一邊擬定刺殺劉後的計劃,裴玄真臉上不禁隱隱出現慘然的神色。

  「那永寧公主怎麼辦?」裴德棻問道。

  「當然是一併送回京城,免得皇上掛念。」

  「那,你打算進宮親自請罪嗎?」

  「請罪是一定要的,只不過,先殺了劉後再說。」

  「倒是。那我們兒時回京呢?」

  「就在近日之內。」

  ###

  知道母后沒事之後,永寧覺得寬心許多。

  她見裴玄真和裴德棻兩人躲在書房裡談論遲遲不出,便自已一個人信步住後山的方向走。

  她走到小山坡上最高的地方,想臨高望遠,卻不經意望見了蘇州城。

  她偶爾會聽到裴德棻他們提及城中如何如何,卻從來沒有機會去看看。

  遠遠望著山下蘇州城的城門,她有一種進去一觀的想望。

  考慮再三,她終於沿著下坡的路,往蘇州城的方向走去。

  一靠近城門,她就看見各色各樣的人們在城裡進進出出。有的身上挑著竹籠,有的背著行囊扶老攜幼,永寧公主混在這人群中擠進蘇州城。

  雖然在長安的時候,她常常偷溜到東市西市去玩,那裡也總不乏有形形色色的人,但她覺得不及這裡來得有趣。

  她往小巷子裡的市集走去,希望能看到更有趣的東西。

  市集裡多是一些尋常菜販,也有些賣小食的,蒸籠裡蒸著碩大的包子饅頭,竹帚上插著冰糖葫蘆且用畫粉捏成的人型玩偶,菏葉上放著一塊塊雪白的甜糕,永寧公主雖然不買,也覺看得很有趣。

  走著走著,她看見一處矮簷之前圍了許多的人,不知在議論些什麼。她以為是有趣新奇的事情,便也住人群裡擠去。

  永寧公主身形瘦小,很快就擠到最前面。她眼裡看到的,是一個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看起來身量和年紀都和她差不多,穿著一身粗麻縫製的白衣。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永寧公主覺得那個姑娘哭的好傷心、好可憐。看著人家哭,她也不禁有些心酸了。

  她向那位姑娘走近,掏出自己的手絹遞給她。

  「你別哭了,有什麼為難的事跟我說好嗎?」她繆下身子和她平視。

  那姑娘見對方是個和善客氣的女孩,又看到她遞到她面前的手絹,便接了過來。

  旁邊圍觀的眾人大概覺得沒什麼好戲看吧,於是紛紛散去了。

  「謝謝你。但看你的年紀,也和我差不多吧,我的煩惱不是你可以解決的。」她一邊拭淚,一邊說道。

  「那也不一定呀,你說說看嘛。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天無絕人之路呀!」永寧公主微笑著說。

  在永寧的追問之下,那位姑娘才低低地說道:「我需要一筆錢。」

  「錢?」

  「嗯。我的娘親過世了,我沒有其他的親人,連替我娘親殯殮的費用都沒有著落,所以我只能賣身來辦我娘親的喪事。」那位姑娘說著說著,不禁又哭了起來。

  「原來如此,真可憐!」永寧聽著,也跟著落了幾滴淚。「不過,只要有錢就可以了嗎?」

  聞言,那位姑娘微微詫異地抬起淚眼,「難道你有嗎?」

  眼前這個好心的小姑娘看起來雖然氣質出眾,但也是一身簡陋的粗布衣裳,大概家裡環境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吧,她在心裡忖道。

  「我……我沒有。」永寧訥訥地說。

  雖然早就可以料到,但聽到地這麼說,那位小姑娘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果然沒有人可以幫得了我……」她說著又哭了。

  「你……你別難過,我再想想辦法。」永寧一邊說,一邊在身上掏模著,希望可以找到什麼東西。

  摸了半響,還是半毛錢也沒有,但她忽然想到她身上有—個比銀子還值錢的東西。

  她連忙自項上取下一塊玉珮。

  那是她出生的時候,父皇親自替她戴上的。一條金色的細繩底下墜著一塊接近透明的白玉,玉上透過亮光依稀還可以看見攜著一個寧字。雖然乍看之下不甚奇特,可是相傳是戰國時代楚國的寶玉。

  她打算將這個從小不離身的玉珮賣掉。雖然心裡很捨不得,但如果她失去了這個父皇親賜的護身符,而能對這個姑娘有所幫助,她是在所不辭的。

  「你別哭了,我有辦法幫你了,你看。」

  那位姑娘依言抬起頭來,看看她手中那晶瑩的玉珮,「這是?」

  「我把這個賣掉之後,就可以幫你了。」

  「不行的!哪能讓你這樣做,我們索昧平生……」那姑娘連忙慌張地說。

  「這時候你就別管這些了,我找找哪裡有當鋪。」永寧說著,開始四處張望著。

  她看到不遠處有—家店面還算體面的當鋪,不顧那位姑娘的阻止,逕自走過去。

  等到她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沒了玉珮,多了一包沉甸甸的小布包。

  「那店家說我的玉珮沒什麼珍貴,只肯給這些,你看夠不夠呀!」她直接將那布包遞到那位姑娘手上。

  「夠了、很夠了!」那位姑娘感激涕零地握著那些銀兩。「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劉慧兒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姑娘!」

  「不用這樣,你別放心上了。你趕快做你的事要緊。」永寧說著,轉身就要離開了。

  「請問姑娘叫什麼名字,我可以在什麼地方找到你呢?」那位姑娘連忙問道。

  「我叫永寧,就住在城郊那座山頭的小山莊裡。如果你還有其他的問題,儘管來找我,再見了。」永寧對她揮揮手,轉身走出市集。

  隻身立在蘇州城的石板路上,西斜的日光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她才發覺已是黃昏。

  該回去囉。望著太陽下山的方向,永寧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她踩著自己的影子住城外走,在要出城門的時候,聽到身旁幾個也要出城的老百姓在閒聊——

  「你聽說了嗎?突廄又叩邊了,如今西北軍事告急呢。」

  「是嗎?不是前些年才平定了吐番,怎麼又亂了起來?」

  「你還不知道呢!就是因為平定了吐番,才又鬧了起來。」

  「這話怎麼說?」

  「因為前些年朝廷許嫁公主到吐番,大約那突厥族看了眼紅吧,他們也要公主到他們那兒和親呢。」

  「如果是這樣,那不簡單?你看看,他們貴族裡公主那麼多個,萬歲爺指定一個送到突厥族去,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我說你把事情看的太容易了。突厥族這樣大動兵馬,哪裡只是為了娶公主而來呢?八成只是個借口,料定了萬歲爺不肯,所以讓自己有個名目動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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