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兩個老羞成怒的軍官有所行動前,他大步走到她身旁,「我還在想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原來是被他們耽擱了。」剎那間,看熱鬧的人群全都安靜下來,連那兩個鬧事的軍官都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因為桑德斯·費恩上尉是一般公認軍團中最傑出的年輕軍官,他們只知道二十四歲的他畢業的伊頓學院,眾所皆知,伊頓學院是只收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費恩從未提及他的家世,也不曾濫用特權,他是以自己的力獲得眾人的尊重,他在埃及戰爭中的傑出表現仍常被人提起,所以當和他同時進軍團的同僚還只是少尉軍官,他已連升二級,因而置身在一群同齡的年輕人中他往往有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氣質。
「長官。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
「長官。我們只是和這位中國小姐開個玩笑……」「不必解釋了。」桑德斯迎視他們的目光寒冷如霜。「這一,次我不和你們計較,但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冒犯她就等於不把我看在跟裡,聽到了嗎?」
「是。長官。」當那兩個倒霉的軍官汕汕的離開後,人群也開始散去。
「如果我們想讓別人忘掉剛才的插曲,最好開始跳舞。」桑德斯拉著她的手朝舞池走。
如意用力把手抽回,一言不發的瞪著他。
桑德斯歎口氣,這女孩該不會聽不懂英語吧?「你聽不懂我的活嗎?」他自顧自的說道:「我早該想到中國女孩怎麼可能會說英語的。天呀。我給自己惹了怎樣的麻煩。」
如意仍不為所動的瞪著他。
「聽著。」桑德斯指著舞池旁喝得醉態畢露的軍官們,再指著自己。「我和他們是不同的,我是真心想幫你的。」
假設女孩聽懂他的話,他大步的朝舞池走去,但那個頑固的女孩仍然動也不動,挫敗之餘,他猛然轉身拉住她的手。「喂。你講點道理好嗎?我是不會對你這種瘦小難看的女孩有興趣的。」他違心說著,想平衡受傷的自尊,自他懂事以來,哪個女人對他不是趨之若鵝,連勢利的藍雅也承認被他的俊秀吸引,獨獨這個美麗的中國少女對他不屑一顧。
但他作夢都想不到,女孩居然開口了?說得還是漂亮的牛津腔英語。「放開我,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她不馴的抬高下巴。
「我又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你和剛才那些無賴有所不同?」
桑德斯不禁蕪爾,他不記得誰曾用這種對待笨僕人的口吻對他說過話,何況女孩還說的一口漂亮的年津腔英語,這個奇特的女孩真的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微笑的朝她一鞠躬,「原諒我沒有立刻自我介紹,我是威靈頓軍團的桑德斯·費思上尉,聽候你的吩咐。」
「你真的叫桑德斯?。」如意驚道,她已經認出他就是剛才在陽台朝她行禮的年輕軍官,但她昨夢也想不到他竟然和如心那本小說中的男主角同名,更讓她心驚的是,這個洋鬼子近看之下居然更好看,但不喜歡他望著她時的眼神,太咄咄逼人,也太自負。
「我叫桑德斯讓你很驚奇嗎?」桑德斯淡淡一笑。
「如果我記得沒錯,剛才在旅館前你還曾我揮手致意呢。」
「我才不是和你打招呼呢。」如意雙手在腰間握緊。
「中國甜心。能不能把這支舞留給我?」一個不知情的軍官插在她和桑德斯之間,他用力拉扯著她的衣袖。「快點。這支舞就要開始了。」
「放開我。」
但那個人根本不理她,如意望著桑德斯,只見他面無表情,彷彿是說就算是有人拿槍抵著他的頭,他也不願再請她跳舞。如意只得逼自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望望舞池,再朝他點點頭。
可是桑德斯卻只是嘲諷的揚眉笑笑,等到如意幾乎放棄希望時,他才拉住那人的臂膀。
「對不起。這個快被你拉走的中國甜心是我的舞伴。」
在那人道歉之前,桑德斯就攬著她的腰滑入舞池。
這是一支相當輕快的華爾滋。
這個時節已是夏未,但旅館庭園中那一大片的荷花池,在通明燭火的光照下,仍讓人感受到幾分南國氣味,這麼美麗的華爾滋,如果共舞的不是眼前這個洋鬼子,該有多好。
「你能邀我跳舞真是好心。」如意語帶譏諷的瞪著他說。
「不是你暗示我,要我邀你的嗎?」他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但在如意回答之前,他又說了,「要是我早知道你要邀我,我剛才就不用浪費那次邀約了。」
「你這個人真是無禮、麻煩……」當剛才挨了她一拳的軍官從她身旁舞過時,如意立刻安靜下來,等那人遠去時,她又繼續說下去,「不可理喻、令人受不了……」如意幾乎把以前在倫敦時,那些家庭教師罵她的話都複習了一遍。但桑德斯的反應卻是笑得雙肩抖動。「是誰教你這些話的?
我覺得這些話用在你身上似乎比較合適。」
如意的回答是狠狠的踩了他一腳。「對不起。我向來是跳男生的部分,女生的舞步是屬於如心的,所以我不熟。」她睜著無邪的大眼說。
「誰教你華爾滋的?」
「我在倫敦時的家庭教師。」如意才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就是這樣守不住秘密。
「你去過倫敦?難怪你的英語說得這樣好。」
「是又怎樣?怎麼說也輪不到你這個窮軍官來管。」
笑容自桑德斯的臉上消失了。她的話讓他又想起藍雅,藍雅似乎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他多麼傻,他早該知道所有的女人都是騙子,她們的眼中除了金錢就是爵位,他又憑什麼以為眼前這個貌似天真的中國少女有什麼不同呢?「婊子。」他低聲自齒縫問擠出這個字。
「你說什麼?」如意想也不想就甩了他一個耳光。在她的手燒的般疼著的同時,他的臉上也浮起了鮮明的紅櫻如意望著自己的傑作,有些微的心虛和不安,無論如何這個人也帶她解過幾次圍,她想開口道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推開他,朝旅館的中庭跑去,她剛才看那裡有個漂亮的荷花他,至少她可以在池邊坐下來,想一想自己究竟闖進怎樣的一場混亂中。
「你休想溜走。」桑德斯充滿怒意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然後如意感覺到他捉住了她的肩,把她轉向他。
「你休想溜走。」桑德斯氣憤的重複。「從沒人敢這樣對我。」
如意固執的挺起下頜。「那你想怎樣?難不成想打回來呀?」
桑德斯驚訝的看著正準備從容就義的她。「或許。」他聽見自己說,但事實上他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般的女孩在這種情況下多半已經嚇哭了,不然也努力的擠幾滴眼淚出來應付,但她卻表現的像個正準備斥退他的女王。
「喂。你要打就快點動手。」
「聽到你這麼說,我覺得很難過。」桑德斯忍不住伸手扶過她的氣鼓鼓的臉頰,他的心中浮起一種奇異的溫柔。「你居然把我當成那種會打女人的無賴。」
「不要碰我。」如意抬起頭,對他喊道,們她還沒說完,她的話就讓他的唇封住,那是個輕柔得像蝴蝶般的吻。
桑德斯微笑的抬起頭。「我們的帳算是抵銷了。」
但如意的反應卻是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許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者。「你剛才在做什麼?」
「我從你那兒還了一個吻。」桑德斯以含笑的聲音說:「你不知道——」「我當然知道。」如意打斷他,她當然知道接吻是洋鬼子們示愛的方式。「你讓我的名節全毀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桑德斯試著解釋。
「只是你剛才的表情讓我想到我的表妹,我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表妹,那是哥哥對妹妹的吻。」
老天。這些洋鬼子真是可怕,做哥哥的居然敢對妹妹做這種事,還說得義正辭嚴的。
「變態。」如意想也不想就把他往後推,當她驚覺桑德斯身後是個荷花池時已經來不及了,在她發出尖叫前,桑德斯就拖著她中撲通一聲的落進荷葉田田的池中。
第二章
「老天。」桑德斯在換上乾淨的襯衫和長褲後,仍忍不住抱怨道:「我敢打賭你鐵定有惹麻煩的天賦,難怪我從看到你開始就有不祥的預感。」
「你放肆。」如意瞪著他,她到現在還不肯換上桑德斯拿給她的襯衫。「你不但將我拉下水、把我扛到你的房中,竟然還敢這樣侮辱我。」
桑德斯挑挑眉,「又來了。我一直以為中國女孩都是溫柔可人的,沒想到居然也有這樣蠻橫的。把又捉又叫的你抬進房間,我也不好受。喂。你在聽嗎?」
如意憤憤不平的瞪著他。
「我猜你是聽了。」他淡淡一笑,「你看。你把旅館的沙發和地毯都弄濕了,難不成你怕我怕到連我的衣服都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