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劣根性只會展露在她認為對她不會構成威脅的人、事、物上,這等於是說,她根本把陳怡茵徹徹底底地瞧扁了。
「我早就找到他了,可是不論我怎麼求他,他就是不肯來。」
黎虹櫻伸腳踹了下陳怡茵的肚子。「我是何等人物,用得著妳用求的?」
「是,我有跟他說妳是——」
又是一腳,黎虹櫻穿的可是有跟的皮鞋。「『妳』是妳對本小姐的稱呼嗎?」
陳怡茵痛得直打哆嗦。「是,我有跟他說是黎小姐想約他四點在那裡見面,可是他直說他沒空。」
「沒空?就沒空兩個字?」
「是、是的。」
「妳有說是那天那位他不小心撞倒的小姐約他出來的嗎?」
「有,當然有,我還告訴他小姐是今年國貿系新出爐的校花,讓他覺得小姐會約他是他天上掉下來的好運。」
「誰要妳多嘴!」黎虹櫻又是一腳踹向陳怡茵。
「嗚……」陳怡茵痛得哀鳴。
「可惡!那個佟伶真的只有說他沒空?」
「是、是的,我絕不會騙小姐的。」
「諒妳也沒那個膽。」
黎虹櫻愈想愈氣憤,從沒有人這麼不給她面子,也從沒人膽敢這麼不將她放在眼裡。可惡!佟伶,你絕對要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的!
愈來愈生氣的黎虹櫻,一徑拿陳怡茵當出氣桶,不停地用腳蹂躪她。
黎虹櫻是個聰明人,要打人絕不會讓別人看到,而被她打的人傷痕也絕不能顯露於外。方才甩的兩巴掌,她施力不重,不會留下痕跡,但相對的她下腳就非常地不留情,被她踹了好幾腳的陳怡茵這兩天恐怕會痛得難以入眠。
打得香汗淋漓的黎虹櫻蓄足力氣,打算踢上最後一腳,她的體力也差不多不足以負荷了,打人也是很辛苦的。
第二章
「小佟,今天雄哥生日,大夥兒要去唱歌,去不去?」岳冬生攔住上完課正要回家的佟伶。
大夥兒原本是想喊佟伶為小伶的,因為佟伶強烈抗議這稱謂太過女性化才作罷,其實小伶比較適合佟伶纖細的外表,不過沒人敢當著佟伶的面這麼說,怕他翻臉。
因為佟伶是個直率又單純的人,情緒表達比較直接,他翻臉的時候可真是嚇人,令人意想不到,平日溫和的人,生起氣來竟那麼可怕。
事實上,只要不特意去踩他的痛處,要他翻臉也是有些困難的。
「我能不去嗎?」
岳冬生口中的雄哥是指蔣雄,是佟伶有次被小混混圍住勒索金錢時,替他解危的人。
其實那些小混混原以為佟伶是女的,才堵下他,但在發現他原來是個男的之後,仍不放他走。他們意欲為何,這可就得問那些小混混了,但單純的佟伶只直覺地以為他們是為了錢。
後來佟伶發現,原來蔣雄是他們繫上的助教,才二十七歲,可算是年輕有為,因為這份因緣際會,佟伶與他的朋友便和蔣雄愈混愈熟。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佟伶一臉倦極地看著岳冬生。
「你知道嗎?我可是奉命務必將你帶到場,否則會被格殺勿論呢!」
佟伶被岳冬生誇張勒頸的動作給逗笑。
「哪那麼誇張,看來你是覺得人生無趣,活著嫌煩,想早日看看另一個世界的
風景,我還是成全你好了。」
「哦!不!大人您就饒了我吧!」
岳冬生軍膝跪在佟伶面前,死命拉住佟伶的手。
「大人!大人!佟大人!」什麼叫作男兒膝下有黃金,年少輕狂的岳冬生全不
當一回事。
岳冬生唱作俱佳地附上眼藥水當淚水,引來不少同學行注目禮。
佟伶真是被他這位新交不久的同學給打敗了,真沒看過像他這麼誇張又不顧場
合的人。
「怎麼了?」另一位與佟伶近來私交不錯的同學——羅四維被這齣戲吸引過來。
「佟大人不想去雄哥的慶生會,嗚……」
「啊!我又沒說——」
佟伶連忙否認,卻被羅四維給打斷。
「佟大人,這怎麼成,我們會被雄哥給宰了。」羅四維連忙架起佟伶的右手,
「冬生,你還不快架住佟大人的左手。」
「是!」
兩人就這麼一左一右,架著佟伶往校外走去。
***
「喂!等等!喂!」佟伶極力掙扎,被架著走出校門實在太丟臉了。
「抗議無效。」一左一右的臣子們,異口同聲地開口。
「怎麼啦?誰敢欺負我們家的小佟?快說,我幫你報仇。」蔣雄對佟伶說。
「你們一定要叫我小佟嗎?聽起來好像小孩子。」
佟伶不甚喜歡自己的外貌,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又長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到現在還有人認為他是高中生,甚至還有人誤認他是國中生,還好這種瞎了狗眼的人並不多,但也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尤其在被這名充滿成熟男子氣概,身材壯碩的蔣雄叫喚時,更像小他一輪以上的子侄輩似的。
「叫你小佟有什麼不好?這表示我們對你的親切,不然,你也可以叫我小雄,不過可能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佟伶也覺得小雄這個稱呼,實在與蔣雄虎背熊腰的外形不符,因而露出笑容。
蔣雄乘機問道:「怎麼了?心情好像不太好。」
「沒什麼,只是睡眠不足,很想回去補眠而已。」
「你這樣拚命打工,會累壞身子的。」
「不會啦,只是這幾天忙著趕報告,而且我已經成年,不想再向家人拿錢。」
蔣雄發現佟伶家裡好像有什麼問題,不過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也不好意思過問。
今晚他必定也是看在他的份上,向打工的地方請假,才得以出席,可是做朋友的他看他這麼辛苦,不免感到心疼。
佟伶是他們心中的寶,瞧他那細緻出色的外貌,體貼溫柔的心思,任誰都會捨不得讓他吃苦的。
他們這群沒有女友的大男孩們,把佟伶當成女孩子來疼,相信在將來有女朋友以後,這份心情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
「那你要不要先回家?」
「可是我才剛來,這樣對雄哥你不好意思。」
「你當不當我是你朋友?」
「當啊!」佟伶理所當然地答道,覺得蔣雄的問話真是多此一舉。
「那你還跟我計較那麼多?去,去跟他們打聲招呼,你就先回去,好嗎?」
「嗯。」佟伶原本仍有顧忌,但他眼皮真的快合上了,只好接受蔣雄的好意。
蔣雄與佟伶一同走至擺滿食物和酒瓶的桌旁。
「什麼!?小佟要先走了?」
「不准!不准!」一群人直嚷著不准。
「你們就看在小佟那黑得都可以擠出墨汁的眼袋上,放他一馬吧。」蔣雄替佟伶說情。
「好吧。」岳冬生答應得甚是委屈,他拿起酒杯斟滿酒,「不過要喝完這杯才可以走入。」
自從他們發現佟伶喝醉酒的怪癖後,一有機會,總會設法灌他多喝一點。
佟伶酒量不好,二杯黃湯下肚便醉醺醺,變成一隻標準的無尾熊,專黏在別人身上。軟玉馨香在懷,誰人不愛?
而且屆時佟伶被酒氣釀得雙頰酡紅,眼帶潤濕的媚笑時,非常誘人,有時還會令同樣身為男性的友人們忍不住心動,這些人就愛看這時的佟伶。
加上佟伶酒醒後,完全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什麼蠢裡,這為他那群朋友們帶來更多可以逗他的把柄。
「喝!喝!晦!」一群人不停地鼓噪著。
「壽星代他喝,夠意思吧!」
就在蔣雄拿起酒杯正要喝下時,佟伶一把搶過杯子,一口喝完。
太烈的酒,嗆得他忍不住咳個不停。
「咳……可以了吧?咳……那各位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祝你們玩得愉快,拜拜。咳……」
「小佟,你可以嗎?」蔣雄不放心地在佟伶略為不穩地走到門邊時喚住他。
「雄哥,你放心,才一杯而已,我還撐得住。」
「可是……」
「放心,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又不遠,而且你這個詩星也不好離席吧!」
蔣雄想現在才晚上十點,而且佟伶住的地方雖然偏僻了點,但離這兒步行也才約十幾二十分鐘,「好吧,自己小心。」
「嗯,拜拜。」
佟伶一關上門,才發現他已分不清方向,一陣天旋地轉,差點令他站不住腳。
唉!想不到自己酒量變得這麼差。
空腹喝酒,酒氣上得快,最容易喝醉,佟伶原是不知道的,但在發覺自己的異狀後,他相信自己下次會學乖的,但這次怎麼度過?
***
拖著長長的影子,映著昏黃的街燈,越過蜿蜒小徑,佟伶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地,不知怎麼著,竟也讓他摸回自己租賃的房門前,他手拿鑰匙,摸索了老半天,終於讓他開了門。
忽地,他看到一名全身黑衣、畜著一頭烏黑長髮的男子,立於斗大的房間中。
「對不起,我走錯了。」
平常佟伶應該很熟悉的房間,此時卻染上不同的色彩,不,應該說原本屬於他的顏色,現在全變成一片黑,這讓他以為自己走錯房間。